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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节
    梅氏带着人快步进了内院。
    “爷!”他的常随拿着一封信进来递给他,“方才有人给您送来的。”
    信封没什么特别,外面随处的纸笔铺子就能买得到,他拆开了信,里面洋洋洒洒写了半页的纸,内容说很简单,却也很复杂……
    他看着,却是心头大振,迅速将信揪成了团问道:“送信的人呢。”
    “人送了信就走了。还说了一句同道中人,不必多疑。”
    赵政若有所思,凝着眉头好半天都没有动静,过了一一会儿才起身去了书房,关了门他又将揪成团的纸铺开,细细看了一遍。
    看完后他慌张的在房里来回的走着,似乎心情难以平复,又焦躁又不安。
    忽然他停下来,将手中的纸烧了,开了门大步出去,径直到关押荣王的房间。
    荣王蓬头垢面的躺在床上,人瘦了许多也憔悴了很多,但并没有大碍,赵政很清楚这世上谁被关着都可能会燥闷而死,唯独荣王不会。
    他永远都能找到办法,让自己忘记内疚,忘记责任,甚至于忘记仇恨,活的舒服自在。
    “孽障!”荣王听到开门声,又听到进来的脚步声,蹭的一下爬起来,怒道:“快放我出去,你这个不孝子。”
    赵政在桌边坐了下来,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的父亲,道:“我不孝也是跟您学的啊。”
    “你说什么?”荣王眯着眼睛望着他,“我有你这样泯灭人性,毫无孝道。”
    赵政哈哈一笑,不屑道:“父王不记得了。那我提醒您一句……”他说着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当年先帝带兵出征居庸关时,父亲您在哪里。”
    荣王脸色大变,噗通一声坐在了床上。
    “您在龙虎山是不是?”赵政道:“和您那引为知己的老道畅谈人生,参悟天机……天机有没有参悟我不知道,但是您却多嘴道破了军机,导致额森知道了先帝的行军路线,而伏击在居庸关,致使天下大乱,皇位易主。”
    荣王脸色发白,当时他一时高兴,谁能知道那个老道贪财贪权,居然连夜跑投靠额森,他就算想去阻拦也来不及了。
    只能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不让任何人知道。
    “胡说,先帝的行军图我怎么会知道。”荣王啐了一口,赵政就道:“您怎么知道我当然不会知道。不过我猜也不过是先帝身边有人给你透露了几句罢了,您跟着胡乱猜测,没想到居然让您给蒙对了,我说的对不对。”
    “住口。”荣王道:“这件事没有证据,你不要胡言乱语。”
    赵政道:“怎么没有证据,我可是听说那个老道还没有死,在额森部下做了军师,前些日子还被远山的兵追着打的灰溜溜的。”又道:“父王,我可对您真失望,您这辈子装疯卖傻居然装成真的了,这种口无遮拦的事,您也能做的出来。”
    荣王抿着唇无话可说。
    “不过,您不要怕,这事儿我不一定会说出去的。”赵政道:“只要您上疏将王位传给我,这件事我就当不知道,怎么样。”
    他怎么就养出这个蠢儿子出来了,荣王怒极反笑,“你去告诉圣上,告诉宗人府吧。让他们追究问责抄了荣王妃,削了王位吧。”
    用这件事来威胁他,就算再不和,在外人眼中他赵正卿还不是他的儿子。
    “削了就削了,可您的一世英明就没有了。”赵政呵呵一笑,一副破罐破摔的样子。
    荣王大怒,喝道:“谁告诉你这件事的,他能告诉你也能告诉别人,你不去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居然还有脸要挟本王,你的脑子呢。”
    “您先答应了,我当然就能会去查清楚这件事。”赵政回道:“放心,我一定会护着您安全的。”
    荣王根本不信他有这个能力。
    “父王。”赵政道:“给您一天的时间考虑,您若不写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话落,他拂袖便出了门。
    门口的锁啪嗒一声锁上。
    赵政一脸笃定立刻就变成了兴奋,没有想到那人说的话居然是真的!
    龙虎山的事荣王是谁都没有提过,要不是那人说他永远都不可能知道……这下好了,有了这件事做要挟,不怕荣王不同意。
    他心里转了一圈,掉了头就去找梅氏。
    “你既刻去一趟宫中。”赵政道:“和沈夫人见一面,让他帮我们。”
    梅氏淡淡的,问道:“爷打听了青燕的事了?她到底死没死?”
    赵政一愣,他一时兴奋居然将这件事忘记了,不由道:“成,我自己去,你在家待着吧,省的出去丢人现眼。”话落,就出了门。
    梅氏啪的一声,砸了手里的茶盅。
    青燕折了,她手里一个可用的人都没有,给姑母送的信还要过些日子才有回应,也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
    她现在就算想回岭南,都走不了。
    都是赵勋,若不是他不懂好歹,若不是他抓了青燕,她又怎么会落到这个田地。
    成亲……不对,那天晚上一定是因为顾若离在隔壁,他才会对她克制的,否则,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抓青燕也一定是顾若离做的,她身边也有常随。
    那个女人实在太可恶了,赵勋根本不爱她,她居然还有脸赖着他不松手。
    好在,青燕死了,她只要死了这件事他们就查不到她的身上,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她想着,就听到有人回道:“大奶奶,爷让我回来给您回一声,宗人那边的消息确定了。”
    梅氏压在心口的石头顿时松了下来,她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赵勋刚和顾若离一起用过晚膳,两人在花园中散步,周铮快步而来,回道:“宗人府那边来回,说青燕在牢房里服毒自杀了。”
    “服毒?”赵勋没说话,顾若离却是一惊,问道:“看守她的人呢。她应该全身都被搜查过的,哪里来的毒药。”
    周铮看向顾若离,回道:“看守他的人说不清楚,宗人正在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是有人将药给他的。”
    顾若离扶着赵勋的胳膊,气的白了脸。
    青燕是唯一的证人,只有她活着才能之证梅氏,否则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梅氏很容易就脱困了。
    不可以,这个女人杀了那么多的人,怎么还能逍遥自在的享受她的荣华富贵。
    “稍安勿躁。”赵勋扶着她的胳膊,低声道:“生气解决不了问题。你想要替青阳山的几个人报仇,此事我来办。”
    她明天还要去法华寺送他们一程,这让她哪还有脸去见那些人,连凶手都没有伏法。
    “此仇我必报。”顾若离怒道。
    最重要的,梅氏的目的根本就是冲着赵勋来的,她暴露了延州山谷的事,目的就是离间圣上和赵勋的关系。
    其心可诛。
    周铮退了下去,顾若离抓着赵勋的手,道:“她的事你不好办,说不定又让她泼你一身脏水。”什么小叔子惦记嫂嫂,什么兄弟争妻。
    以前和她没有关系,她只当趣闻听,现在赵勋是她的,她听不得这些话。
    赵勋扬眉,含笑道:“好。那你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做。”
    梅氏在内宅,要想动她其实并不容易……要是他办,也不想费这个神,找人了结了就好了。
    顾若离沉着脸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她出声道:“我有法子,不过还是让你帮忙。”
    “一起讨论害人。”赵勋眼睛都亮了亮,这和他认识的顾若离不同,如今像只龇着利齿的小兽,一副要逮着谁咬一口的样子:“什么忙都成。”
    他很喜欢!
    “我是报仇。”顾若离本来很生气的,被他这么一逗顿时没了脾气,“是她先不仁,我怎么能叫害人。”
    赵勋颔首,道:“敢动我媳妇儿,我叫她死无葬身之地。”
    “你说的啊。”顾若离瞪着他道:“上一次,也不知道是谁在房里和她说了那么久的话,你是难忘旧情吧。”
    赵勋一怔,他以为顾若离根本没有在意,本来也没什么事,现在听她这么一说,分明是还记在心里憋着没说而已,他立刻就道:“都是儿时的情分,早就没有了。当初的兄弟争妻不过是做做样子,要不然我哪有理由顺理成章的搬出去。”
    其实顾若离真的不在意,只是兴致来了拿他取乐而已,便道:“下不为例。”
    “知道了。”赵勋颔首,拉着她边走边道:“先去商量一下,怎么害人吧。”
    顾若离回道:“什么怎么害人,我这叫反击……被你一说就显得那么不堪。”
    “知道了。反击!”赵勋含笑说着,在郡主府留到了近子时才走,方一出门周铮便上前来,回道:“大爷去了一趟宫中,暗中见了柳婕妤。”
    “说重点。”赵勋蹙眉道。
    周铮就回道:“送毒的人没有查到,但肯定和荣王府没有关系,他们计划动手但还没有来得及。”又道:“那个毒是普通的砒霜,所有药店都能买得到。”
    赵勋翻身上马,去了宗人府。
    宗人府不同于别处,随随便便就能安插人手进来,若想要里面的人为自己办事,不是权压就是利诱。
    他相信这一次是后者。
    因为无论是岭南那边,还是荣王府,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
    比起梅氏是否脱困,他更想知道是谁杀了青燕……
    赵勋立刻就想到了霍繁篓。
    赵政当初就是他派人营救回来的。
    “派人去盯着那小子,暂时不要动他,先摸清楚这件事和他有没有关系。”赵勋说完,人进了宗人府。
    此刻,赵政气急败坏的在书房里摔东西,他怒道:“那人分明就是在玩我,居然转过头就去告密,他打底想怎么样。”
    他写信来帮他,告诉他怎么样才能得到王位,可掉过头来又暗中写信送去宫中,若非魏谦帮他截下来又告诉了柳婕妤,圣上这会儿怕是已经知道了。
    他被这人弄的糊里糊涂的,完全摸不着边际。
    满怀希望的进宫,又气急败坏的出来。
    “爷!”他的常随站在门口,回道:“门口有位女子求见。”
    赵政焦头烂额,哪有心思见什么女子,正要挥手撵人,忽然想起来现在是半夜,什么女人会半夜来找他,他心头一动亲自出去……
    就在侧门口看到一位打扮艳丽,容貌极为精致的少女,那女子冲着他微微一笑,道:“小女子新到醉春楼,才第一日上工就领了个差事,有人让我将这封信交给世子爷。”
    赵政看着那女子眸光一亮,暗叹一声尤物,便将人一把扯了进来拿了信在手中,沉声问道:“什么人让你送信来。”
    “收钱办事,至于是谁给的钱奴家就不必关心了,这是行规嘛。爷让奴家走吧,天太晚了,路上不安全。”女子说着,人已经倒在赵政怀里,手上下一模四处点火。
    纵然知道这很可能是个陷阱,可赵政还是被撩的全身起火。
    他忍了心头的痒,推开女子对常随打了个眼色,人先进了书房,那女子就被常随带着跟在后面,说着话就跟猫儿叫着似的,勾着人的魂。
    赵政借着灯光看了信,里头只写了一句:“此女堪用。”
    难道来给他送信的,和去宫中告密的不是一个人?赵政回头看着依在门口的女子,立刻明白了写信之人的意思。
    对方让他用女人弄死荣王。
    死在女人身上,比他这个儿子弑父要好多了。
    而且,荣王花名在外从来不忌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