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十分强势,陆以专还可以冷硬下去,但是,她忽然哀哀戚戚地望着自己,终究是自己的母亲。
陆以专看了眼依然昏迷不醒的孟沁柔,想着,等母亲走后,再来看她,也不迟,否则若是母亲执意跟他耗下去,反而不利于柔柔的回复。
南音是陆以专的母亲,她一看儿子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怀柔政策起了作用。
她胸有成竹地等着陆以专跟她回去。
只要把人哄回去了,再寻个由头,把孟沁柔给送走,实在是太轻而易举的事情。
陆以专在孟沁柔的额头上印上一吻。
南音眉头紧拧,却唯有耐心地等着。
就在这时,被派守门的两名保镖从外面被人摔了进来。
“怎么回事?不是告诉过你们,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进来么?”
因了这样的变故,南音的声音不由地尖锐了几分。
那两名保镖也是有苦难言。
他们是不让进来着,可是,打不过人家啊!
“呵呵,这间病房,好像是本少掏的钱。
准许谁进,谁不许进,貌似,还轮不到其他人做主。”
在南音几十年的光阴里,嫌少有人敢同她这么说话。
她极为不满地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男人的嘴角上扬,目光含笑,昨日穿的白色衬衫和黑色休闲裤,早在上山成功寻得救援时,就换下了,现在的边城穿的是褚色polo衫,浅褐色九分裤,端得是俊美非凡,风流无双。
“锦城。”
南音准确无误地叫出边城的绰号。
锦城四少?
坐在病床一侧的陆以专都忍不住露出惊讶的表情。
或许是没想到,这么一号人物,怎么就随栏目组去了那么偏的地方,又或许是没想到,传闻中那个主宰着锦城经济命脉的男人,长得这般——骚包。
“您认得我?”
“我认得你父亲。”
提及“你父亲”这三个字,南音的语气很是有些微妙。
边城挑了挑眉,“噢,莫非,陆夫人年轻时,与我父亲有一腿?”
边城这句话可不是随便问问的。
要知道,边恒年轻时是个风流种子。
当然了,这位年届半百,以“段正淳”为人生目标的风流大书,目前也依然没有收敛的意思。
在边城的印象当中,但凡说跟他父亲认识的女性,基本上,最后都证实有着不纯洁的男女关系。
南音可不这么想。
她认为边城是故意羞辱她的。
“放肆!”
大概是被气恨了,过了许久,陆夫人才涨红着脸,蹦出这么一句。
边城还想说些什么,苏浅暖悄悄地拽了拽边城的衣摆,那什么,她总觉得这位陆夫人的头上是要冒烟了啊。
苏浅暖拽边城的衣摆的动作随时悄悄地进行着,可病房总共也就那么大,她这么有所动作,一屋子的人注意力难免放到了她的身上。
南音在看清楚苏浅暖的长相时,眼底更是涌上难以相信的震惊。
“妈?您怎么了?”
陆夫人的反常,连陆渺渺这么粗神经的人也看出来了,更不要说病房里,精得跟什么似的陆以专还有边城。
前者皱了皱眉,后者若有所思。
“既然这病房的费用是四少出的,想来四少与这位孟主播关系匪浅。既是如此,我们也不便多做打扰。
以专,渺渺,我们走吧。”
到底是陆家的当家夫人,无论心底因为苏浅暖的出现引起多大的惊涛骇浪,表面上仍旧是一派端庄静雅。
南音以及陆渺渺带着陆家的保镖离开了。
临走前,陆以专深深地看了苏浅暖一眼。
边城极其占有欲地把苏浅暖给拉到了身后。
陆以专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慢悠悠地出了病房。
病房再次回复了安静。
边城扭头,看着苏浅暖,“你觉得陆夫人就是你亲生母亲的概率大,还是她知道谁是你亲生母亲的概率大?”
方才南音的反常只要不是个瞎子,都能看出来。
鉴于苏浅暖跟叶凤洁长得也有几分相像,可她却不是苏浅暖的母亲,在dna鉴定未出来前,边城也不敢妄自判断。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不过,我能够感觉得出来。即便她是,她似乎,也不想认我。”
苏浅暖的唇边溢出一抹苦笑。
方才那位陆夫人的反应,可不是亲生母亲见到失散多年女儿应该会有的反应。
她当时的表情的确相当震惊,可要说震惊之外是否有哪怕一丝的惊喜,苏浅暖是一点也没看出来。
相反,那双震惊的眸子里,反倒有一丝恐惧。
陆夫人怕她?
还是她的身世,对她而言,是件恐怖的事情?
“无需想太多。等会儿我就把你跟陆以专两人的头发送去给鉴定机构做鉴定。加急的话,八个小时就能出来。无论鉴定结果是什么,陆家认不认你,记住,我都始终会陪在你的身边。”
边城双手按住苏浅暖的肩膀,认真地道。
“嗯。”
苏浅暖把头埋在边城的肩膀里,心中的不安似乎消散了不少。
……
南音亲自看着陆以专躺回到他的病床后,又叮嘱了几句,便带着家里的保镖走了。
“妈,我们就这样走了吗?万一我们走后,哥哥还是没有遵医嘱,好好地在病房里养病,而是又跑去那个女人的病房那里……”
“渺渺!”
“抱歉,渺渺,妈妈有些累了。”
“好,妈,那您先好好休息。”
谈话声渐行渐远。
病床上,陆以专拿起放在床边的手机,给助理卫平打了个电话。
“帮我查一个人。”
“好的,陆少。不知道陆少要查的人是……”
“我母亲。”
电话那头的陆平吃了一惊。
“帮我查一下,在她嫁给我父亲之前,是否与人有过婚姻,或者……生过孩子。”
陆平差点连手机都没能拿稳。
艾玛,这种豪门秘辛的事儿为毛要找他查啊。
他还想多活几年啊。
不管卫平心里有多么地鬼哭狼嚎,说出口的永远都是那一句,“是,陆少。”
……
当天晚上,南音做了个噩梦。
她梦见浑身是血的婴儿,举着一双瘦骨嶙峋地手,踉踉跄跄地朝她跑过来,要她抱抱,“妈妈,您抱抱我呀。妈妈,妈妈,妈妈——”
“啊!”
南音尖叫着,从梦中惊醒。
“夫人,你怎么了?做噩梦了?”
南音的动静实在不算小,睡在一旁的陆展远被吵醒了。
他点开床头的壁灯,见自家夫人额头都是汗地坐在那儿大口地喘着气,十分关切地问道。
“嗯,是啊。做了个噩梦。抱歉,阿远,把你给吵醒了。”
南音勉强扯起一抹笑容。
“我当是什么事呢。梦都是相反的,放心睡吧,啊?”
即便困倦得很,陆展远还是不忘拍一拍夫人的手背,以示安抚。
不但如此,他还扶着南音重新在床上躺下,又极为体贴地替她把被子给上。
“阿远,能够认识你,是我这辈子修来的福分。”
“呵呵呵。你知道就好。好了,睡吧。”
陆展远打了个呵欠,亲了亲夫人的脸颊。
明明已经是结婚近三十年的夫妻,还是恩爱一如惋惜。
南音枕着丈夫陆展远的肩膀,眼底划过一抹狠厉。
是啊,这幸福她来之不易,所以,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她都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她的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