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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节
    “龚姐姐,方才我与殿下在暖房中偶遇,本还想着一起看花儿来着,怎知竟是听到这房中传来了屠大姑娘的尖叫声,殿下与我担忧出事,便赶了过来。怎知,怎知……”傅虹影咬了咬下唇,小脸上一片嫣红,“这也太羞人了!”
    羞人?
    屠凤栖心中冷笑一声,很好,今日这一出好戏,傅虹影亦是惨了一脚了。先前在醉乡楼中捉白芷与景子默的奸时,怎不见她说羞人?
    这傅虹影,果真是个爱做戏的!
    “影儿说的没错,本皇子亦是方才赶到。”四皇子状似无意一般,避开了龚如心的目光,盯着趴在地上痛哭的屠嫣然身上,眸中飞快地闪过一抹寒光。
    “是吗?”屠凤栖眉梢微挑,“这般说来,今日的事儿,殿下是半点儿亦不知晓了?”
    景子默神色自然,只牵着傅虹影的右手,小拇指微微的动了动,“自然。本皇子听闻今日影儿得了个好玩意儿,便想着过来瞧瞧,却又担忧本皇子扰了众位姑娘的兴致,便到了这房中待着。后来本皇子觉得有些闷,便让孙毅留下来,好告知龚姑娘本皇子去了何处。”
    “这般说来,龚姐姐亦是知晓今日殿下要来的。”屠凤栖笑眯眯地扭过脸去,这龚如心掺和的事儿倒是不少啊!
    龚如心连忙解释:“臣女确实知晓殿下要来,不过殿下说了不想声张,臣女便不好与诸位姐们们说。”
    也怪傅虹影,她本想着留给傅虹影一个与四皇子单独相处的机会,怎知竟是惹出了这等麻烦。若她知晓屠嫣然会在这时候出事,她便是有十个胆子,亦不敢拿自己的名声冒险啊!
    “郡主莫不是在怀疑殿下?”傅虹影却是不依了,只瞪了屠凤栖一眼,不大高兴道:“可殿下为何要这般算计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郡主可莫要含血喷人!”
    屠凤栖并未答话,现下她正在心中暗暗的数了数,这一系列的事儿,掺和到里头的人究竟有多少。
    卢嬷嬷是皇后的人,那皇后定亦是知晓此事的。加上屠嫣然老夫人,还有今日的凤淑龚如心,到了眼下,又多了景子默与傅虹影。
    究竟是何人,竟能一下子便说动这般多的人来对付自己?
    “本皇子没有说谎。”
    “奴婢,奴婢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说。”方才那丫鬟神色犹豫,小心翼翼地瞥了屠凤栖一眼,似乎很是担忧屠凤栖会生气一般。
    傅虹影脸色不大好看,“有话便说,吞吞吐吐的,还怕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了你不成?”
    ☆、第一百九十六章 谁在说谎?
    丫鬟低声道:“奴婢方才似乎见着郡主身边的姐姐了,也不知晓是不是奴婢看错了,那位姐姐从外头走过去了,好像还很是着急一般。”
    众人看过去,果真见着屠凤栖身边只剩下了连翘一人。
    “哟,我还当郡主是有多深明大义呢,原是贼喊捉贼啊!”傅虹影嗤笑了一声,“也是了,郡主的爹娘可不是被屠大姑娘的爹娘给害死的?这报仇最好的法子,便是叫二房的人生不如死了。不过这到底是一家姐妹,也不知晓郡主心中可曾觉得有半点儿的不忍心!”
    傅虹影只顾着冷嘲热讽,却是不曾注意到,身侧的景子默那带着些许嘲讽与自得的神色。
    到底是当过夫妻的人,景子默的一言一行,屠凤栖都能分析个一二三来。现下见着他的神色,便知晓他心中对傅虹影既是瞧不起,却又十分满意她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了。
    把旁人当傻子的人,断不会知晓在另外的人眼中,亦同样是傻子。
    “傅家姐姐说的是,到底是一家姐妹,我怎么会忍心这般害大姐姐呢?我为何要害大姐姐,爹娘的大仇,皇上已经帮我报了,我为何还要揪着大姐姐不放?”屠凤栖顿了顿,目光灼灼,“何况,便是我当真想要对大姐姐如何,亦不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将自己推向风口浪尖啊,傅家姐姐以为我是傻的不成?”
    “许是你本来是想暗中算计你姐姐,怎知竟是被旁人瞧见了,才会想到如此狡辩。女子的名声最是重要不过,你姐姐的心思,你还不知晓?这般看得到,却永远触摸不到的痛苦,才最是折磨人呢!”傅虹影颇为自以为是,她可是知晓的,屠嫣然对殿下的那点儿心思。
    说不得便是屠凤栖动的手,为的便是叫屠嫣然痛不欲生。
    不过,既是如此,那先前殿下为何还要送自己镜花水月,更是拜托自己,让龚姐姐办什么小宴?
    “是啊,也不知晓是谁,竟是这般狠心,非得如此折磨大姐姐。”屠凤栖却是稳稳地将目光落到了景子默的身上。
    倒是她高估了景子默与屠嫣然这辈子的感情了,上辈子屠嫣然帮着景子默算计自己,夺取帝位,又与景子默青梅竹马,其中更是有段宝林和二老爷撮合,那二人自是浓情蜜意得很。
    只这辈子,因着自己的重生,段宝林与二老爷之间的那点儿破事儿闹得人尽皆知,连带着景子默亦是遭人闲话。加之屠嫣然帮助景子默算计自己的计划,竟是无一成功,景子默心中自然是不舒坦了。
    只怕现下的屠嫣然,在景子默的眼中无异于他的仇人了。屠嫣然生不如死,他才最是痛快呢!
    景子默下意识地避开了屠凤栖的目光,装模作样地询问那侍卫,“孙毅,你可知晓是怎么一回事?”
    孙毅看了一眼屠凤栖,又瞥一眼可怜兮兮的屠嫣然,颇为愧疚,“郡主,求求你放过屠大姑娘,您若是有怨,便冲着小人来,小人愿意承担这一切。”
    “还说不是你,孙毅可都承认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能想到想要害屠大姑娘的人,竟会是郡主呢!”傅虹影得意洋洋地瞥了屠凤栖一眼,只见着她脸色平静,并无一丝恐慌后,心中有些不悦。
    屠凤栖眯了眯双眸,望着那侍卫,“既是如此,那你倒是说说,我是怎么指使你来算计大姐姐的。”
    孙毅显然是有备而来,连忙供述道:“郡主让小人等在这房里头,待到屠大姑娘来到时,便给她一个教训。只小人却是不知晓,郡主竟是在这房中燃上了香料,小人中了郡主的诡计,糊里糊涂的,竟是与屠大姑娘……”
    “哦?那我是何时找你办这事儿的,我又如何会知晓大姐姐定是会来到这房间?若是我不曾记错,这应是殿下暂时歇息的地方吧?还有那香料,我是何时燃上的?”
    “是郡主身边的丫鬟来找小人的,那丫鬟自称叫‘桑支’,她还给了小人一个信物。”孙毅将藏在袖子里的玉佩取出来,上头正刻着一个“鸢”字。
    他瞥了一眼浑身颤抖的屠嫣然,又继续道:“小人本也不想帮郡主害人,只是那丫鬟说了,郡主只不过想要教训屠大姑娘一番,断不会伤害了她。小人没有想到,郡主竟是如此的下作!”
    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屠凤栖,似乎想要瞧瞧她如何反驳一般。
    只那小姑娘却是懒洋洋地数了数手指头,“那还有三个问题呢,不若一并解释了如何?我倒是要瞧瞧,我是如何心狠手辣的将自己的亲姐姐推向悬崖的。”
    她似乎半点儿都不在意旁人怎么说一般。
    孙毅本以为抛出前头这一段话之后,这小姑娘好歹亦该是慌乱一阵,只出乎意料的却是,她冷静过分。
    “要打听出本皇子会来,倒也不难。”景子默皱了皱眉头,却是意有所指,“毕竟连本皇子的侍卫,你都能收买。”
    这倒也是。
    屠凤栖深以为然,“殿下说的是,如此说来,‘我’倒是个聪明人。不仅仅是收买了殿下的侍卫,还神不知鬼不觉地利用殿下会来这儿的消息,将大姐姐给骗到这儿来了。”她沉吟了一会儿,仿佛推测出了全局一般,继续说道:“随后,我便趁着连翘去找柠檬的时候,便让桑支悄悄地过来燃了香料,对吧?”
    这可真是什么都解释得通了。
    只若是这做出解释的人,不知这被怀疑的屠凤栖,便是更完美了。
    “别以为这般,我们便会相信你是无辜的!”傅虹影双手叉腰,“谁知晓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连自己的姐姐都敢算计的人,便只你最是狠毒!”
    “郡主,若是小人早知晓,郡主竟是要毁掉屠大姑娘的清白,属下断不会帮您的。”孙毅继续添油加火。
    “可不是嘛,毕竟也不是谁,都能如此的狠毒的!屠凤栖,你若是要证明你是无辜的,便将你那丫鬟找出来对峙!”傅虹影叫嚣道,“正巧趁着殿下也在,咱们将这事儿说得明明白白,省得你这等阴险歹毒之人,竟也成为了战王妃,你不配!”
    ☆、第一百九十七章 敌暗我明
    傅虹影握紧双手,心中颇是不平。战王虽是冷漠,只若是让这贱丫头占了便宜,她断是不能忍的,现下既是有这等好机会,自是不能轻易放过她!
    怎知她话音一落,便听得一个透着寒意的声音响起,“她若不配,你配?”
    傅虹影看也不看来人,便道:“她自然不配,她只不过一个父母双亡的贱丫头罢了,若非是有浮生大师帮着她说话,这可是克死父母的命格……王爷!”
    司湛神色冰冷,身后的卫茅怀中抱着晕过去的桑支。他大步迈进来,扫了一眼在场众人,再淡淡地将视线移开,复而落到那面带笑意的小姑娘身上。
    纵使被众人所孤立,她仍是平静从容地面对一切。
    “方才有人刺杀桑支,被本王救下了。”
    与屠凤栖并肩而立,司湛扫了浑身僵硬的傅虹影一眼,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不喜,“出什么事儿了?”
    “这位孙毅孙大哥说,我指使他毁了大姐姐的清白,现下正在查呢!”屠凤栖毫不忌讳,指了指孙毅,“战王舅舅,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
    “不是。”司湛毫不犹豫,若是她干的,她断不会留下任何把柄给旁人。
    “可是大家都觉得是我,那个丫鬟说,方才她见着桑支过来了。不过战王舅舅方才说,桑支似乎被人刺杀了,难不成我竟是要杀了自己的贴身丫鬟?这可真有意思!”屠凤栖往司湛的身边靠了靠。
    她长高了些,已经不再是只到司湛腰上的小姑娘了,若是踮着脚尖,却也勉强能够到他的胸前。
    她撅了撅嘴,仍是不大满意。待到过了年,她便再也长不高了,若是依着前世的身高,只怕亦只能够到司湛的胸口上,瞧着倒是愈发的像长辈与晚辈了。
    真是忧伤得很呢!
    孝安郡主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这厢司湛却已经下了决定,“既然他们污蔑你,那本王便亲自审问一番,这幕后黑手究竟是谁,本王定会还你清白。”
    瞧瞧,她家司湛一来,大家便都怂了,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傅虹影,现下却是连话都不敢说了。
    屠凤栖乖乖巧巧的点点头:“战王舅舅英明,定是不能叫旁人将这脏水泼到我头上来。”
    司湛耳垂有些红,却端着一张冷脸,吩咐卫茅:“将桑支送到郡主的马车上,送屠大姑娘回府,出了这等事儿,无论究竟是谁下的手,四皇子准备聘礼吧!”
    四皇子准备聘礼!
    四皇子……
    “噗嗤!”屠凤栖捂嘴笑,意味深长道:“战王舅舅说的是,既然毁了人家的清白,确实应当准备聘礼。”
    “凭什么呀,又不是殿下毁了她的清白!”傅虹影尖叫。
    “我也没说是殿下毁了她的清白啊,孙毅是殿下的侍卫,我家王爷的意思是,让殿下替孙毅准备聘礼,毕竟王爷要审问孙毅,孙毅可不能再回去了。”瞧着傅虹影气得通红的脸,屠凤栖恶意地勾了勾嘴唇。
    “这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事情没查清楚之前,谁也不能妄下定论。”司湛目光一暗,吓得傅虹影赶紧躲到了景子默的身后。他摩挲着手指,“今日之事,若是传了出去,本王唯你们是问。”
    “皇叔,孙毅不过是被人利用,皇叔不捉拿罪魁祸首,倒是拿本皇子的侍卫出气,这只怕不大妥当。”
    若是当真让司湛来审问,孙毅如何能熬得住?
    “……”司湛扫了他一眼,“你不想查出真相?”
    “本皇子不是这个意思,本皇子只是觉得……”景子默自然不能叫旁人觉得,他是在阻碍司湛追查真相。
    “卫茅,将人带走。”司湛看也不看景子默一眼,只吩咐了卫茅一句,便牵着屠凤栖的手走了出去。
    景子默气得满脸通红,却是不敢再说什么。司湛的脾气他是知晓的,若是当真惹恼了司湛,只怕到时候自己是要脱一层皮了。
    不过,孙毅……
    景子默的目光闪了闪,一颗心渐渐往下沉。
    “战王舅舅来得可真是及时。”屠凤栖仰起头来,望着司湛说道。
    司湛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昭都城郊的一个小村庄的井水忽然变成了黑色的。师傅……国公爷觉得,此事应是不简单,便让本王来找你了。”
    若那井水只变了颜色,却不是什么大事儿,偏生井水变黑的时候,正是自己与鸢鸢被赐婚的时候。
    “我这可是头一回这般没有头绪。”屠凤栖苦笑一声,爬上马车,瞥了一眼马车内昏迷不醒的桑支,又掀开了窗户的珠帘,探出一个脑袋,“战王舅舅,我觉得此人应是你的爱慕者。”
    如若不然,为何偏要执着于毁掉自己的名声?
    屠凤栖无奈至极,下巴搁在窗户上,闭着眼睛将近日发生的事儿都梳理了一番,“你看,先前在宫中指使卢嬷嬷下毒,为的便是让我背上谋害皇嗣的罪名,如此一来,我倒是要在大牢中待上一段时日了。随后再让屠嫣然与老夫人到镇国公府去,不过我觉得,上回那流言,似乎对屠嫣然影响不大,难不成他们的目标,不是让大家觉得我不孝?”
    若他们是想让旁人觉得自己不孝,为何这般轻易的便让自己破了那流言?
    “随后是凤淑,方才在小宴上,那什么‘镜花水月’竟是出现了‘大凶’二字,想必便是为着这后头的井水造势了。可惜我破了他们的计谋,但那幕后之人分明是打算一石二鸟了,大凶之兆虽破,但却趁机给了她利用孙毅嫁祸于我的时间。”小姑娘眉头紧锁,很是不解,“可是究竟是谁这般有能耐,竟是能说动贵女和皇子给她当棋子?”
    还是在她什么都不知晓的时候,便被人给算计了个正着。
    屠凤栖有些头疼,本以为重来一世,她便定是不会再落入旁人的圈套中。只她却是忘了,她能轻而易举地识破二房的阴谋,只是因着前世她对二房太过了解,加之有重生的优势,亦能看穿二房究竟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