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身僵硬的跪在榻上,踌躇半晌,颤巍巍的捧起汤碗再次送到唇边,勉强喝了两口。
飘雪的夜,街头无人走动。
苏母心里七上八下,将自己蒙在被子里偷偷的掉泪,昔年旧事历历在目,只觉得心惊肉跳。
趁着婆婆睡下,她提着一坛子女儿红,行尸走肉般的行至后院,抬眸望着通体秀明的冰灯,心如刀割。
细雪纷纷,犹似他离开的那日。
她坐在冰灯下,掀开酒坛猛灌一口,热辣滋味顺着喉咙滑过,暖烈侵袭,呛的她不断咳嗽。
“相公,相公。”
恍惚中,形容俊美,高大健硕的男人倚天拔地立于风雪之中,深邃漆黑的瞳眸漾着柔波,伸手笑望着她。
她放下手中酒坛,急迫的扑入他强悍的胸膛,冰冷而疼痛的滋味刹那漫溢开来。
“苏昭,苏昭,你到底在哪?”
酒意上涌,她透过泪眸望去,见自己抱的竟是冰冷透明的冰柱。
“你为何这样傻?我只是随口说说,你竟整夜不眠不休,真的采冰做了这个。”
“只要娘子喜欢,让我做什么都无妨。”
沉鱼颓然坐在雪地上,倚靠着那根冰柱,摸索着提起酒坛子,大口大口饮了起来。
苏母觉得口渴,下地喝水,却见儿媳不见了踪影。
“闺女,闺女,你醒醒,别吓娘。”
她提着灯笼四处寻找,见那脆弱娇柔的人搂着酒坛倒在雪地里,凄厉绵软的唤着相公。
苏母再也忍不住,搂着她放声大哭。
酒楼内的伙计听见响动寻来,吓得魂不附体,立即同苏母将人扶回房中。
朱六半夜砸开了医馆的门,将郎中找来诊治。
“幸好苏夫人饮了酒,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如今气血亏虚,心神不宁,若再不好好进食,恐有性命之忧。”
“多谢了。”
“老夫人不必客气,我开个方子,调理一下。”
言罢,苏母皱紧眉头,心悬到了嗓子眼。
朱六将郎中送了出去,随着他去抓药了。
苏母连夜熬药,勉强喂进去一些,临近天明,昏过去的人舔了舔唇,艰难的睁开眼睛。
“娘。”
她张口,发出凄厉沙哑的嗓音,虚弱的让人心疼。
“你不能再这么糟践自己了,如今并没找到昭儿的尸首,说明尚在人间。其实,这些年风风雨雨的走过来,哪一次都是死里逃生,他不会有事的,你定要好好保重身子,腹中孩子要吃不消的。”
儿媳两日不曾吃过什么东西了,苏母心焦,天明前淘洗白米,煮了一锅银耳红枣粥,并炒了两个她素日爱吃的菜,端到了桌上。
“娘,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但您忘了,我也略懂医术,我并未有喜。”
她踉跄一下,却没能起来。
“闺女,娘害怕,娘怕你想不开,所以让杜仲骗了你。”
苏母蹲在榻前,心疼的握住她的腕子,眸中泪潮汹涌。
“娘所言极是,我会振作起来,翻山越岭,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他。”
话落,她咬牙硬撑着身子坐起来,苏母抬袖拭泪,立即将饭食端来,一勺一勺的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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