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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边港,起火。
    播音员的声音四平八稳,仅仅这两个词,就已经够得陈沫回味的了。
    陆小语亲自开着他那辆低调的宾利,将她载到了西港码头,指着十几艘正在熊熊燃烧的货船中最中心的那一艘说,“姓周的女人就在那艘船上,你猜,她的命够不够大?”
    陈沫当场黑了脸:“火是你放的?”
    少年无辜地笑:“你可别污蔑我,我有不在场证明的,你能证明,我一直待在你病房来着。”
    陈沫抿了抿嘴巴没吭声。
    半晌,她抬起眼眸说:“我没想害死无辜的人。”
    陆小语说:“我也没想,但是天有风云,谁叫运货的人不小心失火了呢,这下损失惨重了吧……”
    “陆小羽!”陈沫沉了脸色,怒视着少年若无其事的脸。
    “你怎么了?”陆小羽回瞪着她,不屑道,“妇人之仁,你能成什么大事?”
    妈的,这小妖孽真是要上天了的架势。
    陈沫当场就想甩他两耳光,冷漠道:“我成不成得了事跟你没关。”
    陆小羽一下子就不舒服了,从来没人敢这样子对他吆五喝六的横着,况且他的初衷还是为了她——他原本以为自己能替她解决了周婷报仇,陈沫不说感激涕零吧,但至少也开心些,不至于像刚逃离绑架那时候郁郁寡欢,可是现在呢,这女人竟然圣母心发作倒打一耙!
    陆小羽的人生中都没这样受过一个女人的气。
    他怒起来就口不择言:“跟我没关,是,你说得对,你的事情是跟我无关,等你下次再被绑架被人欺负的时候,你丫真有种你就别哭哭啼啼!”
    陈沫倒也是真硬气:“我绝对不会给别人第二次伤害我的机会。”
    “哦?是吗?”陆小羽讥讽道,“那不如你现在告诉我,如果我不插手,你打算怎么办?你一个女人,别说跟我舅舅抗衡,别说报复周婷那贱货,你就连两个欺负你的混混都解决不了!那个绑架你的刀疤男,要不是我让人施压,他早被人保释出去吃香喝辣继续绑票别人去了,你能干什么?”
    “你除了哭,你能干什么?”陆小羽眼神睥睨,此刻瞧着陈沫的眼神,就好像是瞧着一只狼狈的小鸡,还是被老鹰吓得东躲西藏战战兢兢的小鸡,“你也就会嘴上放两句狠话。”
    他心里有气又憋屈还愤怒:老子辛辛苦苦为你筹谋,为你出心出力,你不但一个谢字没有,还要反过来说老子的不是!
    陆小羽吼完她,一拳狠狠捶在方向盘上。
    陈沫好久都没有吭声,面无表情。
    意料之中的道歉并没有来临,她甚至都没有开口说两句好话哄哄他,陆小羽脸色更难看了,吼道:“你说你这女人是不是——”
    少年的话突然戛然而止,不可置信地盯着车子前方某一处。
    “真是命大。”陆小羽几不可见地喃喃,眼中毒火乱窜。
    不远处,被烧得冒着黑烟的一艘货轮上,一个大肚子的孕妇被人扶着下船来,她身边跟着个男人,男人和她的手上各自提了一个大箱子,像是装的货物。
    是周婷,她没被烧死。
    陈沫顺着陆小羽的视线看过去,也看到灰头土脸的周婷了,周婷身边的男人,陈沫更加不陌生,她的前夫。
    陈沫面无表情,盯着远方的两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小羽咬牙暗恨,再生毒计。
    他立刻打电话给王觉,铁了心不会让姓周的女人今晚有活路。
    “别打!”陈沫一把拽下他的手机。
    陆小羽阴沉着脸看她,眼含警告。
    “你别生事,待会你叫来的人,走不脱的。”陈沫抢走了他的手机,推门下了车。
    几分钟之后,陆小羽领教了陈沫话中“走不脱”三个字的内在含义。
    特警部队抵达了,数量庞大到惊人,不像是单纯冲着救火来的。
    果然,半分钟内,众多特警就立刻封锁了码头,为首的警官率领人直接奔向刚下船来的一男一女。
    “周婷小姐对吧?”警官问。
    “是、是我。”跑路的途中突遇大伙,周婷出师不利原本就惊慌,现在面对警察,短时间内十分紧张,她捏紧了手中箱子的提手。
    为首警官的眼神立刻敏锐地落在她手中提着的箱子上,公事公办道:“周小姐,有线人实名举报你藏毒走私,,还请您配合工作,把箱子打开接受检查。”
    “藏毒?”周婷瞪大了眼莫名其妙,“我怎么可能藏毒?我明明都要——”
    “请您配合,把箱子打开。”
    周婷脸色灰一阵白一阵,她挺着个大肚子蹲身不方便,小声对自己老公说:“延承,你把箱子打开给警官看一下。”
    箱子里面都是现金,她原本不想钱财外露惹来麻烦,但是现在情况所逼,她没办法也没得选择了。
    顾延承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十分后悔自己怎么会答应送她一程,结果这又是大火又是被查的,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他动作僵硬的把箱子打开。
    哗啦啦,从他打开的箱子里面,倒出无数装着不知名白色粉末的袋子。
    问话的警官脸色一变,立即让人查验。
    周婷更是瞬间脸色崩溃。
    这是怎么回事?她明明亲眼看到哥哥把钱装进箱子里的,钱到哪儿去了?为什么变成了这些东西!
    “头儿,高纯度的海洛因。”查验的警察说道。
    “另一箱!”
    没有例外,依旧是一箱子海洛因。
    “抓人!”
    带头的警官威严的一声令下,冰冷的手铐便落在了周婷与顾延城的手腕上,两人被迅速带上了警车,那两箱子的毒品,也都被充公收走。
    这一幕毫厘不差地落在这边陆小羽以及的陈沫的眼里。
    特警们收队离开,救火工作趋近尾声,陈沫双手抱胸靠在陆小羽的宾利上,亲眼看到这场戏落幕,笑了笑,拉车门上了副驾驶座,对驾驶座上的少年道:“喏,这样事情不就解决了吗?犯得着喊打喊杀的,咱们生活在法治社会,古惑仔时代已经成为过去了。”
    她阴阳怪气地嘲讽,陆小羽脸色青一阵红一阵,被她堵得说不出话。
    “你——”他刚刚准备开口,就有人来敲车窗。
    是刚刚前来缉毒的那位冷峻警官。
    “秦警官,大半夜地跑一趟,辛苦了。”摇下车窗,陈沫笑眯眯对外面的男人道。
    秦意俊酷的脸上鲜有暖色:“陈小姐,多谢你提供详细信息,否则我们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把这场贩毒案的幕后黑手缉拿归案。”
    陈沫:“不敢当,我也是略尽自己绵薄之力而已。”
    秦意插了句题外话:“听说陈小姐几天前被绑架了?”
    陈沫摆了摆手不值一提的模样:“没什么大事,也怪我自己不小心,被个竞争对手暗算了,以后可得长点脑子咯。”
    “如果陈小姐需要警方协助的话——”
    “没事儿,那人成不了气候,我就不浪费警力了。”
    秦意倒是略显意外,蛮欣赏这女人的大气,又道谢了一次之后,招呼人收队回警局了。
    秦意离开之后,陆小羽沉着脸问:“你什么时候有空计划这些的?”
    在陈沫得知周婷要从西港码头跑路之后,他明明一直跟她呆在一起,这女人究竟是哪里来的三头六臂,能把事情衔接得滴水不漏——联系警察,准备毒品,悄无声息地掉包周婷的行李,恰到好处地像警方举报……陆小羽现在甚至怀疑,这场大火所烧得时间,都被这女人算进去了的。
    他猜:如果这场火把周婷烧死在船上,那么那些特警可能压根就不会来,她是上了双保险。
    偏偏还要猫哭耗子在那装慈悲。
    陈沫现在的表情就跟他刚刚嘲讽她时候一样无辜,她眨了眨眼说:“你什么时候策划杀人放火,我就什么时候策划通风报信的,至少我磊落坦荡,尽到了一个正直公民该尽的责任——举报贩毒,人人有责。”
    屁的责任。
    陆小羽不信,周婷那女人会蠢到如此地步,跑路的时候分文不带只带着一箱子海洛因,这样怎么出关,又怎么入别国海关?东西分明就是被掉包了的。
    陆小羽恨恨地说:“别以为把人送进监狱你就安全了,她总有出来的那一天。”
    “我不会让她有机会出来。”陈沫干净利落地终结了话题。
    不知怎的,陆小羽这次就信了她的话了。
    他扁扁嘴没吭声,是不愿意承认自己这次确实考虑粗糙了。
    此时此刻,陆小羽只是心中略有不郁,但他万万没想到,这女人今天临了了,还给他留了个大彩蛋。
    陈沫取出手机,打开视频文件夹,调出里面一个命名为“小羽”的视频,打开,播放。
    就是西城山的破旧厂房内,陆小羽狠下毒手殴打绑匪头头刀疤男的视频。
    她竟然还有存档。
    陆小羽铁青着脸夺过手机。
    “你扔,你随便扔。”陈沫淡笑,“我这备份多得是,你爱扔多少部就扔多少部,姐不差钱。”
    “呵,”陆小羽怒极反笑,眉梢眼角都是毒辣,将手机丢回她怀里,“你以为拿着这个破东西就奈何的了我吗?我没弄死他,也没有人证能指证我,即便是人证物证俱全,打架斗殴而已,能关我几天?”
    “刀疤死了。”陈沫说。
    陆小羽脸色一僵。
    陈沫却笑得愈发多情了,举着手机,“小羽,这个被你重殴得奄奄一息的男人,他死了,警方正在全力调查他的死,目前怀疑是他杀,但是他仇家众多,暂时难以锁定缩小凶手的目标范围。”
    “我刚刚要是把这段视频交给秦警官,你猜猜看,这凶手范围是得被缩小到多小的程度呢——”陈沫故意把尾音拉得老长,声音低缓又暧昧。
    陆小羽气疯了。
    “我没杀他!”
    “我当然知道你没杀人呀,可是警方办事讲证据。”她笑着冲他晃了晃手机。
    陆小羽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竟然会着了这么个女人的道。
    “放心,咱们是长久的合作伙伴,我怎么会让你因为杀人罪入狱,这不是自断双臂么,这么残忍的事情我不会做的,只不过——”陈沫侧身,凑近用手重重拍了拍少年细嫩的脸蛋,把话漂亮地还给了他:“以后别这么蠢了,不然,我会很尴尬的。”
    ☆、第027章
    陆小羽十几年的人生顺风顺水惯了,才会觉得生活如同一潭死水,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儿觉得没多大意思,但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阴沟里翻船,被个女人算计了一把,最关键的是,事到如今,他都不知道陈沫那女人究竟是怎么神通广大有了三头六臂把周婷ko掉的。
    回学校的时候,陆小羽大受打击,好几天都提不起精神,连好兄弟刘洋都觉得奇了怪了:小羽这是咋了?怎么像害了瘟疫的鸡似的?
    当然刘洋嘴上是不敢将心理的想法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