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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节
    说完这话,老爷子老眼微合,显然闭目养神起来了。
    老爷子这般柴米不进的模样,让韩齐微微皱了皱眉头,暗暗生怒。
    幸而,儿孙们住得都不算太远,听闻老爷子召唤,马上赶了过来,不敢有丝毫的耽搁。
    原本二房是不大算凑这个热闹的,自家这一房能活到什么时候都还不好说,尤其是经过上一次老二夏青柏跟老爷子的拍桌子,老爷子更是加紧了对他们这一房的看管,以前还能出去放放风,年轻人还可以出去玩,现在别说是出去玩了,女人们出门打麻将、逛街都不被允许,全家就被监管在那幢房子里。
    既然自家这一房都成了阶下囚,老爷子干嘛还假惺惺的什么事都把他们这一房的人拽上?
    二房人打从进门后,就集体一声不吭,找了个位置坐下,全程当起了围观听众。
    而作为长子的夏青松,在看见韩齐悠闲坐在那里时,顿时眼睛都瞪圆了,震惊不已的回头看向自己的大儿子夏良栋,暴跳如雷的怒骂道,“这特么的是怎么回事?!”
    夏良栋一脸的无辜状,“什么怎么回事?”
    “你特么的还敢跟我装傻?!”夏青松气得回首冲着夏良栋的脸上就是重重的一耳光,“我不是让你办那事了吗?为什么他们还会坐在这里?”
    他们?
    二房的几个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心生狐疑,这个称呼倒是有意思了,若是夏青松指的人是韩齐,大可以用“他”,又何必用他们这种复数形式?在场一共就这么两房人,除了一个韩齐之外,也就剩下了二房的自己人……
    这是连带上了自家?
    联想到之前韩齐对老爷子的威胁以及老爷子向来的手段……
    二房心里大约也有数了,暗暗冷笑不已,看向夏青松时的眼神,也阴测测的。
    挨了这么一耳光,也将夏良栋对父亲心中那最后一丝的愧疚给打没了,手捂着脸,凉凉而笑,“爸,我实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特娘的放屁!”夏青松气得要死,恨不得再抽这个逆子几耳光,“我明明把这件事情交给你去办了,你小子敢跟我玩阳奉阴违那套手段,是不是?逆子!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畜牲……”
    “——够了!”
    老爷子实在看不下去了,一巴掌拍在膝盖上,眼神冷冷的瞪着夏青松,“青松啊,我让你做的事情,你就这么给我做的?”
    夏青松狂擦着额头上的冷汗,“爸,这事真的不怪我啊!把这事交给了良栋这小子,没想到小畜生跟我玩阳奉阴违这一套,我……”
    “他是小畜生,我是什么?”
    老爷子冷冷的看向夏青松,“作为夏家的长子,我信任你,才将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做,然后你就随手将事情扔给了良栋?你果然是我们夏家的好儿子啊,还没坐上我这个位置呢,就学会把事情扔给手底下的人了!”
    夏青松讪讪,“爸,我这不是想锻炼一下良栋吗?他好歹是我们夏家的长孙……”
    “夏家长孙被你指着鼻子骂小畜生?”老爷子阴沉着脸色,“良栋是打小我教养长大的,你想锻炼他,不如拿块镜子照照自己!”
    夏青松再不敢吭声了,只是看向夏良栋的眼神,带着几分暴怒和怨毒。
    他向来不喜欢这个长子,觉得这个长子被老爷子养成了窝囊废,又跟自己不亲近,如今被这个儿子坑了一把,算是彻底将这个长子恨上了。
    祖孙三代之间的闹剧,韩齐看得颇为热闹。
    他算是彻底明白了,为什么这三天里会过得这么安稳宁静,原来根源在这呢!
    老爷子习惯借刀杀人,所以将这事甩给了儿子夏青松,而夏青松也不傻啊,不会亲自动手,所以将任务又甩给了儿子夏良栋,夏良栋表面上答应了,谁知道这三天按兵不动,全然装死。
    到最后,便宜的居然是他韩齐。
    老爷子懒得搭理这个耍小聪明的长子,心里又暗暗给长房记上了一笔,正抬起头,准备跟韩齐说些什么时,客厅里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急促而响亮,险些吓人一大跳。
    老爷子皱了皱眉头,随手接听了电话。
    也不知道电话里面到底说了些什么,老爷子的脸色再度迅速阴沉了下来,浑浊的老眼里灰蒙蒙的,夹杂着浓浓的愤怒和暴躁,要不是碍于这么多儿孙们在场,他都恨不得直接砸了电话!
    “行,我知道了……嗯,嗯,会尽快解决的。”
    说完,老爷子心平气和的挂断了电话,视线却阴嗖嗖的扫向韩齐,眼神冷漠得犹如在看个死人。
    韩齐被老爷子的眼神,看得浑身都不自在,正准备开口问问是怎么回事时,轮到他的手机铃声响了。
    电话另一端,韩妈哭天抢地的哭嚎声响起,“儿子啊,你快来救救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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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汗,估计乃们都对作者君的拖延症和迟到习惯了,o(╯□╰)o
    ☆、第123章
    嗷的一嗓子鬼哭狼嚎,把韩齐吓得手一哆嗦,差点没把电话扔出去。
    勉强稳住心神后,韩齐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心底里升起一股子难言的尴尬和羞耻来,就好像是学生时代的家长会,他不愿意让自家老妈出现在那种场合,总觉得摊上这样的母亲,低人一头,别人都会因此而瞧不起他……
    谁家的老妈,会鬼哭狼嚎得活活像人要了她的命一样?
    捂住手机的话筒,韩齐微微向在场这些人点了点头,“抱歉,我先去接个电话,一会再说。”
    在场其余人似笑非笑的瞟了一眼韩齐,眼神轻蔑,明显是在嘲讽着他的小人之心,嗤,真当他们稀罕听你讲电话吗?
    可这样的眼神,落到韩齐的眼底,变成了他们嘲弄于自己有那么一个上不得台面母亲的证据。
    于是乎,他的脚步再度加快了几分,一边用手拢音,一边用自己最低的音量,没好生气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别鬼哭狼嚎的,有话说话,没话讲就挂了!”
    听筒里,韩妈抽抽搭搭,“小齐啊,妈在警局呢,你快来救我吧,他们今儿一大清早的,就两辆警车闯进来,说我涉嫌故意杀人,要将我拘捕归案,就把我带到了警局,打头的还是你以前那个老领导,姓许的……这个王八蛋,一点情面也不讲,好歹你给他工作过那么长时间,风里来、雨里去的,也不知道照顾一下我这个内部家属……”
    听到这里,韩齐当即沉下了脸色,却没吭声,只是心里暗暗琢磨,他刚把证据毁了,而且小魏也确认过,许晋良没有其他备份,就算对方再是个刑侦高手,也不可能在两天之内,重新找好证据。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有人故意将证据捅给了许晋良。
    难不成是夏翎?
    不太可能吧?她和许晋良之间向来势如水火,而且事关四房灭门的重要证据,这个女人要是有的话,恐怕早就拿出来作为威胁了,哪里会假手于人?
    难道是鲁胖子?
    这也说不准啊,兴许当时他的人留下了什么证据,现在被捅到了许晋良那里……不过,这一点可能性比较微乎其微,毕竟,鲁胖子是老鼠,许晋良是猫,什么时候见过老鼠帮猫的?
    那么……就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可能性了。
    想到这里,庭院中的韩齐,蓦然回首,望着老宅华丽刺眼的双扇镀金房门,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讽刺而阴冷的笑容来。
    老爷子果然人老成精,三天前,表面上是把下脏手的事交给了长子夏青松,可实际上,却一直盯着呢!看着夏青松没动静,也顺势装糊涂,却在背地里将韩妈放火烧死四房的罪证捅出来给许晋良,一则是用于威胁,二则是用于警告,一切的最终目的,还是他手上的那份证据!
    哼,以为拿我妈来威胁,就能逼我就范,乖乖的拿出那份证据吗?
    简直做梦!
    可韩齐做梦也没有料到的是,就在他拿着手机走进庭院里低声接电话的同时,夏老爷子同样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狠狠地将手上的古董紫砂壶砸了个稀巴烂!
    “小畜生,我就说之前跟许艳红的生意,谈得那么顺利妥帖,原来早就握好了把柄,在这等着我呢!这一手敲山震虎,玩得倒是高明,可惜他选错了人!以为先抛出一部分证据和把柄,就能逼我低头屈服了吗?还敢故意拿捏我,也不拿块镜子,照照自己是个什么德行!老头子我玩这套的时候,你这个小畜生还没被你爸射出来呢!”
    老爷子破口大骂,原本慈和的脸上一片狰狞扭曲,显然刚才那通电话传来的消息,已经彻底将他气到失去了理智了。
    夏青松不敢在这个时候触碰老爷子的霉头,只能小心翼翼的问道,“爸,这是什么了?”
    “怎么了?!哼,能怎么!还不是我们夏家引狼入室,招进来一个白眼狼!”老爷子深呼吸了好几次,强行压下心头的暴怒和歇斯底里,眼神冷飕飕的飘过夏青松的面庞,平静的道,“昨天凌晨时分,网络上出现了一则关于冬夏集团的负面消息,今儿一早,这则负面消息,迅速被多家媒体转载,俨然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公关部那群人是干什么吃的?”夏青松斥责的话语脱口而出,“每年拿着大笔的公关费,居然连这点小事都压不下来,一群废物!”
    这话说完,夏青松又后悔了。
    斥责冬夏集团,有老爷子这么个大老板坐镇呢,什么时候轮到他说话了?在老爷子听来,这不是挑战他的权威吗?
    老爷子似笑非笑的瞟了一眼夏青松,慢悠悠的提醒了一句,“青松啊,你老子我还没死呢。”
    夏青松缩了缩脖子,不再吭声了。
    明明已经年过半百了,连孙子都有了,可夏青松仍旧对老爷子仍旧怕得要死,在老爷子面前,也越来越没骨头了。
    夏老爷子虽然不喜欢儿孙们超出掌控,可也同样看不上长子这副没骨头的怂样。
    一直沉默着的长孙夏良栋,难得的开了口,故作好奇的问道,“爷爷,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负面新闻?家里这边,要不要现在动用一些关系,尽量将这种无稽之谈压下去?或者干脆召开一场记者发布会,向媒体和社会公众们强调,这是有人故意抹黑我们冬夏集团的企业形象?”
    夏良栋这几年渐渐落寞下来,很少会在这样的家庭会议场合上开口发言,这次主动开口,显然是在故意给自己父亲解围……哪怕之前挨了父亲夏青松一个耳光,现在该帮自己父亲的,还是得帮。
    至少在夏老爷子和其他人眼里,是这么看待的。
    只有夏青松,狐疑的瞟了一眼自己儿子,这小子向来跟自己不亲,他能有这么好心帮自己解围?
    接收到不少暗暗赞叹感慨的眼神,夏良栋目不斜视,正襟危坐,脸上一派诚恳,眸底……却暗暗浮现出一层讽刺而讥诮的冷笑。
    帮他解围?开什么玩笑!
    对于这个温顺厚道的孙子,夏老爷子心里是极为满意的,虽说当初夏良栋侵吞西曼集团资产的事弄得他很不高兴,觉得白养了这么个小兔崽子,居然敢帮他父亲,简直辜负了他这么多年的栽培……也是因为这份芥蒂,在西曼集团股权转移到夏翎手上后,老爷子渐渐冷落起了这个长孙,再加上“新欢”韩齐的出现,相较于夏良栋的文静,能说会道、颇有手段的韩齐更加得到老爷子的欢心,夏良栋便彻底失宠了。
    如今,韩齐跟夏老爷子撕破脸皮,露出狰狞的獠牙,居然对老爷子敲诈勒索起了冬夏集团的股权,四房又死了,二房被圈禁,老爷子又处于缺人之际,便重新想起了这么个贴心温顺的长孙了。
    “良栋啊,”老爷子冲着夏良栋,面容和蔼的招了招手,“坐到爷爷身边来,你到底还是年轻,禁不起事,这种事情哪里是能将解释得清楚的?解释的越多,便越是显得我们夏家心虚了。”
    夏良栋乖觉的起身,走上前,坐到了老爷子下手边的位置上,一副虚心聆听的架势。
    老爷子眯了眯眼,慢悠悠的道,“现在网络论坛上爆料出,说我们夏家的原材料供应牧场出了问题,不仅仅是涉及到农药残留过多的问题,甚至牧场已经被附近的化工厂污染了,连鉴定报告和化工厂周围图片都贴到了上面。”
    夏良栋倒吸了口凉气,仿佛真的为这个消息而震惊了一般,“那、那怎么办?谁干的这事?我们夏家从事的可是奶制品行业的,入嘴的东西,一旦外面有任何风言风语,都会给企业带来无法估量的损失!也不知道谁这么缺德,居然……”
    老爷子眸色里闪过一抹冷光,轻飘飘的道,“不过是有人想借用这件事情,给我们夏家一个警告罢了,对我们夏家产生不了什么太大的影响。”
    联想到老爷子之前说的话,夏良栋微微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爷爷,你是说,是……”
    “不是韩齐那个小畜生,还能是谁?!”老爷子眸子里闪过一抹阴毒的光芒,目光看向门口,仿佛能透过玄关和门看到正在庭院里打电话的韩齐,“怎么偏偏就那么巧,在这种关口——他拿手上证据威逼我交出冬夏集团股权之际,突然在网络上爆料出这种事情?而且跟许艳红的合作,也是他一手促成的,旁人没插手过……别跟我说什么巧合,这事肯定是他做的!目的就是向我施压,玩敲山震虎的把戏!哼!”
    夏良栋彻底哑口无言了,低下脑袋,垂下眼睑,借以掩饰眸底的笑意。
    东西是夏翎交到他手上的,也是他偷偷潜入书房,在父亲夏青松的电脑上操作,设置了定时发布,发到网络上的。
    本来,他还担心,会不会被老爷子查到什么,牵连到他自己的身上?
    如今,都不用他甩锅,老爷子就自动将罪名全都归结到了韩齐身上。
    怪不得,夏翎非要让自己在这个时间点上捅出这事呢?
    老爷子瞟了一眼怂得跟一群鹌鹑似的儿孙们,眼底流露出满意之色,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来,随口安抚道,“你们倒也不用为这件事情担心,不过是一桩小事罢了,有老头子我活一天,总归是会照顾你们这群儿孙,替你们担着的……西凉省的牧场出了问题,农药残留不说,又被化工企业污染过,产出的牛奶原材料多项重金属含量超标,我们冬夏集团也是受害者,被蒙蔽了,不是吗?”
    这很明显,是弃车保帅,将一切责任都甩给许艳红了。
    夏良栋会意点头,“爷爷您说得对,我们冬夏集团也是受害者,是被蒙蔽的……我们刚签了合同,准备明年才将原材料投入生产,谁会想到,对方居然在实验数据上造假呢?”
    夏老爷子满意大笑起来,“良栋说得对!冬夏集团和蒙元省的合同,明年才到期,我们现在使用得原材料还是产自于蒙元省天然牧场……我们夏家可是一直秉承着良心企业的标准行事,这次爆料出来的事,我们夏家也是受害者……”
    夏良栋再度垂眸,忽然开口补充了一句,“要是他再不识抬举,敢用手上的东西威胁爷爷,西凉省牧场数据造假一事,有内鬼勾结也说不准。”
    “好小子!真不愧是我们夏家长孙!”老爷子大喜,勉强克制着音量赞叹道,“你说得对!若说我们夏家毫不知情,那也不太可能,分明是韩齐他勾结许艳红,在实验数据上造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