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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节
    卫襄不在意地道:“不过是些玩赏之物。表妹头一次回家,算不得什么。”
    夏夫人便不再说什么。
    郭松纠结了一下,忽然眨巴着眼睛看向卫襄:“殿下,当年你有没有给过我见面礼?”
    卫襄淡淡道:“你年纪比我大,应该你给我才是,记得补一份给我。”
    郭松顿时露出了苦瓜脸,肉疼地捧心道:“我这叫偷鸡不着蚀把米吗?罢了罢了,六妹妹,算我对不起你,送你的两只黄鹂鸟儿匀出来一只给殿下吧。”
    众人听得都笑起来,卫襄也露出一丝笑影道:“你也忒小气了,旁人不知,还以为我要夺六表妹的东西呢。”
    郭松叫起屈来:“殿下,我哪有你财大气粗……”
    宴息室内顿时笑声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  ——————————
    十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媳妇儿,我来帮你撑腰来了o(n_n)o
    ☆、第63章
    一片热闹中, 小丫鬟打起帘子, 又有人进来。
    来者年约四旬, 穿一件黛绿色连珠小团花纹缎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绾着金丝镶祖母绿假髻, 容貌平平,眼梢微吊, 看人时自有一种凌厉的气势。
    她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个容貌端庄的少妇, 十六七岁的年纪, 穿一件雪青色蕃莲纹织锦褙子,不施脂粉,身上手上一丝首饰也无,看着十分素净。
    夏夫人站起身笑道:“二太太来了。”
    郭松郭梧郭朴郭棋几个纷纷或喊“二婶”或喊“母亲”,又喊“二嫂”。
    来者正是京卫指挥使郭庄的妻子,二太太方夫人与她入门不久的儿媳, 二少奶奶韩氏。
    两人见到卫襄都吃了一惊, 上前行礼。卫襄冲她们点点头道:“我先进去瞧瞧外祖母。”转身进了内室。
    韩氏忙上前见过夏夫人和几位小姑小叔。
    方夫人严肃的脸上也挤出一丝笑容, 喊了声:“大太太。”目光落在江苒身上, “六姑娘回来了。”
    江苒上前行礼。
    方夫人点点头,也递了个精致的匣子给她道:“我不比你母亲, 好东西多的是,只备了些小玩意,六姑娘回去拿着玩赏吧。”
    这话说的就有意思了。江苒垂眸,只作听不出来, 上前接过匣子交给鸣叶,依旧是鸣叶代她谢过。
    韩氏在后面,脸涨得通红。可怜她压根儿没接到消息,根本没有准备见面礼,身上更是连个应急的首饰也没有,想了想,咬牙道:“不知六妹妹今日回来,二嫂来得匆忙,晚些时候补给妹妹。”
    话音未落,旁边忽然传来一声轻笑,却是郭梧,随即掩饰般地清咳了声,扭过头去。
    韩氏顿时无地自容,眼眶都红了起来。
    江苒朝她安抚地笑了笑,鸣叶连忙道:“我代我家姑娘先谢过二少奶奶了。”
    韩氏这才好受了些,对江苒勉强笑了笑。
    郭棋见气氛不对,笑眯眯地道:“二婶送了六姐姐什么好东西啊?”随即向方夫人撒娇道,“我不管,二婶送姐姐的东西要是比从前送我的都好,我可不依。”
    方夫人点了点郭棋的额头道:“就你这丫头刁钻。”
    郭棋笑嘻嘻地道:“那也是因为二婶疼我啊。”
    方夫人被她逗得笑了起来,向夏夫人道:“可不得了,这丫头嘴这么甜,这么一说,又不知要诳走我多少好东西。”
    夏夫人也笑了起来:“就她嘴巧,也是二太太偏疼她。”
    众人都跟着笑起来,没人再注意韩氏,气氛顿时为之一松。
    “什么事这么高兴?”娄太夫人的声音忽然响起,内室帘子掀开,太夫人在另一个一等大丫鬟云雀的搀扶下走出来,身后还跟着卫襄。
    几个小辈纷纷向太夫人行礼,亲亲热热地叫着“祖母”。
    娄太夫人点点头,看了一圈,皱眉问道:“梓儿媳妇呢?”
    钱氏虽然是个不着调的,却也知道讨好太夫人,前来请安从没迟过。
    夏夫人忙站起回道:“许是有事耽搁了。”
    “你坐下吧。”娄太夫人挥挥手,不置可否,望着几个孙儿孙女露出淡淡的笑容,“刚刚听你们在外面热闹得很,什么好事?”
    郭梧笑盈盈地道:“刚刚母亲赏了六妹妹见面礼,七妹妹说,要是比从前送她的好,她可是不依的。”
    “这丫头,也就仗着你二婶疼你吧。”娄太夫人语带嗔怪地道,“你六姐姐离家多年,好不容易回家,你二婶送她个好东西你也眼馋。”看着郭棋的眼神却格外慈爱,哪有丝毫责怪。
    郭棋只是笑,乌溜溜的眼睛一闪一闪的,分外惹人爱。
    娄太夫人道:“你们倒是提醒了我。”对云雀道,“把我给六丫头准备的东西拿出来吧。”
    云雀依言进去,不一会儿拿了一个古旧的紫檀木匣子出来,娄太夫人打开匣子,掀开上面罩着的绒布,露出底下珠光宝气的八宝赤金累丝镶百宝珍珠冠。
    连财大气粗的夏夫人看着也倒吸了一口凉气:“母亲,这实在太贵重了。”
    “东西放在那里不过是死物。我年纪大了,也戴不得这个,还是小姑娘戴了才好看。”娄太夫人感慨道,“这还是我的嫁妆,前儿翻出来,上面的珍珠都黄了,我又让他们重新取了斛上好的南珠镶上。”
    郭梧掩嘴笑道:“还是六妹妹得祖母喜爱,一来就得了这么好的东西。”
    娄太夫人淡淡瞥了她一眼。郭梧心头一凛,笑容微僵,心里的嫉恨几乎控制不住:凭什么郭棋向母亲讨要好东西大家都高兴得很,她不过说了一句就得了祖母警告的眼神?祖母实在是太偏心了。
    江苒心中却是诧异:娄太夫人明明知道她是个冒牌的,为什么要送她这么贵重的见面礼?她不由偷偷瞥了卫襄一眼,卫襄趁人不注意,偷偷对她眨了眨眼。
    江苒心头怦怦乱跳,连忙垂下头不敢再看他。
    娄太夫人已重新将绒布盖上,盖上盖子,对云雀道:“六丫头只带了一个丫头过来,拿着不方便,你派个人帮她把东西都送回去吧。”
    云雀应下,捧着匣子往门口去,刚到门口,一个人风风火火地进来,差点和她撞了个满怀。
    云雀连忙让开,来人已冲到娄太夫人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掩面哭道:“祖母,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正是姗姗来迟的钱氏。
    钱氏鬓发散乱,脂粉被泪水冲得乱七八糟的,跌在地上哀哀而哭,狼狈不堪。
    娄太夫人面上闪过一丝不悦,随即按捺下来,淡淡问道:“这是怎么了?”
    钱氏哽咽道:“祖母,求您怜悯怜悯我,让大少爷放过我吧。”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见话头不对,卫襄慢条斯理地开口道:“外祖母,我还要去见见舅舅,就先告辞了。”
    娄太夫人和颜悦色地点点头:“晚一点和你舅舅一起过来吃饭。”
    卫襄应了,带着郭松先走了出去。
    其他人也反应了过来。郭梧站起来道:“祖母,我带两位妹妹和四弟去耳房喝茶。”
    韩氏跟着结结巴巴地道:“我去帮着摆箸。”
    娄太夫人点点头道:“大太太和二太太留下吧。”
    几个小辈和仆妇们鱼贯退出,祝妈妈掩上门,站在门口守着。江苒他们才走没几步,就听到里面传来清脆的瓷器碎裂之声。廊下的小丫头个个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出。
    郭梧连忙加快几步,带着一行人去耳房坐下。韩氏则往摆饭的东次间而去。
    耳房中一片静默,有小丫鬟上前,一人奉了一盏银耳枸杞羹给几人,一时只有轻微的瓷盏磕碰之声响起。
    也不知过了多久,郭梧喃喃自语道:“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大嫂究竟出了什么事?”
    没有人回答她。郭梧站起道:“这里太闷,我去院子里走走。”她的大丫鬟桃红连忙跟上。
    她一走,郭棋立刻活络起来,笑眯眯地看向郭朴道:“四哥,你在外院消息灵通,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郭朴板着脸不说话。
    郭棋眼珠滴溜溜一转,将几个丫鬟全赶了出去,关上门,跑到郭朴身边给他斟了一杯茶,奉上道:“好四哥,你就告诉我吧。万一我不知道,说话不小心得罪了大嫂怎么办?”
    郭朴被她缠得头痛,正要开口。江苒心头一跳,不想听郭家的秘闻,站起身往外走去。
    郭棋忙拉住她道:“六姐姐,你不必走。”
    江苒做了个手势,示意自己要去更衣,郭棋这才放手。
    祝妈妈依旧守在宴息室门口,小丫鬟们都远远站着,不敢靠近,却没看见郭梧的身影,鸣叶也不知去了哪儿。
    江苒本就是特意避开郭朴和郭棋说私话的,想了想,索性出了谨身堂,随意行走。路过一座假山时,忽然一条手臂从后神来,将她拦腰一抱。
    她骇得差点惊呼,一只手及时掩住她的口,然后一道熟悉的低哑声音在耳边响起:“是我。”她落入了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中。
    卫襄?他不是去见魏国公了吗?她刚要挣扎。
    “三哥,”不远处传来郭梧甜美动听的声音,“你就给我透个底吧。”
    郭梧怎么会在这里?江苒脸色一变,这才知道要不是卫襄,自己就要和郭梧撞个正着了。虽然不惧她,但总是麻烦。
    脚步声渐渐接近,已能看清来人。显然是郭松在前面走,郭梧在后面追。眼看他们在这里就要被发现,卫襄直接抱起江苒躲到了假山后。江苒被他牢牢楼在怀中,脸涨得通红,却不敢发出丝毫动静。
    外面郭松站定了脚步,回身望向郭梧,脸上表情微妙:“你想知道什么?”
    郭梧道:“我听说陛下有意和郭家再度联姻,是不是真的?”
    郭松沉下脸道:“这不是你一个女儿家该问的。”
    郭梧道:“三哥,你可是我的亲兄长,别人再怎样也是隔了房的。如果消息是真,我有这个运气,对三哥你也没什么坏处吧。”
    郭松没有说话。
    郭梧又道:“我也不是想做什么,只是希望早作准备罢了。三哥不告诉我,母亲到时也会过问的。还是……三哥要母亲亲自来问?”
    郭松默然片刻,开口道:“消息是真的。”
    郭梧眼睛一亮,蹲身行了一礼道:“谢过三哥。”
    郭松面沉若水:“你不必谢我,只希望你刚刚不要骗我,否则……”
    郭梧笑盈盈地道:“三哥说的是什么话,我总不会害了你。”
    ☆、第64章
    假山嶙峋, 将卫襄与江苒的身影遮挡得严严实实。江苒只觉得卫襄搂着自己的手臂越来越紧, 几乎将她完全嵌入怀中, 呼吸间全是他熟悉而灼热的气息。
    她想挣脱,又怕闹出动静惊动外面的两人;想凝神静气,却根本冷静不下来, 他靠得那般近,她呼吸间全是他的气息, 他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