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挑眉,“怎么?言王殿下以为理唐的强大只是昙花一现?”
贺言记想了一想,“我并不这么认为。”
林染一笑,“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理唐国的国事她不可能全然知道,但东境的事情她却是事无巨细都知道,何况理唐的皇帝算是明事理,南王爷也算是边境得力,以小见大,理唐如何差也差不到什么地方去。
贺言记笑了,“我一直以为你对东境大改特改是因为对理唐现行的国法不满,如今看来却不是如此。”
他之前从没有与她说过这些,也从来不知道她的想法,不过潜意识里面他觉得她既然动手改正便是对其不满。
林染摇头,“并非如此,只是东境不如西南土地肥沃只得从商以求富硕,之前的国法对东境来说不适合。”
说白了就是因地制宜,东境与西南条件不同,也便走了不同的道路。
贺言记深以为然,点头道:“这话有道理,不过你就不曾担心改变有可能失败么?”
他一直以来都有一个很大的疑问,那就是她似乎对所有想做的事情都是那样自信,从来不担心失败,这是好事却也是坏事,就如她在东境做下的事,成功了是好事,但若是失败了又该如何?难道她不担心失败的后果?
“有些事情其实可以通过思考来避免很多错误。”林染看着他,“我会如此改变东境也是没有思量,反之我思考的很多,甚至将东境所有人智慧通过试题考核的方法聚集起来,让所有人为东境出谋划策。”
“理唐人的思想里根深蒂固的以为从商只是投机取巧,农才是立国之本,但仔细一想却也能够明白并不是如此。例如吉盐国,吉盐国身在草原,他们没有肥沃的土地,他们只有草原,粮草大多只能交换得来,那么他们又是以什么为立国之本?”
“渐渐地,我们就得出了结论,其实我们所依仗的就是财富,无论什么只要能够换成钱财的东西都可以成为支撑的资本,所以我们才能牛无所畏惧的进行改变。”
贺言记皱着眉头,“但有时候想象与现实还出现很大的偏差吧!”
林染点头,“的确如此,所以我们需要试一下。”
贺言记恍然大悟,笑着道:“这就是你之前所说的将东境的其中一部分划分出来实验的目的。”
林染点头,“实践一下自然就能够知道那些法子可行不可行了。”
不知不觉贺言记又与林染说了许多事情,等到察觉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这么快就天黑了么?我还以为天色尚早。”
林染没说话,但内心里却忍不住的腹诽,这都在这里用了午膳又用了晚膳了,竟还以为时辰尚早,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贺言记见着林染一脸冷淡的看着自己,摸了摸鼻头,“我去瞧瞧小言和洛儿,你也早些歇着吧!”
看着抬脚就往洛儿院子去的贺言记,林染嘴角抽了抽,这人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看待了。
罢了罢了,她说过不会拦着他认孩子,说出去的话不能收回来,便由着他去吧。
贺言记对自己的自来熟倒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因为他明白在这里一旦脸皮不够厚,那就什么都捞不着。
第二日,林染带着林洛一起去了梅府。
见过府中长辈,林染便带着林洛在梅州的院子里待着。
虽说府中长辈她也很是熟悉,但这么多年没见,再加上她现在身份不同以往,旁人待她皆有些不同,她不乐意看那样气的笑容,也便没有在外头多待。
林染不喜欢那样的氛围,林洛自然也不喜欢,找了个借口便拉着梅州回了院子。
梅州看出来两人不自在,笑着给她们母女两人添了茶水,“小染别介意,你这么多年没有回来,且现在身份不同,他们也便拘谨了。”
虽然觉得两家疏远有些遗憾,但梅州却明白自家并非大家世族,会与如今的林染有些生分也是寻常。
林染接过茶杯,“无碍,我已经习惯了,自这次回京不少人对我的态度都改变了,也就外祖母一家还像以前一样,丝毫不见生分。”
的确有很多人对待她的态度都改变了,就连曾经算是恩断义绝的林家都通过林离说了好几次好话,但她对这样的改变却没有任何表示,以前怎样现在还是怎样。
她知道外面有些流言蜚语说她得势之后便忘了父母恩养,忘了林家,但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并没有欠林家什么,她现在的身份已经让林家在朝堂上如鱼得水,她没有必要再做什么。
听着这话梅州苦笑一下,“难为你了!”
即便身居高位,看似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暗地里也有说不出来的委屈吧!以前林染没有如今的地位,没有如今的权势,林家待她虽好却也是说舍弃就能够舍弃,但如今却不一样了,即便所有林家人都知道她现在的清名只是皇权下的清名,也巴巴的凑过去,这样的假惺惺未免让人不快。
林染一笑,“没什么为难的,到底我这清言侯的位置也不是突然天上掉馅饼掉下来的,不至于突然之间手足无措适应不了。”
梅州点头,给对着点心挑挑捡捡的林洛拿了个不一样的新点心。
林染见他沉默着不说话,调笑着道:“说不准你去了一趟西南立了功回来,便也是我如今这般光景了。”
梅州一笑,“说的也是,保不得那个时候也还要向你请教一些心得。”
林染笑了,“难得,你也会说笑了。”
几句话的功夫便将话头转开了,林染笑着询问了许多事情,从他西南治水的打算到远行路上需要收拾携带的东西,事无巨细,梅州很有耐心的回答着她的话,觉得轻松无比。
这时候他觉得也许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是对林染的考验,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变成现在这欢脱开朗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