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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骗天下人?你其实早便知道阿源为琛王所救,现在自然也明白为什么我会突然病重……你为让我活着找了这么多借口,现在,你为了不伤羽儿这孩子的心,还要说我当初是为了她活下来的……在我印象里,大哥你始终纯善,当初化仙峰上逼的阿源跳崖,已是你今生最大的懊悔,试问这样的你,又如何可能对羽儿做出什么事来?”
    “荒谬!真是太荒谬了!”太子一瞬的僵硬后转而大笑,“秦丹你的确是要死了,神智错乱,荒天下之大谬,你居然会认为我是好人?我心底良善?你就一点都不怀疑当年齐家通敌的事本就是我做的!?”
    秦丹此时脸色已经开始泛黄,被眼泪冲掉的胭脂早就遮掩不了她此时的虚弱,而即使表情平静,她依旧需要极度小心翼翼的呼吸与说话:“没事的,”她轻声道,“死后万事空,再念着往日仇恨也没有益处……”
    “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你便什么都不顾了么!?”翟羽与翟珹隔得很近,此时看着他面上透露的慌乱竟然忘了挣扎,她看着他神色复杂而扭曲地冲秦丹咆哮。
    而或许是感觉到翟羽的异样眼神,翟珹不自然地丢开了面前的翟羽,转过身,咬牙切齿的说:“你死吧,去死!但你想和他合葬绝不可能,绝不!你就算再讨厌我,再讨厌这里,死了也得和我一起葬入皇陵,哈哈哈!”
    一边猖狂笑着,一边跌跌撞撞地重重撞开纱帘往门外冲去。
    在他快到门口时,秦丹却突然苍凉地出声:“你就这么希望我恨你?”
    翟珹已经跨过房门槛,此时硬生生僵住,站了良久,才极轻又极冷地道:“最好死了也别放过我……”
    29别爱
    翟珹显得有些清瘦的身影,缓缓自层叠的轻纱外消失在翟羽的眼里,她居然自这个剪影与这句轻的不计重量的话中读出了落寞……
    他对母妃究竟是怎样的情感?
    如果他从没有要有意凌辱母妃,如果如母妃所说的,她后知后觉发现太子的一切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激她活下去,而母妃最初活下来也并非为了自己,不过是因为听说齐丹青还活着……那自己生存的目的何在?
    翟羽如坠入一片无边无际的大雾,浑身使不上半分力气的同时,也再看不真切这世上所有事物……
    这么多年以为母妃是因为自己才不得不忍辱负重……因而坚持,因而努力,因而拼命想要长大,奋力地想要还她以保护,带着她一切逃脱这蚕茧般的皇宫……
    可原来,自己不过是个笑话……
    一个自以为是的笑话。
    自己哪里比得上齐丹青在她心目中的半点分量?因而,当初知道他生,她便生;他死,她便死……
    翟羽心理被完完全全地掏空,手上却落下一个温柔至极的重量,是秦丹枯瘦的收,执着的抓住她,目光宁静祥和:“羽儿,看你神情,母妃想你也明白了……因而,母妃离开你你别太难过,是母妃对不起你。从今以后,没了母妃做负累,你想必也能活的轻松些……”
    “母妃……”翟羽不再流泪,眼眶一阵干涩酸胀,嘴唇轻轻磕碰着,她仰首看着帐顶,然后摇了摇头……是,她再没有了任何连累,可是太轻松了,轻松到她找不到前路在哪里……
    “活下去,坚强地活下去,”秦丹像是又看穿了她心里的想法,握住她手的力气又多了几分,“羽儿,答应母妃,好好活。你四叔曾经承诺母妃,一定能让你恢复女儿身。”
    翟羽在心底冷笑,本能的排斥秦丹此时为她所作的一切安排,尤其这安排与他有关……为她恢复女儿身份?他早就对她的女儿身有了切身的体会……
    “他出口承诺的事多是可信,你尽可信赖……但羽儿,别留在这吃人的皇宫,母妃当初未打算生下你便是因为知道这里压抑阴暗,并不适合成长与生存,何况你身份特殊……”秦丹仿佛知道自己生命将尽,于是喘着气急急地将想说的话一次说完。她眷恋地看着翟羽,看清了其面上的自嘲,她心知亏欠了这孩子太多太多……“离开吧,羽儿,找到机会就离开这里……还有,还有……别爱你四叔……”
    翟羽终于有了痛觉,心理有根丝被狠狠一拽,牵扯的她恍恍惚惚睁大眼睛,茫然地看着秦丹。人人都让她不要爱他,人人都要她抛弃他,居然连母妃,一向信赖他的母妃也如此说?为什么……
    “信他,但别爱他……”秦丹呼吸加急,已是上下气难继,可她带着对女儿的关爱与不舍,屏着那口气轻声道:“当初四叔与顾清澄定亲的事,你的反应……能瞒过其他人说是因为喜欢顾清澄,但我却知道你其实爱的是他……可是羽儿,他心里装着太多东西,仇恨、野心、偏执,给你留的位子太少太少……羽儿,你爱不起……答应母妃,答应……别爱他,离开这……”
    翟羽终于又是泪流满面,她咬着嘴唇,不再辩解什么,只在秦丹期盼的眼神里缓缓点下头去。
    秦丹松了口气,宽慰地笑了出来,再力竭般沉沉靠回床头,按着翟羽的手也失了力量。喘了半响气,她才又低声道:“羽儿,母妃还有最后一个请求,能听你喊母妃一声娘么?”
    翟羽神色一滞,却又听秦丹低低婉婉的解释,“从以前就不该是母妃,而该是娘……可是怕你喊习惯了,在外面招来危险……可现在,我很想听你叫我一声娘……”
    薄唇极度抿紧又放松,终于颤着声唤了出来:“娘……娘……”
    “乖……”秦丹轻轻拉着她的手指,苍白又虚弱的微笑,“娘和爹会一直看着你,你要过的开心而健康……”
    翟羽点头,重重地点,泪滴飞洒……
    “别强求把娘和你爹葬于一处,娘自己并不奢望,我和他心事在一起的便已足够,所以别为了这件事去求任何人……记住娘叮嘱你的,别爱琛王,如果无法控制,便想想齐家家灭,你的家仇……羽儿,我的羽儿……”
    耗了这么多年,重视油尽灯枯……秦丹深深地多看了翟羽一眼,轻轻再念了一遍她的小名,那拉着翟羽食指的手便一点点松了开来,而那双美丽而悲哀的眼眸,则永远地阖上了……
    “母妃……娘……”感受到一起变化的翟羽不再胡乱点头,怔怔看着靠在床头的秦丹歪向床侧的头颅,茫茫张开了嘴,无声的唤,“娘……娘!”
    “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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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是瞬间的静默,翟羽抱住秦丹还温热的身子,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随后是再无止境的嚎啕大哭。而所有东宫宫娥挺得这凄惨哭声,也竟俱都不自觉开始流泪……
    夜幕初降,东宫的某场荒唐酒宴上,一人喝得酩酊大醉,屏退了所有闲人,就这般无所顾忌地躺在冰冷地面,一动不动仰望着蓝紫色夜空,突然毫无预料地开始疯狂大笑,笑出皱纹和血管的眼角,却有清澈泪水沿着纹路滑落……
    “小丹,你可以不恨我,可为什么我却这么恨你?小丹……小丹……”
    自秦丹去世,翟羽便成了一个没有知觉的木偶,静静的守灵,静静的吊唁,呆呆的迎来送往……她的虚弱替她表现出了悲痛,可她毕竟没有再失态的放声痛哭,这样的坚强几乎让所有人安了心,包括敬帝,包括六皇子翟琰……却只有小满和春月等有限几人才心急如焚,只因清楚的指导她已是多少日不曾合眼,不曾好好饮食……翟羽的体力在她的安静与消极里一点点被蚕食得干干净净……终于,在送秦丹出殡的路上,执引魂幡当前引灵的她突然身体一歪,径直昏倒在了送灵的骡车前。
    自此便是病来如山倒……
    医术向来高超的徐太医一诊翟羽的脉便是倒吸口凉气,摇着头看向万分着急的小满和春月,叹息自己无计可施。可他还得继续乱掉翟羽的买,以防其余太医诊脉时看出她的性别。所有太医面临翟羽的病情,又是一次的束手无策……敬帝听闻后在书房里大发脾气,逼着太医立下了生死状,更不顾会过病气一说,亲往东宫看望……可翟羽仍是沉沉昏迷着,瘦骨嶙峋的她虚弱的让敬帝决心下令处死东宫全部的侍婢太监……而就在此时,翟琛却回来了。
    连日的奔波并没在他身上可惜啊什么疲倦的痕迹,此时他不过是恭敬地跪在地面,徐声道:“请父皇先回去,儿臣带回了名医,或许可以一试,就会治愈皇长孙。”
    “你!?”敬帝威严冷笑,“我怎么可能将羽儿交给你?东宫的这些人,有多少是你安排的!羽儿虚弱成这样,这群狗奴才却无一人上报!分明有意拖延病症!琛王敢说自己不是别有居心!?”
    “儿臣不敢,”翟琛没有去看床上那瘦小的身影,心却已如刀绞,可面上不露分毫,语气也依旧如常,“请父皇放心让儿臣一试,儿臣定能让皇长孙康复。”
    “四哥!”跟随翟琛一同到东宫来的翟琰听得此言急急唤道。
    “所有太医都没办法,你倒能打包票了?”敬帝冷哼,又高深地眯了眼睛,“如果羽儿有什么不测,琛王该如何……”
    翟琛面色一如既往的风平浪静,只唇角有了些讽意,端了敬帝的话头:“如果她有不测,儿臣定当人头奉上。”
    “哼。”敬帝又是一声冷哼,跨出房门前又扫了一眼院中所跪的大小宫女、太监、侍卫:“记得自己的本分,若皇长孙出了差错,你们便也通通陪葬!”
    言下,精神默认了翟琛“赔命”的说法。
    “四哥,你怎么……唉……父皇……”翟琰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说。
    “六弟,你先回府去。”翟琛起身,微微转过目光,重视看向了床上那个小小的人影。
    “我?”翟琰不解。
    “将我带进宫的那些人一同带走。”翟琛语气不变的吩咐。
    翟琰更惊:“啊?不让他们给小羽毛看么?如果传到父皇耳里,如何交代?”
    “我的命便是最好的交代,”翟琛平平说完,又截住翟琰下一步的问话,只说两个字:“去吧。”
    他说完便往床边走去,翟琰看着他挺直如柏又冷如霜冻的身影,再不知如何反驳,只能无奈走出门去,找到他带进宫的那些“神医”,再一同往宫外走。
    终是听得翟琛唤徐太医和小满进房,想他应该还是会救翟羽的翟琰才安下心来。
    而此时的房内,翟琛坐在床上,手试探地抚上翟羽的脸颊,原本就小的脸,此时他的一只巴掌更是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她的脸全部覆住……
    “徐太医,真的无救?”翟琛回过头来,面色淡然地看向房中站着的徐太医。
    “其实不是……虽然心力交瘁,体力不支,但长孙殿下毕竟年轻,之前也无大病,该是无碍……”徐太医沉吟须臾,才答,“只是殿下已无生念,心病还须心药医,这点请恕老臣无能为力。”
    “心病?”翟琛将这两个字在唇齿间缓缓一过,挥手让徐太医出去,待徐太医关上门,翟琛才看向小满,问:“她的心病只是因为太子妃去世?”
    小满重重跪下身去,嗓音发颤:“回王爷,殿下这心病怕是自江南起的……那位庄家少爷,不,小姐,在王爷昏迷后告诉殿下,她和王爷有了婚约……当时殿下虽颇受打击,却还守着王爷不肯相信,称要亲自听王爷解释。但这时又听京中传来的消息,太子妃病重……这些天,殿下用心陪太子妃,可太子妃还是去了,可她驾鹤西去前却让殿下发觉,她当初并不是为了殿下才勉强活下来的……殿下由此……而且,而且……奴婢当时在房门外听到太子妃让殿下发誓此生不爱王爷并尽早离宫……她提到当年齐家灭门……”
    翟琛听到这里蹙了蹙眉,深不见底的眼里,出现了少有的烦躁不安。
    没有抬头看翟琛的神情变化,小满只是低着头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恕奴婢直言,在太子妃娘娘出殡前,殿下曾很突然地问奴婢知不知道当年齐家灭门是否与王爷有关……奴婢怕殿下如今在等王爷的说法,无论是婚约还是……”
    “罢了……”翟琛低慨一声,截断了小满的话,“你去让徐太医熬药。告诉他,该怎么熬便怎么熬。但首要目的不是调理或是医治,只需想尽办法让她醒过来。”
    “王爷,您重伤未愈,听说还断了几根骨头……怕是……”小满想劝他回去休息,却劝不出口。
    “不碍事。你去吧。”翟琛声音淡然,可依旧抚在翟羽脸上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待小满咬着下唇走后,翟琛的视线便沉而专注毫无忌惮地落在了翟羽面上。手指反反复复抚过她唇上结的痂,他凑近她,在她耳边一字一句道,“翟羽,当日你不准我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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