成颜看着她,一时也不知道接些什么。在这么个随遇而安的人脸上看到这种神态,已经很反常了。
沉默而若有所思的神情,仿佛在追溯着过往。
然后缓缓开了口,成颜的心都吊起了,生怕她发出什么“本以为此生再不相见”的感慨。那今晚的安慰酒肯定是她请了……拒绝!
“成总监,我觉得,慕钦的粉丝群应该还是集中在1520岁区间,而且大部分的心态是把少女的憧憬和向往放到他身上,你看这些表白的话,”骆从映随手抄起一根圆珠笔,摁亮屏幕,点过那段话,“形容词混乱,句式颠倒,主从衔接困难,高中肯定没上完。”
成颜:“你敢发动态他粉丝怼不死你。”
骆从映耸了耸肩:“随口一说。说不定已经上完了,语文考得不好。”
她收东西,准备走人。
成颜落在她后面两步,负责关灯锁门,闻言嗤笑了声:“别以为谁都跟您老人家一样上纲上线,人就算成绩好,谁表个白还要考虑病句多不多。”
骆从映不置可否,不作评价。
在烧烤日料店解决了晚餐,成颜说要送她回家,骆从映谢绝了:“吃饭后锻炼有助于长寿。看在我们高中大学的情份上……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坐地铁?”
“看在我们高中大学的情分上,我不揍你。”成颜朝她翻了个白眼,钻进自己那辆mini里:“走了。”
骆从映的公司在这座城市最繁华的cbd商区阶段,附近餐馆也不少。她沿着一幢高耸入云的大楼慢慢走,今夜是无星无月的夜,忽然觉得……非常撑。
她撑着幕墙,蹲了下来。
其实,跟那个小粉丝说的差不多,只是那时没有那个闲心去感慨。
第一次正确认识到这人长得真祸害时,正是第一次被他顶了个半死的时刻。
慕钦一抬眼发现黑压压的影子是她,摘下耳机,双手环胸,掀了掀眼皮,兴趣缺缺的黑眸覆上一层阴霾:“英语课代表,你是很闲吗?”
她顶住压力,目不斜视:“老师让我来的。至少我们要把查漏补缺的部分做了。会考没多久了。”
慕钦哼了声,觉得可笑一般勾了勾唇:“同学,你很乖,很听老师话嘛。”
“那……一周内在学校你乖一点,我们就来查漏补缺。”
“我……”
“现在,出去。”
少年嘴角的笑消失。他本来就心情不好,此时看着骆从映更是觉得今天衰爆炸。
接下来的一星期,骆从映眼睁睁地看着慕钦代她揽活——“骆同学很喜欢搬器材的,对吧?”
代她报名——运动会缺铅球缺1500选手?“骆同学要去,她练了很久了。”代
代她出风头——全校并没有人感兴趣的领操员。“骆同学特别喜欢这套操。她想上。”
上你妹啊。
骆从映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挤出笑来在群众的注目礼中颤抖着一件件应下。
她已经预感到,不久要在睡梦中弄死他。真的。
第五章
骆从映头次在周日晚上切切期盼第二天到来。
即使生物数学化学考试也在明天,但她忍了一周多,可不是为了白白累成狗的。
骆母端着自己熬的奶茶进来,出去前又停下,望着女儿紧锁着眉头似乎努力憋着什么的神态:“从从,你是不是……”
骆从映看向她妈:“啊?”
“肠胃不太好,想大便?”
“……妈你出去……”
骆从映颤抖着指门,声音没什么力气。
她如同一座蓄满了能量的火山包,准备如果慕钦食言就立马打断他的腿,总之说什么都要绑起来一起做题——反正她是豁出去了,每天早上五点半起来准备带操的痛苦必须要有回报。
骆从映早读就开始频频侧头,但那个位置始终没有来该来的人。
后面的学霸程辛注意到了,托了托眼镜,没好气地戳了戳她:“那谁,挡住了。”
在第二节课下课时,骆从映最后盯了眼角落空空的座位,回过头来,不再多看。
骗子。
中午吃饭的时候,老师专门派学习委员来找了她。
骆从映的红烧肉还没嚼完,此时却没办法给个回答,她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卡到牙缝里了。
只能淑女地闭紧嘴,准备靠点头和摇头说话。
学习委员叫石硕,带着规矩的黑框眼镜,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坐在椅子上安安静静读书,是个话少且一丝不苟的南方人,随着他静静在她面前摊开几张卷子,那心惊肉跳的成绩跳入眼帘。比开学前还差。
“老师让我提醒你,生物和数学已经突破他可以接受的程度了。”
骆从映沮丧地拿过,点头示了谢意,端起餐盘离开了食堂。
下午有一节自习课,第一次,她没有奋起写题,只是一言不发地把头埋桌上,有人经过她看了两眼,终究还是没有上前拍拍她,问句什么。
直到薄暮压到她身边的窗口,骆从映才把头从臂弯里抬起来,脸上红色的痕迹和刚起来的懵然都在,她反应慢了半拍,收拾书包时程舒叫了她好几声才反应过来:“我?”
“对,你啦!我们晚上去玩,大家基本都去,期中也快来了,到时候不就忙了吗。你也来吧?之前能跑三千的苓子没来,运动会还多亏了你。不然我们班啊就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