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青山绿水的背景中,简宓刚从水牛车上跳下,陈年在下面扶着她的手,松松挽就的丸子头慵懒,鬓边几绺发丝飞扬,嘴角的笑容飞扬,阳光洒在了她微翘的嘴角上,笑容飞扬;而另一张则是刚才调戏水牛的场景,简宓瞪大眼睛惊慌失措的表情和陈年的英雄救美全都被记录了下来。
简宓就没这顾忌了,霍南邶已经被拉黑了,何况就算是被他看到也没什么了不起。她转头就发了朋友圈,配了一句话:阳光正好,心情放飞。
这一天玩得挺开心的,只是等到了山庄办入住手续的时候,前台很抱歉地告诉他们,因为他们来得太晚了,房间紧张,其中有一间房要安排到北楼,让他们自己协商一下。
范蘩和林憩、田蓁蓁和简宓各一间房,林憩的男朋友小刘和林憩如漆似胶,眼巴巴地盯着南楼最后一张房卡,简宓只好歉然地把北楼那一间的房卡递给了陈年和安孟昶。
晚饭就在山庄里吃的,这么多人点了一个桂泉湖鱼头,那鱼头是用挑担抬上来的,挑担上戴了一朵大红花,穿着当地渔家服的服务员敲锣打鼓地送到了桌上。
简宓喝了满满两大碗鱼汤,坐在她旁边的陈年忍不住笑她:“你再吃就成了小猪了。”
简宓摸了摸肚子,瘫在了椅背上连连摇头:“不吃了不吃了,再吃真的要胖了。”
范蘩鄙夷地看着她:“行了吧,哪次你都这么说,哪次都是你吃最多。吃不胖的人没有发言权。”
林憩忍不住就想捶她:“就是,这么爱吃甜食居然不胖,哪像我,喝凉水都会肥。”
小刘立刻在旁边跟了一句:“我就是喜欢你这样丰满的,没事。”
……
一群人说说笑笑,吃完晚饭都八点多了,简宓有些纳闷了,贺卫澜怎么到现在还没动静啊?
晚饭过后,大家自然而然地分成了小团体,范蘩很识趣,借口有点累独自一人回房了,给了陈年一个鼓励的眼神。林憩自然和男朋友去花前月下了,剩下四个人成双成对,绕着山庄,在小径上散起步来。
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两对人在一个岔道上分开了,简宓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也没见田蓁蓁他们跟上来。
“你怎么跟护崽的小母鸡似的,”陈年取笑她,“我看那个安医生挺忠厚的,不会欺负你的朋友的,你就别去当电灯泡了。”
简宓一边走一边发着愁,要是田蓁蓁真和安孟昶好了,那贺卫澜怎么办呢?
这座山庄虽然旧了,但修建得还是很有情调的,北边稍高,用小山坡的地势造了一个花园,小桥流水、亭台楼阁一应俱全,正值山涧水势丰沛的时候,一路走来还能听到潺潺的溪流声。
陈年往前走了几步,在草地上找了个位置,脱下外套铺在地上朝着她招手:“过来,歇一会。”
简宓心不在焉地坐了下来,陈年单臂撑在地上,半躺在她身旁。
“你瞧,有星星。”陈年仰望着夜空。
简宓抬头一看,果然,夜空中星星点点,把黑丝绒一般的夜幕点缀得分外浪漫。这在被高楼大厦和霓虹灯堆砌了的际安市区是难得一见的,她又惊又喜,忍不住也双手枕在后脑上躺了下来:“好久都没看见星空了,冬天光瞧雾霾了。”
春虫呢侬,暗香浮动。
陈年侧身看着简宓,她眼中的星光一览无遗,比那星空还要璀璨;她的呼吸轻浅地落在肌肤上,带着浅香,比那花香还要醉人。
“小宓……”他哑声叫道,缓缓地朝着简宓俯下身去,情不自禁地想去亲吻那两片朝思暮想的蜜唇……
“突突突——”
一阵刺耳的机器声响了起来,划破了宁静的夜空,所有的旖旎一扫而空。
简宓一下子坐了起来,狼狈地朝四周一看,只见一个山庄的清洁工推着一辆割草机走上了草地,热情洋溢地朝他们打招呼:“你们好。”
陈年又气又恼,沉声道:“大晚上的割什么草?”
“先生,我白天有事耽搁了,晚上来加班,”清洁工是个快五十岁的小个子中年人,一脸诚恳地赔笑着,“行个方便啊,要不然我明天要扣奖金,要不然你们继续,别理我就好。”
这噪音在这里,谁能忍得了啊,简宓连忙拉了拉陈年的衣袖:“算了算了,不早了,我们回去睡觉吧。”
等他们两个的背影消失在小径上,一个高大的黑影从树丛后钻了出来,一脸阴鸷地从口袋里拍出了几张红色老人头来。
“谢谢老板,”清洁工都快笑没了眼睛,飞快地接过来揣入兜里,殷勤的问,“要不要……我再去找两个人跟着他们,瞧着不对就去破坏一下?”
“不用,你走吧。”霍南邶烦躁地在原地转了两圈,终于强忍住要追过去的**,自己在草地上躺了下来。
拔了一根草芯含在唇边,他心不在焉地看着夜空中的星星,思绪却飘到了倪山公寓的屋顶花园上,那一晚的星空,还有那一晚的媚色。甜蜜的热吻、迷人的低喘,还有在耳侧反复响起的甜糯爱语。
“南邶,我爱你。”
“爱你很多很多,爱你一辈子……”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任凭胸口一阵阵的刺痛袭遍全身。
“算了吧,霍南邶,你们俩已经不可能了,放弃吧。”
有一个声音忽然钻了出来,在他脑中冷冰冰地响起。
霍南邶浑身一僵,有那么一瞬间忽然无法思考。
“天下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女人,不就是长得漂亮一点吗?你哪种美女没见过?你的确错了,可你都委曲求全了这么长时间了,难道真的等上一辈子吗?她都快要移情别恋了,你要是个男人,就该有骨气一点……去吧,去享受一下快乐的极致,你很快就会把她忘记的……”
那个声音带着无尽的诱惑,在他耳边絮语。
霍南邶坐了起来,捧住了脑袋,发出了粗重的喘息声。
放弃了吗?抛开简宓,往前可能会是海阔天空,和以前想的一样,找一个看得顺眼的女人结婚生子,继续享受金钱堆积的快感,和好友们一起用放纵来继续享乐的人生。
而简宓,必然也会过得安逸快乐,无论是郑柏飞还是陈年,想必都不会像他一样,带给简宓如坠地狱一般的痛苦。
他打开手机,翻开了相册。
贺卫澜从简宓朋友圈里保存下来的照片赫然出现在眼前。
被拉黑后,他再也没了偷窥简宓的权利,只能曲线救国,从贺卫澜那里要点福利。照片里的简宓笑得神采飞扬,而陈年的目光带着宠溺,从扶着她的动作中就能看出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感情。
指尖有些木然地从简宓脸上划过,霍南邶深吸了一口气,刚想退出照片,一条语音进来了。
“南邶,她们俩都回房间了,我准备要行动了,你赶紧接上,别说我不帮你。”
贺卫澜的声音响了起来。
霍南邶没有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直到身上起了几分寒意,他抬手一看,已经十一点多了。
他动了动有些僵了的手脚,站了起来,随手拍了拍身上的草灰,刚要转身,忽然,入目之处亮起了一道红光,伴随着几道黑烟,在夜色中显得分外触目惊心。
那是简宓住着的南楼。
他的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下一秒,他便朝着南楼发足狂奔!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脱力了,,,相信我,真不是故意要卡在这里的!
感谢土豪包养的霸王票,破费了,耐你们么么哒~~
☆、第60章 欧培拉(六)
到底玩了一天有些累了,简宓回到房间就洗漱睡觉。田蓁蓁比她早了几分钟到,已经趴在床上刷微博了,她的工作就是经营微博,一天到晚有数千条私信和艾特,看都看不过来。
两个人躺在床上聊天,田蓁蓁给她看手机里花菜的艺术照,那只白色的苏格兰折耳猫穿着各种各样的衣服摆着pose,简直就像丛林里的小仙女一样,萌得人心都化了。
“哪里拍的?我要给我家米苏去拍一套!”简宓立刻就忍耐不住了,恨不得立刻抱了提拉米苏去。
田蓁蓁得意极了:“漂亮吧,这都是我的创意,当时找了一个专业的摄影师拍的,你要是想拍,我来帮你联系。”
两个人叽叽呱呱地商量了半天,定下了拍摄计划,正聊得开心呢,田蓁蓁的手机响了。
没说两句,田蓁蓁的脸色就变了,在床上呆呆地坐了半晌,忽然一下下了床,急匆匆地穿起衣服来,说是有急事要出去一下,让简宓先睡,别等她了。
简宓心里纳闷,叮嘱了几句送走了田蓁蓁。这个房间挺老的,装修都已经陈旧了,空调还有“咕咕”的杂音,温度倒是打得挺高。她有些气闷,便把窗户开了一条缝,房间在五楼,从五楼往下看有点胆寒,她飞快地缩了回来,犹豫了半天还是关上了窗户。
毕竟她一个女孩子睡,开着窗户不安全。
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她在烧烤,烤了一只叫花鸡,黑黝黝的皮裹着,好像一块炭。
“这是什么啊?”她好奇地问。
“是我啊,”有个声音阴森森地响起,“你不是总说我黑心吗?就下黑手把我烤成这幅模样。”
她大惊失色,哆哆嗦嗦地打开了叫花鸡:“我……我没烤你……你看……这是能吃的鸡……”
黑色外泥一打开,里面赫然躺着她自己。
她惊叫了一声,顿时从梦中惊醒,捂着胸口躲在被子里大喘气:怎么会做这种梦……
鼻尖的焦炭味道居然还是挥之不去,简宓困惑地吸了吸鼻子,从被子里坐了起来,开了灯一看,房间里居然青烟四起,不是做梦!
她大惊失色,胡乱套好了衣服,就在此时,外面已经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有人呼叫着:“快跑啊!着火了!”
烟雾已经有点呛人了,她刚想去开门,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冲到了卫生间拿了毛巾,用水打湿了捂在了口鼻处。
外面的门被什么重物砸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响声,简宓又惊又惧,刚把手放在了门把手上,门便一脚被踹开了,简宓猝不及防,被门板撞在了额头上,一阵晕眩,扑通一声坐倒在地上。
有人冲了进来,声音几近凄厉:“宓宓……宓宓你在里面吗……简宓!简宓你快应我一声!”
霍南邶仿佛一头踏入绝境的猛兽,在房间里四下搜寻着,“哐啷”声不断响起,柜子和上面摆放的架子、水壶都被他打翻了,他的眼睛被烟熏得有些红了,乍眼一看,那狰狞的面容有点可怖。
“我……我在这里……”简宓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呻/吟了一声。
几乎就在同一秒,她的身体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霍南邶紧紧地抱着她,几乎整个人都在颤抖。
“我还好,你撒手,范蘩他们呢?”简宓急了,用力地想要挣脱身上的束缚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下一秒,她的身体腾空而起,霍南邶抱着她大步朝外跑去,哑声道:“你别担心,服务员一间间去看了,应该都跑出去了。”
外面楼道上已经有人拿着灭火器在喷了,出了南楼,底下有酒店工作人员拿着高压水枪冲着五楼的窗户,底下的草坪上是一大群人,有的只穿了一身睡衣,有的拖着行李箱,朝着上面指指点点。
简宓想要下来,然而那双手好像铁钳一样固定住了她。
“不许动……让我抱着你……”霍南邶的声音几近蛮横,毫不停留地越过了人群,不一会儿就远离了喧嚣,步入了幽僻的小径。
“你干什么!”简宓心慌意乱,她的喉咙被烟呛到了,有些刺痛,脑门上那一下也有点重,一阵阵地抽疼,整个人都有点晕。
“宓宓……你别动……要不然我控制不住我自己……”霍南邶的声音从齿缝中挤了出来,俯身紧紧地把脸贴在了她的脸上,那是无意识的碰触,他迫切需要感官上的刺激,来感受到简宓的存在,感受到刚才只不过是一场虚惊。
简宓不敢动了,眼前的霍南邶有点不太正常,她感受到了一种要把人揉碎的狂乱。
门被踢开了,霍南邶把她放在了床上,深吸了一口气,却还是没止住指尖的颤抖。
刚才那火光燃起的时候,他的三魂六魄吓散了一半,到现在还没有归位。如果是简宓的房间起火了……他简直不敢想象。一间间地砸开五楼房间的门寻找简宓时,那种魂飞魄散的感觉,他再也不想品尝第二遍了。
他的指尖在简宓的脸上抚过,一遍遍地体会着那真实的肌肤触感,只有这样,才能稍稍让他那颗惊惧的心回复到正常的心跳。
“我……要喝水……”简宓低低地叫了一声,声音嘶哑,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霍南邶骤然回过神来,慌忙道:“你等着,你喉咙不舒服?我去叫医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