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放式的厨房和客厅连接在一起,布置了一整套落地的银色橱柜和水晶石的工作面,陈家蜜心中说不出的奇怪,她觉得老珍妮应该是一名独居老人,可是她家的装修却出乎意料的时髦简约,而且品味也不差,至少陈家蜜挺喜欢这种配色的。
“您一个人住吗?”陈家蜜由衷地夸赞道,“房子真不错。”
而且她们刚才约定的房租并不贵,陈家蜜觉得这简直是一笔性价比超高的划算买卖。
老珍妮笑着摆摆手:“一个人多孤单啊,还有只猫,可总是早出晚归。”
“有猫?”陈家蜜心里“扑通扑通”跳起来,这是一项多么迷人的额外福利啊,她从小就渴望能养一只猫,可是农村大多养狗看门,后来去了海市,出租屋内是不能养猫的,因此这个计划就无限制地延宕下去,“我可以抱抱吗?”
陈家蜜的同事杰西早几年在海市买了个小小的一居室,住着她一个单身女人和两只猫,杰西每天都抱怨两个主子很难伺候,必定要爬上床睡在她脸上才肯罢休。不过陈家蜜觉得杰西的抱怨才不是真情实意,分明是痛苦的甜蜜嘛!她只要一有空,就上杰西家去和猫主子玩一会儿解解馋,杰西也很勤快地给陈家蜜传来各种视频照片,让陈家蜜加入很时尚的云养猫行列,就连平日同事群当中吐槽聊天,大家用的也是杰西家猫做的表情包。
“当然可以抱,只要你愿意,”老珍妮非常大方,“不过猫很壮实,希望你抱得动。”
这话听上去很正常,毕竟杰西家养的橘猫已经十六斤,陈家蜜要很费劲才能抱起来。难道老珍妮家的猫也是类似橘猫这种能吃能喝能睡的品种吗?陈家蜜觉得这很无关紧要,哪怕是肥如橘猫她一向也是很喜欢的,但她总觉得老珍妮那种略带神秘的微笑,活脱脱就像某个表情包。
陈家蜜觉得抱猫这件事来日方长,老珍妮是本地的居民,可能对此地的情况非常了解,她试着问道:“我一会儿要去亨特拉尔公司在附近的办事处,您知不知道哪条路比较近,什么时候去比较合适?”
老珍妮眯着眼睛笑起来:“亲爱的,如果我是你,在经历了这样一个夜晚之后,应该先去洗个澡上床睡觉,毕竟现在还不到早晨六点钟。等到你睡醒了,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午饭,等到你吃饱喝足睡醒,就可以在下午出门去亨特拉尔公司。”
因为事情很紧急,陈家蜜本是想一早过去的,她把自己的打算说给老珍妮听,老珍妮大笑:“你真是对阿斯米尔一点都不了解,亨特拉尔公司和这镇上的许多公司一样,下午以前是不会开门接待客人的。镇上几乎每个人的早晨都很忙碌,这是他们一天中最宝贵的时间,如果你在早晨去叨扰他们,一切只能适得其反,他们会认为你浪费了他们一天的时间而不客气地打发你。小姑娘,你得听取上了年纪的人的建议,你既然淋了雨,如果有必要就赶紧洗个热水澡,我给你倒一杯牛奶,然后上楼睡到十一点再起来。”
初来乍到的陈家蜜只能选择听从老珍妮的建议。
陈家蜜本觉得自己是睡不着的,可人在极度的劳累和惶恐之后,她躺在床上的一刹那就几乎失去知觉般沉睡过去。这间客房布置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个简易的长条衣架,但是因为整个房屋的格局,陈家蜜的床上方有一个斜面的天窗。不难想象,只要天气晴朗,她可以白天晒太阳,晚上看星星。
她睡得香甜,阳光照在她脸上都没有把她唤醒,最后手机闹钟响了两次,陈家蜜才拥着被子醒过来。她穿着一件长及膝弯的连身居家服,自己觉得在屋子内走动并不失礼,想起老珍妮这会儿应该已经准备好午餐了,便打算下楼洗漱。
楼梯拐角有一扇窗户,陈家蜜可以看到老珍妮正在后花园里忙碌。
敞开设计的厨房,让陈家蜜一眼就能看到已经放置在桌上的三明治和优格,她的肚子因为饥肠辘辘叫了起来,对食物的渴望让睡眼惺忪的她想要尽快坐到桌子面前大快朵颐。
陈家蜜打开浴室的门,呆呆地看着一个男人正用浴巾包裹住自己。他那双蓝眼睛分明也因为看到她而显露出惊讶,那只陈家蜜见过的纹着不知名词汇的手臂正紧紧揪着围在胯上的浴巾,他的纹身并不仅仅在手臂上,陈家蜜还看到他的腰间纹着一朵被荆棘包裹着的玫瑰。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和基友们旅行的后续,她们都认同我的秒睡能力
机场或者飞机上睡起来都没什么难度,一次在酒店码字,基友占着书桌,我就在床上抱着电脑放在膝盖上写,写着写着她发现我不说话了,回头发现了她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一幕,电脑稳稳地在我曲起的膝盖骨上,我背靠床头,双手交叠在脑后,睡着了……
你们可以尝试一下这样的乐天派奔放姿势
乐天派跟她的名字不一样,我觉得反而有一种特别娇羞的感觉233333333
第13章 天方夜谭
陈家蜜吸着酸奶,假装不知道客厅里老珍妮和克鲁克山正在讨论的话题就是她自己。如果不是她恰好打开浴室门撞破了某人的裸体(划掉),顶多算半个裸体,克鲁克山可能会等到晚上她入睡之后才和老珍妮商量什么时候把她赶出去,而不是现在立刻马上就流露出这样的意思。
见到陈家蜜对克鲁克山来说只有惊没有喜,初次见面的时候这女人站在黑夜的公路边上,戴着的兜帽下是湿透黑发糊了一脸的惊悚,克鲁克山觉得她活像个女巫;刚刚她在浴室没有敲门就进入,原本及肩的半长发都快翘到天花板上去,一副睡得脸蛋通红眼睛浮肿的模样,邋里邋遢地穿着件长t恤,踩着他中学时候的拖鞋,他还以为老珍妮早已经把这双破鞋给扔了。
这女人的脚趾都能从拖鞋的那个破洞里看到。
“她不能留在这儿,”克鲁克山不容商量地直白说道,但他声音压得很低,因为他不确保陈家蜜能不能听懂荷兰语,哪怕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她会听懂,克鲁克山也不打算让她听到,那一点点仅存的绅士风度让他知道被赶出去会让这个女孩很难堪,但他不想妥协,“我很少待在家里,你年纪也很大了,一个人应付不来。”
老珍妮打了个哈欠,一般吃完午饭她就会小憩一会儿,可是克鲁克山摆出一副谈判的架势让她衰老的神经超负荷运转,这让她不太开心:“哦,克鲁克山,珍妮奶奶的小猫咪,这是我做的决定,我要留下这个女孩住在家里。反正你也经常不在家,我一个人需要陪伴,而且她很乖巧,我完全应付得来,别说得冠冕堂皇了,你只是不喜欢家里出现陌生人。”
从少年开始,老珍妮就一直这么称呼他,学校里那些调皮的孩子也打趣他,克鲁克山早就过了会因为绰号发火的年纪,可他依然很不愉快:“是,我不喜欢陌生人,而且还是个莽撞的女人。”
“莽撞没什么不好的,”老珍妮耸耸肩,“随着时间流逝,莽撞是会渐渐消退的,等这姑娘到了我的年纪,你又会觉得她和顺到无趣的。”
他为什么要知道陈家蜜老了是不是无趣,克鲁克山皱眉,把话题带回原本的关键点:“总之我不同意她住进来,明天之前她必须走。”
“这房子不是你说了算的,”老珍妮微笑,“这房子是我和你外祖母共有的,也就是说现在我和你一人一半,我让这姑娘住在了二楼左手边的卧室,而你住在右手边,这完全不会妨碍到你。如果你一定要划分清楚,那我只能告诉你我要左半边的房子,我让谁住进来都和你无关。”
谈判破裂,克鲁克山拎起沙发上的外套准备出门。
老珍妮和过去二十年一样对他不容置疑地喊道:“吃完饭才能出门,克鲁克山。”
看到厨房的桌上还有一份三明治和优格,土豆熏肉也是为他特地准备的,克鲁克山犹豫了一下又把外套挂回衣帽架上,沉默地坐到陈家蜜对面吃自己的那份午餐。
如果面对面坐着的两个人互相之间气氛凝重,会让人感到食不下咽,况且依照刚才的情形,似乎是老珍妮胜利了,陈家蜜如果想在这里继续住下去,有必要和克鲁克山缓和关系,既然他当时能够主动让她搭车,那么陈家蜜觉得和平共处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她绞尽脑汁,想找出一个安全的话题。这时手机突然跳出一条广告短信,陈家蜜灵机一动,除了在史基浦机场用网络电话给家里报了平安之后,陈家蜜为了节约国际长途的费用,还没有跟家里再次联络过。
因为出来得急,她没有来得及租借一个随身网络,她打算问问克鲁克山家里的无线网络密码是多少,这样方便她和国内的亲人朋友通信。
陈家蜜嘴里咬着三明治,把手机屏幕点到密码输入界面朝着克鲁克山晃了下,故作轻松地问道:“嗨,能告诉我密码吗?”
即使要赶她出去,也得让她有网络才能找到下一个落脚处,她相信这对克鲁克山来说也是个常识,未想到对方非但没有开口回答她,而且在把最后一块熏肉叉到嘴里以后,狠狠瞪了她一眼。
老珍妮响亮地笑了一声。
克鲁克山收拾了自己的碗盘放到洗水槽里,随手拿了本书坐到了沙发上,老珍妮微笑着抹平自己的围裙,戴上眼镜走到陈家蜜身边,指着她的手机道:“这里,你输入密码,密码是哈利波特,记得h要大写。”
原来自己真的很不会聊天,陈家蜜终于确定老珍妮嘴里的那只壮猫指的就是克鲁克山,而她偏偏每次开口都在戳对方的雷点。
吃完自己的三明治和酸奶,陈家蜜学着克鲁克山的样子也把碗盘端到洗水槽里,见老珍妮正面带鼓励地看着她,陈家蜜自觉地默默开始洗池子里的碗盘。如果洗碗可以获得这家人的好感,她不介意帮着做点家务。
老珍妮在陈家蜜背后对着克鲁克山使眼色:你看她多勤快,为什么不留着她帮帮我?
克鲁克山啪地一声合上书:我们可以找一个波兰人做家政。
这个提议被老珍妮无声拒绝:劳务手续很麻烦,直接找个房客多便利!
陈家蜜觉得自己背上汗毛莫名地根根竖起,待到她洗了所有碗盘又把它们擦干放好,就看到老珍妮坐在沙发上戴着老花镜打毛线,而克鲁克山依然捧着那本书专心致志地看,似乎她的示好对他全然无用。
洗碗不是什么费力的活,可是陈家蜜觉得要示好的对象毫无反应,仿佛让她有一种洗碗洗到浑身脱力的无助。
那种不速之客无法融入的感觉越发明显,陈家蜜没有这个立场和不欢迎自己的克鲁克山坐到同一张沙发上去,她静悄悄上楼换了身方便出门的衣服,简单的长t恤、牛仔裤和棉外套,把头发全部抓起来扎了个马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