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光野道:“嫂子既入了孟家的门,就是孟家人,我虽愚钝,也知为家人尽力。况且……”他也并非为人人操心。
湛莲听他提及那龌龊病的下流人,忽觉没意思之极,笑容也淡了下来。
兄长的难堪疾病自不曾昭告天下,也从未告知新妇,但孟光野见湛莲神情就知她已从他处得知实情。之前嫂子示好,孟家避如蛇蝎,现下更是形同水火。要想一家其乐融融,恐怕是难上加难。
孟光野向来奉承家和万事兴,只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然而这番苦心无人体谅,孟母成日哀天怨地,兄长不知自省,么妹虚荣势利,好好的一家子被搅成一团浑水。按理兄长内宅之事他不便插手,可家中无人调和,又关系孟家长远,他不得已多管了闲事。只是如今,他面对这状似牡丹实如清莲的小嫂子,却怎么也说不出让她尊夫持家的话来,反而可怜她弱小娇躯便要独自面对狂风巨浪,他偶尔思及,就想将她轻轻包裹保护起来……
孟光野并未久待,他离开湛莲小院,忽升的一腔柔情被冷风吹散,惊觉想法怪异,忙甩开绮念不再多想。
湛莲送走孟光野,莫名地有些意兴阑珊,她一人用了晚膳,沐浴过后,由着春桃替她抹桂花油发膏,自己低头玩着九连环,打算等心思安稳了再抄经文。
忽而院外一阵骚动,火光通明。湛莲抬眼瞟向窗外若隐若现的影子,眉头微皱,“出去看看。”
春桃心生不安,匆匆领命而去。
湛莲扔了九连环,刚站起身,春桃便急急返还,“夫人,姑爷过来了!”
第14章
湛莲扔了九连环,刚站起身,春桃便急急返还,“夫人,姑爷过来了!”
湛莲秀眉大皱,不假思索地道:“赶他出去!”
话音未落,孟光涛的声音森森传了进来,“夫人,为夫来了。”
主仆二人一惊,只见孟光涛身着月白儒士衫,手执一精致小盒笑吟吟站在帘前。烛光映照,倒像个翩翩公子——倘若不是只剩一边眉毛与满脸疮斑。
湛莲一见孟光涛就浑身不舒服,思及他的病更如看一个死物,“你来做什么?这里是我的屋子,请你出去。”
孟光涛一改平日怒气,反而笑得极为和善,“夫人这是什么话?你我夫妻本是一体,你的屋子,不就是我的屋子?”他缓缓踏入内室,睨向春桃叫她出去。
“春桃是我的丫头,你凭什么使唤她?”
孟光涛笑了两声,绕过湛莲自发在床边坐下,“夫人错怪为夫了,为夫并非想使唤她,只是想着你我夫妻说话,有外人在不方便。”
湛莲见这腌臜人居然在她床上坐下,浑身如被万千蚂蚁叮咬般难受,想去拉走他又怕染上脏病,只能清喝:“你起来!”
孟光涛自以为风流犹在地一挑单眉,“我起来作甚?现下夜深,该躺下了。”
湛莲虽不谙风月之事,但也知孟光涛话中暗示,她心头大震,几乎想一刀杀了眼前无耻之人。他得了这脏病,还想祸害于她!
湛莲怒极攻心,深吸一口气,对春桃使了个眼色,叫她去端些热茶上来。
春桃接到暗示,忙连连应是,手忙脚乱地离开内室。她一踏出屋子,就快步带跑地去找管事嬷嬷,想请她想想法子。谁知管家嬷嬷却啐她一口,“姑爷与夫人的内宅事,也要你管?”她还正担心姑爷不来找夫人就一命呜呼哪!
春桃急道:“嬷嬷,姑爷身上有病……”
“你大呼小叫什么?谁不知道姑爷身上不好?可就是这样,咱们夫人才得尽早与姑爷圆房,生下一儿半子,才能在这孟家立足!”
“万一姑爷那病传给了夫人怎么办?”
“那也是夫人的命!”
春桃见全然说不通嬷嬷,只得转身自个儿去找那两个自镖局找来假扮小厮保护夫人的镖师。谁知他们被孟光涛带来的家丁拉在一处喝酒,见春桃寻来一脸为难,“春桃姑娘,虽说我们是雇来保护夫人的,但这夫妻屋里头的事,我等又怎好强行插手?保不齐我们闯进去了,夫人还怪我们不解风情哩!”
“不会的,你们快跟我进去罢!”春桃已如油锅上的蚂蚁了。
两个镖师小厮却依旧不把她的着急当回事,二人窃窃私语一番,只道夫妻龃龉怎好掺和,笑笑摆手与人喝酒去了。
春桃独自一人站在院角,只觉天也要塌了。难不成,夫人就要被那么样的姑爷糟蹋了?!
湛莲等春桃走后,与孟光涛独处一室不过眨眼,就觉浑身刺痒,再待不住扭了头就往外走,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守在门外,让春桃出了却不让湛莲出,只说是奉了老夫人的令,请夫人今夜好好“照顾”大爷。
湛莲不想孟光涛与孟母竟无耻至此,怪只怪她一门心思在与三哥哥重逢上,竟是忽视了这些龌龊小人。现下惟一的希望,就在春桃了。
饶是湛莲平时冷静,毕竟是被明德帝护得如珠如宝的娇人儿,面对此情此状怎能平静如斯?她站在离孟光涛最为遥远的角落,冷冷地不发一言。
孟光涛自弟弟嘴中得知湛莲明日就要进宫长伴太妃,只觉是福是祸,都不能任由这妇人任意妄为。况且自重开了荤后,他愈发不能自控,现下见一袭襦裙的新妇玉肤赛雪,身段曼妙,早已按捺不住,打定了主意今夜成事。
孟光涛执着小盒微笑上前,他进一步,湛莲就偏一步,始终不肯与他靠近。
二人在不甚宽敞的内屋团团围转,孟光涛转了两圈,没了耐心,“夫人这是做甚,你我是天赐的姻缘,夫人为何不让为夫亲近?”
湛莲道:“孟大人有病在身,还是回屋休养得好。”
“这不就是我的屋子?”
湛莲因这厚脸皮的回答怒目而视。
孟光涛却是被这一眼弄得浑身酥麻,他居然不曾留意,这妇人竟是个人间绝色。这般一想心头更是火热,他呵呵一笑,“夫人莫恼,为夫自知以前怠慢了夫人,特意寻了一件好物来给夫人赔礼。”
“我不要你的东西。”
孟光涛置若罔闻,径直打开小盒,拿出里头一条绣着鸳鸯戏水的丝帕,“夫人,你瞧。”
美目移向那不知有何玄机的帕子,湛莲分神之际,不想孟光涛一个箭步,竟将那帕子覆于湛莲鼻息之间。
湛莲大惊,挣扎呼气之际被一道霸道臭味侵入鼻翼,四肢百骸顿时如废了般虚软无力。
天要亡我矣!湛莲张嘴,竟软绵绵地连声音也发不出了。
孟光涛得意大功告成,搂成湛莲的身子就往床上拖去。只是他本是软弱书生,又有病在身,拖着湛莲的纤细身子也觉吃力,期间还不慎将她摔倒在地。
湛莲被摔得骨肉疼痛,却毫无招架之力。她再次被孟光涛抱起,闻到他身上的淡淡腥臭,浑身血液都凉透了。只觉自己成了刀俎鱼肉,一时悲从中来,眼泪汩汩而下。
孟光涛大汗淋漓地将湛莲抬上了床榻,扑在她身上粗喘着气,好容易匀了气息抬起身来,见湛莲无声无息地哭得梨花带雨,一时男子柔情大起,他自诩温柔地以指抹去她的泪水,柔声细语道:“夫人莫怕,为夫会好好待你。”
说罢,他慢慢低头,伸舌舔去她脸上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