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这就是被人下套了,却不想,这些混混,竟是如此嚣张,居然敢勒索到朝廷命官的头上。
“纪世叔,这些人之所以敢这般做,也都是挑准了时间。每年吏部考核都是在十一月底,眼瞧着三年一考核便又到了。他们是算准了,纪大人为了保住名声,不敢声张。而且他们挑选的人选,都是独身在京城的官员,这样就算这些女子上门去纠缠,家中没有女主人处理,便叫她们更加宜得手。”
裴世泽这也算是替纪延德找了理由。
可是老太太却是猛地一拍桌子,怒道:“说到底,还不是他自个,受不住那些个狐媚子的勾引,坏了规矩。他若是有喜欢的,便是写信回来告诉韩氏,难不成他媳妇还有闹腾的道理。没想到他都快四十的人了,行事还这般莽撞,真是叫人失望透顶。”
“母亲,您息怒,此事还没到不可转圜的余地,咱们该从长计议才是,”纪延生见老太太气地面皮都涨红了,立即起身劝道。
可是老太太却是真失望了,摇着头便道:“我自认是教子无方,这才叫你们一个两个,都做出这样的丑事。我看你大哥这官也干脆不要做,素来色字头上一把刀,不过就是去了京城几年,无人管束了,他竟是闹出这样的乱子。”
“娘,这也是旁人有心,算计大哥无心啊,”纪延生劝说。
要说纪延德有错,那确实是有错。只是那女子既是存心要算计,自然就是上门再三纠缠,烈女还怕缠郎呢,况且一个男人如何能避过一个美貌女子的纠缠。
说不准纪延德还当是他出手相救,惹得这女子主动投怀送抱呢。
“不知此事,世泽你又是如何得知的?”纪延生对这件事倒是有疑惑,按理说这事应该也算是秘辛,他相信他大哥还是十分谨慎的,就算和女子有染,也不会闹得满城风雨。
纪延生立即道:“我有一位朋友,也是走江湖的。这个薛三也是得意忘了形,在一次醉酒后,将此事说了出来。而且这也不是他头一回这般做,之前也有好几位官员中了他的计,只是那些人都是花了银子封了他的嘴,后来又都陆续调出了京城。所以这个薛三这才一直相安无事。”
想来这个薛三,连大理寺的追查都能逃过,又怎么会对付不了几个文官呢。
这个薛三其实也聪明地很,他一不去招惹勋贵家族,因着有些勋贵比他还横,就是打死了他,也不过就是受皇上的训斥而已。二,他也不去招惹武官,毕竟武官靠的是军功晋升。
他专挑的便是那些爱惜名声的文官,毕竟名声对于这些官员来说,比命还要值钱呢。
纪延德有钱又是清贵的文官,最是爱惜名声了,所以拿出几千两银子,保住他的官声,他还是愿意的。
老太太眸色一深,虽说她对纪延德失望透顶,可这也是自个的儿子。她如何也不会瞧着,自个儿子被外人害了去的。
于是她立即说道:“延生,你即刻启程去京城,将这事告诉你哥哥。叫他赶紧把那个女人处理了,这个薛三我瞧着不是一次给银子就可以的。若是只给一次银子就能封住他的嘴,那些被他害了的官员,又何必一个个调出京城。”
都说破家的县官,灭门的府尹。若是在地方上,这些混混还真没这样大的胆子。可是偏偏就是在天子脚下,稍有一点儿风吹草动,就吹的满城风雨。谁愿意叫自个的这点儿风流韵事,传地皇上耳边去。
所以谁都不敢冒这个险,反倒叫这个薛三得寸进尺了。
“世泽,这次若非有你,只怕……”老太太叹了一口气。
裴世泽轻声一笑,摇头道:“世泽受过老夫人的援手,时刻不敢忘。”
老太太心底不住地点头,这孩子瞧着虽是个清冷。但是这心里却是热乎,别人待他一分好,他便能加倍回报。
若不然,他也不至于亲自,从京城来真定。
此间之事,还是越少之人,知道的越好。
裴世泽轻声道:“其实纪大人这次也是一时不慎。我想若是有家人在身边,想必今日之事,便会不复存在。”
有家人在身边?
老太太看着裴世泽,突然想起了,今日他来了之后,一听说沅沅病了,便急急地赶了过去。
第45章 榆木脑袋
</script> 第四十五章
“这件事需要告诉大嫂吗?”纪延生还是问道。
老太太摆摆手,轻声道:“这件事暂且先不告诉你大嫂了,等解决之后,叫你大哥亲自去说。”
纪延生这才点头。
倒是老太太转头和蔼地看着裴世泽,问道:“你祖母身子骨可还好?”
“祖母身子一直硬朗,不过一直都甚想念您,”裴世泽微微一笑,温和地回了老太太的话。
倒是老太太突然感慨道:“这么一说,竟有十来年没见过京城的老朋友了。”
自从纪家老太爷告老还乡之后,纪家便从京城搬回了真定,老太太至此便只离开过真定一回。只是上次去京城去的匆忙,多年的老友都没有见面。
这次听到这件事,她自然也是又生气又难过,只恨儿子都这么一把年纪了,竟还叫外头的小妖精迷了魂魄。可是又心疼他,旁人都是一家人在一块,偏偏老大媳妇为了照顾她这个老太婆,带着孩子留在了真定。
“世泽,你先回去休息,这次真是劳烦你亲自跑这一趟了,”老太太这会是真心实意地,这次的事情可不是简单地一句话谢谢,就能抵得过的。只是她也知,这孩子什么都不缺,所以一时倒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裴世泽起身主动告辞。
待他离开后,老太太眯了眯眼睛,说道:“这孩子倒是个好的。”
只是随后叹了一口气,又道:“只可惜比咱们沅沅大了太多。”
一旁的纪延生先是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母亲这是什么意思,他当即就结舌道:“母亲,沅沅才多大点儿啊,你就这般乱点鸳鸯谱。”
“这么好的孩子,我自是想留给自家的,”老太太理所当然地说,只是说着,她便开始咳了几声。
纪延生忙上前,替她抚了抚背,担忧道:“母亲这咳嗽似是越发重了,不如儿子再请周大夫另开别的方子。”
“我这是老毛病了,是药三分毒,还不如慢慢将养着,”这人啊,其实最是了解自个的身子骨了,所以老太太摆了摆手,显然是不愿意再吃药的。
纪延生垂下图,歉疚道:“都是儿子无用,叫母亲担心了。”
“你大哥这事,我也不怪他,毕竟这世上男子那么多,能有几个守得住的,只是这外头的野花再香,总是要顾虑到家中人,不要叫家人伤了心才是,”老太太叹了一口气。
纪延生立即保证道:“母亲,儿子一定谨遵您的教诲。”
老太太是瞧着他和曾榕相处的,虽说两人差着岁数,可是却能说到一块去。如今夫妻两,瞧着也甜甜蜜蜜的,所以老太太只盼着他能早日有个嫡子,就算她即刻去了九泉之下,也好和老太爷交代。
“先前你大舅兄不是说,可将你调入京城的。这次你上京去瞧你大哥,与他一块去拜访你父亲的那些同年,特别是温阁老,显庆八年的时候,他任职福建布政司参政时,福建遭了台风,布政使赈灾不力,却将罪责推脱在下属官员身上。若不是你父亲一力为他求情,只怕他当时就要被下狱。所以温家一向与我们纪家关系良好,这些年,就算我住在真定,温家年节礼,却是一次都没有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