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王平在棋盘落下的一子,在看看棋盘上白子与黑子的厮杀,皇帝颓然的将手中墨黑的棋子丢下,有些讪讪的笑着道:“学生的棋艺到底还是不如老师。”
王平脸上没有因为他的奉承而展露笑意,只平静的伸出手开始一颗一颗收起棋盘上的棋子,白子归入一个棋笥,黑子归入另一个,棋子落入棋笥打到其他的棋子发出点点脆响。
“皇上心思不在棋盘之上,胜不了乃是寻常,并非技不如人。”
皇帝微微顿了一顿,随后便露出温和的笑容,“老师看出来了?学生只是有些担心罢了!”
其他几国出手越来越频繁,东境的状况越来越不好,而清言侯根本就没有出手的意思,他如何能不担心。
虽然他知道清言侯如今还不出手一定是另有谋划,但心中的担忧却忍不住在心头升起,尤其是从言记口中得知昊延吉的本事之后,这种担忧愈加浓郁,这些天已经有些夜不能寐的趋势了。
若是以前也便罢了,可偏偏现在东境有些至关重要的火药箭,这关乎理唐的军力,他是如何都安定不下来的。
看着皇帝眼下的青紫,知道他一定日夜担忧此事,王平劝慰道:“皇上不必太过忧心,小染与我相识多年,她会处理好这些事情。”
皇帝听得王平这话微微点了点头,“学生知道清言侯定然不凡,只是喜欢操心罢了,老师不必太过担心。”
他请王平来这里不过就是为了听他这句话安定自己的心罢了,清言侯能够将纷乱东境治理到如今这地步,自然是有本事的,不过理唐国如今的安定有三分之一的功劳来自于火药箭,他深感火药箭对理唐十分重要,关心则乱罢了!
王平看出他的心事,“皇上该放宽心思才好,理唐虽然的确需要火药箭,也必须严防火药箭被夺,但东境的胜利可是克武军和轻卫军打下来的,南境的胜利也有南境将士的鲜血,这份功劳可不能掩盖、否定。”
火药箭的确重要,但更重要的还是理唐的军力的确变强了,已经不再是以前的理唐国了。
在东境崛起之前理唐仅仅靠着南境军支撑着,很是辛苦,自然也无法与支元国、朝齐国抗衡,吃了败仗便是上贡钱粮,皇帝不想回归那种憋屈生活的心情他能够理解,毕竟他们等了这么多年才等来了林染,但未免有些太过,他该放宽心才好。
皇帝明白他的意思,心结一下子松动,有些惭愧的道:“老师的意思学生明白,只是一时没有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罢了!”
是了,若说南境的胜利有火药箭的功劳,但于这次大胜而言也只是一部分而已,东境的胜利是克武军和轻卫军赢来的,南境的胜利在集结之后的南境军与东境军面前也只是时间问题,清言侯动用火药箭不过是为了速战速决,说到底也只是锦上添花,的确不是他们得胜的主要因素。
皇帝明白了其中关窍,语气也渐渐轻松起来,脸上的笑容变得鲜活,皇帝的威仪渐显。
见到他心态变化,王平暗暗点了点头,“皇上,此次暗中交手之后,咱们需要提防的可就是吉盐国与支元国了。”
之前他们重点防卫的对象是支元国和朝齐国,甚至也将目光落在室其国的身上,对这个历来友好的吉盐国却没有什么防备,如今见过这吉盐国太子他却对吉盐国不放心起来。
他觉得昊延吉的野心极大。
皇帝自然明白王平的意思,“老师说的学生明白,学生也是如此认为。”
虽然吉盐国来到理唐之后十分安分,既没有在宴会上挑战,也没有在明面上挑衅,但昊延吉在暗地里的动作却层出不穷,若不是因为他,此次和谈何至于如此为难,因此他还特意让召言记问过昊延吉的事情,自然察觉到了昊延吉的野心。
昊延吉的野心不在于治国而在于扩疆,这让他这个喜好和平的皇帝十分不安。
他这样安于现状的皇帝是真怕边境开战,尤其是这样试图将其他国家吞并的战争,这将是百姓受苦生灵涂炭的。
宁为太平狗,不做乱世人,这句话可不是空口白牙说出来就有人信的。
皇帝有些担忧的道:“吉盐国太子的能力老师也看到了,学生担心他的野心会打破其他几国的安宁,防备恐怕远远不够。”
吉盐国对火药箭如此看重,何尝不是为了用火药箭开疆扩土,若是让昊延吉得到了火药箭,那么吉盐国就是如虎添翼,昊延吉的野心会更加膨胀,所以绝不能让他得到火药箭。
王平赞同点头,“昊延吉的野心太大,仅仅防备自然不够,所以南王爷才急于更改南境征兵制,全力练兵。”
南王贺瑕的眼力非常,宴会一个照面之后就看出昊延吉的不简单,背后暗查之后便觉得边境兵制该听听林染这个成功者的意见了,他担心有一天理唐需要兵将。
尤其在知道昊延吉的手曾伸到东境之后,南王贺瑕觉得自己的决定真是太正确了。一个默默将手伸到纷乱东境的人,怎会没有所图,他所图恐怕是整个理唐吧!
皇帝愣了一下,想起这些日子贺瑕的动作,随后一笑,“是了,他少有如此着急的时候,细细想来的确不太对劲儿,还是老师慧眼,学生此前竟没有参透。”
“皇上日理万机,没有注意到也是寻常,南王爷肩负保家卫国的职责自然在其位谋其事。”
虽然南王的确考虑得比皇帝远,但也仅仅是在边境之事上而已,对于其他他便插不上手了。
其实也不是南王不愿意提醒皇帝留心吉盐国,而是他这个人抛头颅洒热血的确英勇,但朝堂事务他就处理不来了,从来不懂得事事周全,只想到什么做什么,在军事上确有天分罢了,否则当初做上皇位的就不是现在的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