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拍到在小镇上的最后一幕戏,由于这场戏林导安排了一镜到底的长镜头,且默声长达三分钟,对演员的表现力要求超高,为了在合适的天气拍摄,剧组延误了三天时间。
这场文戏是发生在晋子与彩月成婚两年后,深居简出的许倾城突然接到两份电报,先是她杂志社好友发来的告知表哥去世,后是她舅舅发来的,委婉表示不需要她回去悼念。
布景完毕,小镇碧空如洗,傍晚金色的阳光越过古旧的围墙,照在绿树成荫但仍显萧索的院子里。这便是最好的打光,忙忙碌碌各就各位之后,身着宽松碎花裙的宁宛便仰躺在院中竹编的藤椅上。
此时的她素净寡淡,眼角化上了浅浅的纹路,青丝里也偶有白发。她像是在闭目养神,遭遇双重噩耗,但那神态分明是无悲无喜。
许是阳光耀眼,她伸出纤瘦的手指拿起石桌上的碧绿色巾帕盖在脸上。
时间彷佛静止了。这种静默感染了片场,风风火火的剧组人员为了不打扰宁宛的情绪,连脚步都放得很轻。
良久,一阵微风吹来,拂掉了盖在女子脸上的巾帕,竟露出一张泪痕满面的脸。通常人哭泣的时候只有两道泪痕,然而悲伤到极致时,涌出的泪水会毫无章法。一颗滚落至腮边的泪珠折着金色的夕阳,女子卷翘的睫羽微微扇动,随后她便抬起手臂捂住了双眼。
这该是一种怎样的萧索、凄清、怆然与孤独。
此时,B组镜头拍摄下,扒在围墙上朝里面偷窥的晋子,也同样被这样的情绪所震撼,结婚后褪去青涩也褪掉了眼中最晶亮的光彩,双眼泛红,喉结滚动,不远处传来一女声:“孩儿他爹,吃饭了。”
他如梦惊醒,不敢应声,狼狈地跌下墙头,便跌跌撞撞、踉踉跄跄地走远了。
“cut!”林导是资深导演,出戏最快,因为拍摄顺利他笑得胡须震颤,“太棒了,《倾城》终于可以完美杀青!”
前半段早就在影视基地拍好。
前一秒还孤寂萧索的宁宛袅袅起身,接过JOJO姐递来的纸巾擦掉泪痕,笑颜如花,与大家谈论风生,娇嗔打趣,哪里还有刚才入戏的样子。
无人关注的钟朗却是久久不能平息,刚才那无声胜有声的一幕也极大地震慑了戏外的他,甚至是他今后的演戏生涯,每当想起这一幕都会胸腔发颤,头皮发麻。
“师哥?”柳音音还挽着剧中的独髻,见钟朗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咯噔一声,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她从小家境清贫,受够白眼,由于形象气质上佳一头闯进了娱乐圈,头号生存法则便是她最善的察言观色,这些天原本与自己相谈融洽的师哥,眼神总是不由自主地追逐那个耀眼的女人……
“啊……”终于回过神来的钟朗搓了搓脸上的道具泥,“音音,怎么了?”
“一起走吧。”柳音音笑笑。剧组里演叔叔伯伯的配角都是大咖级的,他们两个新人备受冷落也是人之常情。
“好啊。”
“宁姐真不愧是影后,演技出神入化。”柳音音斟酌着语气,“像我们这样无门无路的十八线,什么时候才能达到她那种高度啊。”
她这话说的比较轻巧,留白很多,希望能引起钟朗对宁宛那些艳史传闻的反感。
谁知钟朗却浓眉轻皱:“音音,注意你的言辞。”
柳音音卖萌地吐了吐舌头:“知道啦师哥,我就是酸一下~”握着的手指,指尖却掐进掌心的肉里。
已经到了不自觉维护她的地步了么。
脚步越来越近了哈~
发现我总是喜欢描写一些只能感动我一个人的场景……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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