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你感动,为何最后又要留下那样一句话,为什么这么多天也没如我所言那般找人去救你……
其实说的那句话,我回来便后悔了,大概当时一是因为本来就想杀你,二是因为嫉妒于你,一时想岔了。HAíταńɡSHUщυ.VíP灬至于不找人……则是为我觉得找人去救你可能也为时已晚,而我也并不想声张此事……”
翟羽才懒得理她那些冠冕堂皇难辨真假的说辞,只追问:“为什么嫉妒我?我有什么好值得嫉妒的?”要知道,她还一直嫉妒顾清澄呢……
顾清澄直视前方,仿若没听见她的问题,只浅浅弯了弯樱桃小口,半晌才突然来了句:“放心,你救了我的命,我一样不会害你……只是我爹想杀你这点……”
“不过,”她笑容越来越灿烂,声音却越来越轻,“你有你四叔一直护着你,倒也无妨。”
翟羽短暂的怔愣后,终于不发一言,迈步离去。
11决绝
初回到东宫,小满便向她迎来,说徐太医来请脉。
翟羽闷声坐下,想到小满和徐太医都是翟琛的人,便是极不舒服。可心中再多难受,也得承认是因为他们,自己自小便得了不少便利。不然,也许洗个澡或者随意生个病就能送掉自己的命。
“请吧。”翟羽面上不露情绪地淡淡说道。
徐太医来了后,诊了脉,问了她一些寻常问题,一一记录在案后,拿出了一个琉璃盒子,双手捧向她。翟羽有些好奇地接过这个并不小巧却手工精致的琉璃盒,打开,只见里面是一排从小到大形状如水滴的物件,颜色和皮肤极其相近,却更浅一些,说不出什么材质,试探着摸上去,外层略软,可再后面便是硬的咯手,就像是隔着薄薄的皮肤摸到了骨头……
“这是?”翟羽皱眉询问。
面容祥和且颇为仙风道骨的徐太医长叹一声,用指腹示意地指向自己的脖子。翟羽目光凝在凸起那处,忽地明白了手中的东西是什么。
“微臣会教会小满这东西该如何用,另外,微臣还为殿下准备了些会让声音更为暗哑一些的药。请殿下放心,这些药和以前那批一样,停用超过一月,声音就能恢复正常……只是,辛苦殿下了……”
徐太医走后,翟羽看着手里的盒子,脑海里开始不断的重复回响顾清澄的那句“有你四叔一直护着你”,更不停混杂切换到她在马车上故作无事地对他说再不需他照顾烦心,小满、徐太医、顾清澄的身影轮番出现,模模糊糊……翟羽只觉脑袋快要炸开来,整个人近乎崩溃般缓缓蹲在地上……
她发现自己简直失败至极,信誓旦旦说的话,就连自己,首先就无法相信,更别提该如何做到。
“殿下……殿下……你怎么了?”是小满进来唤她,还一脸惊慌担忧地想扶她起来,可翟羽却依旧愣怔怔地看着前方,面色苍白而僵硬。
“琛王现在在哪儿?”良久,就在小满准备去喊徐太医回来为她瞧瞧时,翟羽却忽地出声问。
小满思索着回道:“应该是在王府。”
“我要出宫。”翟羽空洞的眼神里,像是突然燃起了把火,亮的人不敢逼视。轻声丢下这四个字,她便大步往门外走去,到院子,才又传来一句,“你替我掩着。”
按理未成年的皇子皇孙是不能随意出宫的,不过敬帝宠翟羽,应她只要保护的人是够的,就能
外行。但此时已近入夜,翟羽也并不想大张旗鼓出去,哪里愿意去找齐侍卫?便只是径直冲到皇宫西北角门,隐在暗处,等着往宫里运水的骡车经过受检时,仗着自己身量瘦小,神不知鬼不觉地翻身躲入水缸里,就此出了宫。
到了琛王府,不管是门口的守卫还是管家看见她都是十分惊讶,守卫说去通传,她心中有事,却是片刻都不愿等,直直地就往里冲。侍卫们纷纷去拦她,倒是管家叹息一声,喊开那些侍卫,道:“老奴带殿下进去吧。”
翟羽微怔,看向眼前这位姓郭的老人,在她能记得的记忆里,和他不过两面之缘,也是她仅有的两次到这府邸来:一次是翟琛封王赐府,一次便是七年前,翟琛娶王妃白氏。那时她都还小,只记得入目皆是火艳艳的红。她被那时也刚刚成年的六叔带着去闹洞房看新妇,白氏贤淑温柔,浅浅笑着,才揭了盖头的她羞红着脸,却是美极了。
一路上,翟羽都被记忆牵绊住,倒是郭管家先微笑着找她搭话:“上次见到殿下的时候,殿下可是还小,没料到时间过得如此之快,刚刚在门口,老奴险些没认出殿下来。”
“是呀,过的真快,”翟羽回过神来,也笑,“那次我被骗着喝了点酒,居然就这样醉了,还是郭管家照顾的我,这我也记得。”
听她提到这事,郭管家竟有些怔愣,半晌才慨叹:“那次过后,府上再没有这样的热闹。”
“听说四婶也是极爱安静的,她去世后,这府上定然更空了,”翟羽说着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而说,而又究竟是何意的话,“四叔其实真的该再娶妃了,这次娶个爱闹的……”
郭管家听的缓缓摇头,过了片刻才问她:“殿下此次来找王爷有何急事么?”
他这一问倒是问住了翟羽,微张着口,却半晌说不出话来。郭管家也并不追问。
这一沉默一直持续到郭管家领着她进了座植满绿竹的院子。在院门前翟羽不自觉抬了头,借着月光和灯笼的火光看清大理石圆形月亮门上刻着的两个苍劲大字——习(繁:習)翠,心中竟是微微一痛。
郭管家带她到了一间亮着灯的房间前便退出了院子,翟羽在门前深呼吸,忽地有些后悔此行。一路而来,她在回忆里渐渐平静,又复责怪自己为什么还要为他牵动这么多心思与情绪。
想与他彻底划清干系,却忘了这一次次宣告,反而让他变得更加特殊……就连那些表现出的不在意和忽视漠视,都好像自己在和他闹脾气一般……
为什么自己就是不能真正淡然些?
手扶在门上,迟迟不能用力去推,而就在此时,门却从里面被拉开来。门里站着的身影清冷挺拔,如霜似雪。墨黑色的瞳仁静静往下放在她呆愣的脸上,淡淡问:“你来做什么?”
翟羽怔怔看着他,他却先收回视线。放开拉门的手,转身进入房内,还冷冷丢了句:“你是如何出宫来的,翟羽,你是越来越不懂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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矩了。”
翟羽抿了抿唇,跟着进去,低着头对坐在棋盘前的他唤了声:“四叔……”
然后又自顾自地说下去:“你就真的不能再不管我……们么?”
他没有立刻回话,直到翟羽听见有玉棋敲玉盘的清脆响声传来时,才有他的徐声回答:“翟羽,从下午你对我说那番话到现在,我貌似并没有出现在你面前,倒是你现在突然闯到我这里来。我并不太懂你现在再问我这句话的意义。”
翟羽几乎像是不堪困扰地抱怨出声:“可是我回宫后看到的都是和你有关系的人,顾清澄、小满、徐太医……”
“顾清澄?”翟琛执着棋子的右手略有停滞,视线也稍抬起些,看向翟羽,缓缓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
“是,她……”停了停,翟羽改口,收回了原来想说的话,“她没对我说什么……”
翟琛似有似无地再看了她一眼,便收回视线继续落于棋盘,竟不再追问或探究,只是平平淡淡地道:“翟羽,他们出现和我有什么关系?既然顾清澄对你没说什么,小满和徐太医也都是我以前的安排,如果你看不惯他们,换了或者甚至杀了便是,只要你能处理好后果。”
“我……”翟羽一时竟只字难言。
翟琛却不理她,只一边往棋盘上快速落子,一边继续:“我知道徐太医为你准备了什么,可那并不是我的吩咐,只是徐太医按照以往想帮你掩饰身份的想法做的。你领情也好,不喜欢和厌恶也罢,自己看着办吧。
只是,翟羽,你该知道,我从来不会指责你对我不满或抗拒,可我却十分不欣赏你每次还没准备充分你的理由便来向我理论,冲动并不是个好习惯,这是你最该改掉的缺点。”
“然后变得和你一般冷漠无情么?和你一样毫无情感,心狠手辣,理智果决的和一个木头人一般?”翟羽笑的苍白,“那你知道我最看不惯你什么么?你从来就不把我放入眼中,不管我多努力,做的多好,你始终视我如草芥……如果不是我有些用处,怕你早不会留我在这世上!”
翟琛的目光移向她,脸色却越来越冷,然后他菲薄的唇角在此剑拔弩张的氛围里忽地上扬,似极了怒极反笑——
“翟羽,原来你这般……了解我,”翟琛带着那冰凉笑意,微微眯着眼睛,轻轻缓缓地道,“如果你真这么讨厌我,不想再见到我,那便不见吧,我成全你。
如我刚刚所说,顾清澄我没法干涉,小满和徐太医,还有其他与我有关的人,你如果能想到安全的解决办法,都随你处置。
可是,翟羽,另外一些事,不是你想结束,就能随便结束的。”
另外一些事?
“哪些?”翟羽咬住下唇,深浅不一的呼气、吸气,这两个字是她鼓足勇气才问出口的,因而她紧张的睁圆眼睛,牢牢盯住翟琛,一刻不敢移开目光。
为她的问题,翟琛竟是微怔,随后重新将视线落回面前那方翠绿剔透的棋盘上,留给她的那边侧脸,唇角依旧微微上扬,却没了刚刚的冷意与狠戾。
“想想你今天为什么会来。”他说。
她呆住,无力感袭来。他说话永远是这般蒙着层纱似的,让人看不真切,更把握不透,一不注意就会想岔了去。她回想起练武场那一次,及自己被罚跪那一次,哪一次不是误解了他的意思?那种平白受辱的感觉袭上心口,翟羽又一度带着莫名的失落狠下心来,轻声道:“我不懂为什么来,但以后不会了。”
“随你吧。”翟琛浅笑,还是不看她。
可就在翟羽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翟琛却又喊住了她:“翟羽,其实下午回来,我的确是为你准备了一样东西的。”
翟羽疑惑地回头,就见他拉开榻边小柜,拿出一块白色的料子,扔向她。那叠好的绫罗在空中散开,变成带状,再弯曲层叠地飘逸而落,刚好一端落在她肩上,另一端落在她手上。
整个人呆愣原地,翟羽半晌才回过神来,捏着那白绫,一声又一声的冷笑:“你这是要赐死我?还是想告诉我,如果撑不过去就上吊自尽?”
“没,”稳稳将一粒白玉棋子点于棋盘,翟琛方抬起目光,也没有对上她犹然惊异不明的眼神,只放在她颈下寸许,唇角噙着讽笑,一字一句道,“只是到时候了。”
翟羽由那眼神的落点恍然大悟,就此,许多拥挤不堪的回忆清晰无比地猛然涌上。她如甩掉一条缠上身的蛇般扔掉身上的白绫,调转身,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慌不择路地朝外狂奔而去。
而留在房内的人,唇角勾起的弧度一点点平息,反显得越发寂然。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粒黑玉棋子,却迟迟无法再果断落下,而眼下棋盘上看似竟然有序的棋子,如果仔细看,早是一片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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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羽一路逃离至宫墙外不远,依旧无法摆脱那仿佛还落于唇上的侵碾,而胸口的痛感更是真切的仿佛现下那微凉手指依旧按于其上……她这才发现,自己一直避免去回想的这一段,如此可怕。
而最可怕的是,羞辱、厌恶、恐惧过后,她明明白白地觉察到自己面色潮红,心跳乱得她控制不住地张开小口,像是要释放那种过于猛烈的心悸。
顺着阴暗巷口的墙角滑下,翟羽不断告诫自己,不准再想那些不堪。
看,自己又一次自取其辱了。
翟羽苦笑,她这是为什么要来这一趟?就为了被他冷言嘲讽几句?如此才能继续维持清醒?
不过,至少自己也不是无功而返,他亲口许诺了不会再管她,这样,也断绝了自己可能会有的后退与反复。
日暮时的失态里,包括了意识到自己虽然宣告与他决裂却依旧处处得了他的照顾。现在是真正没了,不过没了便也没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是真正的对她的关心,她不要,她不屑。
她总会慢慢适应的,适应不会再有这样一个他,站在一个永远无法够及的高度,让自己仰望;也会适应看到小满、徐太医等他的手下也不再这般难过地想起他;她会学会真正自己处理好一切,包括顾清澄对她身世秘密的知晓,包括朝堂上的残酷倾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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