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
    莱恩哈德的拳头一遍又一遍地，狠狠地砸在了树干上。
    诺思还没见到过莱恩哈德这样抓狂的样子，简直比他之前那充满杀意的目光还要可怕。他走上前去想要劝他冷静一点，忽然发现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这个……”
    是阿莱莉丢下的耳坠，它现在看上去和普通的饰品没有任何区别，没有魔法的痕迹，也没有什么危险的征兆。
    诺思小心翼翼地捡起了它。那是一枚十分逼真蛇形的耳坠，虽然只有不到一寸的长度，但是蛇身上鳞片纹理却清晰可见。它弯曲着身体，好像随时扑向自己的猎物。
    放在手心中，诺思甚至觉得它随时可能会活过来，吐着信子，顺着诺思的指尖钻进他的身体里面。
    毫无疑问，这东西上面附着着很强大的魔法，强大到连莱恩哈德和赛琳都无法阻止阿莱莉逃跑。
    “骑士先生……”杰西娅跑过去安慰着在一旁十分懊丧的莱恩哈德，“别生气了，没事的，一定还有机会抓到她的……”
    听到了杰西娅轻柔的声音，莱恩哈德似乎也冷静了一些。他缓缓地收回了拳头：“我们先回去，这里不安全。”
    “没事吧？”赛琳走到诺思身边问道。
    “没……没事……”诺思看来一眼自己身上的伤痕，又看了看赛琳，“你还好吗？”
    “不会死。”
    “拜托别说得这么严重好不好……”
    “回去吧，”莱恩哈德在一旁说道，“我有些事情要和大家商量。”
    其实今天晚上也发生了很多让诺思一头雾水的事情。胸前的伤口还在作痛，他现在也想静下来好好和大家讨论一下这个信息量巨大的夜晚。
    ……
    ……
    回到房间里面之后，杰西娅似乎还没有从惊吓中完全缓过来，自己一个人呆坐在一旁。莱恩哈德紧扣双手在她旁边沉思着。
    只有赛琳像是无事发生过一样，从散乱的柜子里找出了药箱。
    “衣服脱掉。”
    “啊？”
    没等诺思反应过来，赛琳就伸出手来要扒诺思的衣服。
    “别……我自己来……”诺思知道自己就算是没受伤也挣扎不过赛琳，所以只能红着脸，乖乖地从了她。
    “爷爷和我说过伤药的名字。”赛琳将白色的粉末洒在纱布上，生硬地按在了诺思胸前的伤口上。
    “啊……”诺思感觉赛琳粗鲁的力气又把他的伤口撕开了，伤药的粉末像受惊的鱼一样拼命地向伤口里面钻。
    “不是很深，没事的。”赛琳一边平静地说着，一边用剩下的绷带缠住诺思的胸口。
    “赛琳，我自己可以……”没等诺思推脱开，赛琳就已经包扎好了他的伤口，开始处理起自己身上的伤，根本没有注意诺思的脸红得有多严重。
    赛琳给自己包扎的动作非常熟练，即使只用一只手也可以做到，好像她已经这样做过很多次了。
    诺思的目光落在了赛琳手中的戒指上，那枚戒指此刻看上去多出了几丝莫名的黑雾，像是散在白水里的墨汁。
    “刚刚束缚住阿莱莉的力量……就是那个吗？”诺思心里想道。
    “各位……非常抱歉……”坐在一边莱恩哈德说道，“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责任都在于我。我已经注意到那个女人监视我们很久了。我担心会引起她的警觉所以没有和大家商量，就擅自用这个计划想要把她引出来。但是我错误估计了她的力量，她掌握的魔法，有些甚至连我都没有见到过。我本来以为可以在这里彻底解决掉这个危险的。要不是我擅自做主，诺思和赛琳也不会受伤……杰西娅也……对不起……”
    莱恩哈德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深深陷入了自责之中。平常那个带着和善的微笑，遇事总是自信满满的莱恩哈德在今天晚上忽然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或者说，他这也算是一种对胜利的偏执。
    沉重的气氛也感染到了杰西娅，她回过神来安慰着莱恩哈德：“没关系的……我们都明白你的想法。谢谢你愿意付出这么多来保护我们……骑士先生……”
    “你也不要自责了，莱恩哈德，”诺思坐在沙发上说道，“我们答应过贝纳德，要保护好杰西娅的。无论是战斗，还是受伤……这些事情我们都是有心里准备的……”
    诺思嘴上这么说着，实际上心里也是底气不足的，他从来没受过这么重的伤，疼得已经让他感觉不到疼了。他也没有见过人流出这么多的血，好像它比快餐店免费的番茄酱还要便宜。
    “不，”莱恩哈德摇了摇头，“你们还不知道苍穹会的手段。我听过其他城邦的传言。这些人极度的狂热，他们不容许有任何的失败。这次他们的行动受挫，下一次一定会有更难缠的人过来找麻烦，到时候你们的处境会更加危险。我本来是想抓住她，从她那里找到关于他们藏身处的消息。可是没想到却让她逃走了……”
    “今晚发生在我们认知之外的事情太多了，”诺思说道，“有些事情是换作这个城市的任何一个人都想不到的。那个女人……她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
    “什么？”杰西娅眼前一亮，“你说另一个世界？”
    “嗯……”诺思点了点头，“传说在诸神时代，神王奥丁种下了世界树，世界树上共存着九个世界。米德加尔特只是其中之一。而那个女人，她应该是来自精灵王国亚尔夫海姆的人。”
    “无尽之海的尽头，真的还有其他世界吗？”杰西娅有些激动，“这太不可思议了。”
    “看样子传说中的尼德霍格并没有随时间消亡，它只是到了其他的世界，继续培养它的信徒……”莱恩哈德说道，“它所知晓的一些东西，不是我们现在所能及的。”
    “我不知道其他的世界的人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但是至少可以肯定，在米德加尔特之外，有人知道穿梭于各个世界的方法，而且也有人知道米德加尔特的存在。”诺思说道，“斯基尼尔说过，这个世界遗忘了太多东西。我想那个女人使用的魔法，还有穿越到其他世界的方法，也应该是被这个世界遗忘的知识。”
    “他们还会来的。”赛琳用牙齿咬住绷带的一边，配合着左手将自己右臂上的伤口包扎了起来，“下一次就能抓到他们。”
    “情况不是很乐观，”诺思思索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说？”莱恩哈德问道。
    “我在那个女人逃跑的地方发现了这个，”诺思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枚蛇形耳坠。
    “这是……一条蛇？”杰西娅看着那个饰品，惊讶地说道，“看上去就像是真的一样。”
    “那个女人最后的魔法好像就是和蛇有关，”莱恩哈德思索道，“那个幻影是什么召唤法术吗？还是她操纵的魔物？”
    “普通的魔物不可能有这么强大的力量，”杰西娅说道，“而且这种魔法看起来非常珍贵，不到危急时刻她是不会动用的……”
    “在杰西娅师父的藏书里我看到过关于魔物的一些图鉴，但是并没有任何一种魔物可以强大到这么轻易地突破符文魔法……”诺思把那枚耳坠攥在手里，“那东西的存在已经超越了这个世界的认知。而且那个女人最后说的神的后裔，这一点让我很在意。如果我的想法是真的的话，那么我们可能要面临一个大麻烦了。”
    诺思说着，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很不安。
    “你想到了什么？诺思。”杰西娅问道。
    “在我们的那个世界，有关于这个世界诸神时代的一些记载。虽然在我们的世界那些故事只被当作神话。但是已经有好多神话在这个世界里变成了事实，所以我觉得这一次，它也有可能是真的。”
    “是什么？”
    “在我们的记载中，有一条巨蛇可以被称作是神的后裔——耶梦加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