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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节
    颜显点头:“我不走。”
    崔婧文紧紧攥着颜显的手,“不用去请县主来,她也不会来的,反而落了你的面子。”
    颜显也是这样的感觉,但他觉得顾若离不来,一定是因为崔婧文。
    所以他才说是他拆线。
    “她会来的。”颜显松开她的手,“她对待医术严谨认真,不会因私情弃病者不顾的。”
    什么时候他对顾若离的评价这么高了,他们才接触过一次吧?崔婧文咬着唇哀求的看着他:“你若想让我活着,就不要让她来。”
    她是在暗指静安县主会杀了她?
    怎么可能!颜显不信:“你不要胡思乱想,安心等着大夫来。”
    崔婧文看到他眼中的怀疑,就拉着他的手低声道:“其实我一直没有和你说,我和她之间有过节。”她眼泪无声的落着,加上她此刻惨白的面色,悲恸的眼神,越发让人生怜,“语儿的失踪和她的朋友霍繁篓脱不了干系。我苦于没有证据,又不能拿她们母女怎么样。但是一天不找到语儿,我和她们的结就一天无法解开。”
    “而她对我,也从来不客气的,若我落在她手中。”崔婧文噙着泪花嘲讽的笑笑,“她又怎么会那么的大公无私呢。”
    颜显就顺势安慰她:“娘已经让人去请冯大夫了,等冯大夫来了若他可以,就请他看行不行。”又道,“你先不要说话。避免情绪激动,让血流加快。”
    “好。”崔婧文很痛苦的样子,“你快派人去找青竹,她逃不远的,一定还在府中。”
    颜显看着崔婧文,觉得非常陌生,好像从来咩有认识过一样,他微微颔首,道:“荣生在查!”
    崔婧文就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冯匀来,和上次一样他看见伤势就和颜显道:“还是请县主来吧。”不知道为什么,以前他不知治过多少外伤,可是自从听完顾若离的课,他就开始害怕了,缩手缩脚,总觉得哪一个环节做的不对,就很可能出人命。
    颜显看着崔婧文,崔婧文就道:“冯大夫,该怎么治就怎么治,您不要害怕,就算死了我也不会怪您。”
    冯匀摇头:“抱歉,在下医术浅薄,恐伤了您。”
    “去请县主来。”颜夫人很不耐烦的看着崔婧文,“你要死了让外人怎么看我们释文,少啰嗦,这个主我们做了。”
    崔婧文满脸的愁苦,哀求的看着颜显。
    颜显嘴角动了动,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顾若离就来了,请的很顺利几乎没有费多少的功夫,踏着夜色她提着药箱立在院子里,看着颜显道:“你要提前拆线?”
    颜显不敢看顾若离:“是内子受了刀伤,想请县主施以圣手!”
    顾若离挑眉。
    颜显看出她眼里的不悦,咳嗽一声尴尬的道:“县主,救人要紧,还请您施以圣手救救内子,别的事等她伤情稳定我们再议可好。”
    议什么?顾若离打量了一眼颜显,微微颔首:“先看看伤势吧。”
    顾若离提着药箱带着张丙中进了房里,孙刃和周修彻则立在院子里候着。
    房间里乱糟糟的,血腥味充斥在鼻尖,崔婧文惨白着脸闭着眼睛躺着,她的小腹上插着一柄水果刀,血流的量并不算多。
    没有破损大动脉。
    冯匀有些尴尬的上前来行礼,顾若离和他打了招呼。
    “县主。”颜夫人道,“您快来看看,流了很多血。”
    顾若离看了眼颜夫人,回道:“我先看看。”她放了药箱蹲下来摸了摸伤口的周围,回头吩咐道,“给我打水净手。”
    小丫头应是打水过来,顾若离仔细洗手,剥开了崔婧文的伤口看了一眼,旁边的人看的一个个往后躲,冯匀问道:“县主,你这是做什么?”
    “看看刀有多长,伤到什么地方了。”她声音很冷静,旁人听着就有些不近人情的样子,疼痛也让崔婧文猛然睁开眼睛,戒备的盯着她,“你想做什么。”
    顾若离挑眉淡淡然的看着她:“检查伤口。”
    “你是来看我死没死吧。”崔婧文就用只有她们能听到的声音,道:“我太高看你了,以为你多么的正直,原来也不过如此。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陷害我。怎么,找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青竹来,你就能让我死?!”
    “你是高看我了。”顾若离点了点头,道,“不过我倒不想你死,死了多干脆。”
    崔婧文就咬着牙忽然抓着她方才按着她伤口的那只手,面上却露出诡异的笑容:“是啊,这点伤我死不了,可是却能让我化险为夷,你想的太天真了。”
    顾若离颔首,她还真没有想到崔婧文会拿刀伤自己。
    在这样的境况下,她的反应确实很快,伤了自己她就是受害人,那么余下的不管青竹再说什么,她就能用一个受害人的身份去反驳。
    青竹到底有没有伤她,想必,信她的人比信青竹的人多。
    至少,作为夫君的颜显就必然会相信她。
    可惜,有时候聪明的人也会做糊涂事,她朝崔婧文笑了笑,低声道:“青竹只是才开始,你别急,慢慢来!”方朝阳的生不如死,是病痛的折磨,是骄傲的她狼狈的坐在椅子上被她洗肠时的情形,那时若能死,方朝阳必然会一死了之。
    可是崔婧文的生不如死不是这些,她大可以给她下毒,可是这没必要。
    很快崔婧文就会知道,真正的生不如死不是身体,而是心理上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还有惊喜!”青竹是她安排去城隍庙的,崔婧文的依仗是颜显,可想要颜显对她彻底没了信任,贸贸然去说他不会相信,只有一点一点瓦解,一件事一件事的让他自己去剥开,这样他才能相信,所以,她用了青竹,“别急!”
    崔婧文大怒,露出痛苦的样子去看颜显:“夫君,我不要她医治!”
    顾若离不再看她,起身去盆子里洗手,回头看了一眼崔婧文,淡淡的和颜显道:“她肚子上的刀还有没有一样的,拿来我看看。”
    颜显点头吩咐丫头拿了一把一模一样的刀来。
    顾若离用手量了一下,刀刃约莫两寸多点,很短,且伤口之外还暴露了半寸有余,也就是说她进伤口的长短大概在一寸多点。
    “刀很短,主伤在皮下未及动脉和肠道,注意消毒消炎缝合几针就好了。”顾若离不急不慢的和颜显道,“和你手肘上的伤差不多。”
    颜显微怔,他看到流血的程度就知道伤的不深,但是没有想到伤的这么浅。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崔婧文。
    这个贱人,她想做什么!崔婧文心里恼恨不已,可却不能真的去回顾若离的话。
    顾若离就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颔首道:“而且,这刀扎的很精准,偏一分就伤了动脉,进一寸就割到了回肠,很巧妙啊。”又道,“看这刀口有些自上而下的锋口,大奶奶,是你自己捅的自己吧。”
    她的话一落,房间里突然就安静下来,众人诡异的看着崔婧文,一脸的讶异。
    便是连颜显也露出吃惊的样子。
    “能对自己下手的人,确实令人佩服。”顾若离云淡风轻的看着崔婧文,“这刀你是打算留着,还是取出来?”
    崔婧文正要说话,颜夫人已经道:“县主,你说她的伤是自己捅的刀子?”
    顾若离微微颔首,道:“看伤口和深浅,不可能是被人捅。”
    崔婧文的伤一看就是刻意扎的,要是和人搏斗顺势捅进腹部,很少是这个位置,也鲜有扎的这么浅的。
    颜夫人被气笑了。
    “你胡说!”崔婧文捂着肚子一副要坐起来的样子,连翘忙过去扶着她哭着道,“大奶奶,您别动会伤着自己的。”
    崔婧文只是挣扎了一下,人还是躺着没有敢乱动。
    “我为什么要自己扎自己!”崔婧文一副委屈的样子,“就在方才,夫君刚刚出门,我在房里等连翘回来,忽然窗户被人推开,青竹站在窗外喊我,我本就和她约好说明天见面,所以她出现在窗外我虽惊讶,可到底还是喊她进来了。”
    “她进了门,就疯了似的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我请她出去,她不愿意说要让我庇护她。我如何能在家里留一个外人,便就和她争执了几句,没有像想到她抓了桌上的刀就朝我捅了过来,我推了她一下这才让刀入肉浅了一些,若不然我此刻哪还有命和你们说话。”
    “县主。”崔婧文失望的看着顾若离,“身为大夫,你没有证据就这样说我,你这是污蔑!”
    顾若离整理着药箱,余光扫了她一眼,淡淡的露出一丝怜悯。
    她居然能将细节描述的这么详细,顾若离忍不住去看颜显。
    果然他撑着额头,一副难耐的样子。
    “你我有怨你可以见死不救,你可以枉顾医德。可你不能污蔑我,好好的我亦没有疯,我为何要自己伤害自己。我们好歹姐妹一场,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崔婧文说着,委屈的看着颜显,“夫君,如今你看到了吧。她来不但会见死不救,还这样的中伤我。”
    颜显皱着眉望着她,苦涩的笑了笑,侧开了目光望着顾若离,道:“县主,内子的伤势还要劳烦您了。”
    “不怕我杀了她?”顾若离看着颜显,颜显摇头,“县主为人,颜某相信!”
    顾若离微微一笑。
    “夫君!”崔婧文不敢置信,“你……你不相信我?”
    颜显不相信她,不可能!
    崔婧文一下的冷了下来,周身如坠冰窖,脑中一片空白,她看着颜显一字一句道:“你宁愿相信一个人外人的话,也不相信我?”
    “等你的伤好了我们再说可以吗。”颜显忍着不悦看着她,崔婧文怒道,“你不信我,我伤口愈合又有什么用,你让我死了好了。”
    颜显闭上了眼睛,满面的痛苦,崔婧文质疑道:“我让你去找青竹你找了吗,你连人都没有找,你不信我,你拉着她来和我对峙,你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够了!”颜显怒道,“你不要再说了,我既不信你就有我不信你的理由!”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想给崔婧文留最后一份薄面。
    “理由,什么理由。”崔婧文指着顾若离,“是因为她?因为她你不相信我吗?”
    现在这样的局面,她必须一口咬定了自己的伤口是青竹伤的,否则,不但她这个罪就白受了。
    只要否定了青竹,就算顾若离告诉别人是她毒害的方朝阳,也不会有人相信,至少颜显不会相信。
    “夫君!”崔婧文哽咽着喊了一句,颜显打断她的话,沉声喊道,“荣生!”
    颜荣生从外面进来,回禀道:“夫人,世子爷,外面已经查过了,窗户底下是一来一回的两道脚印。但是,脚印很奇怪,到小径就没有了!”他说着,朝放在床边的崔婧文鞋子看了一眼,正要说话,颜显已经疲惫的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你去吧。”
    颜荣生应是。
    颜显看着崔婧文,心头宛若刀割:“还要再找人吗?”
    崔婧文看着他,忽然就明白了什么,一个可怕的念头跳了出来,骇的她一跳,她抓住了床单,余下的话再不敢说。
    颜显的态度和平日大不相同,难道……他已经见过青竹了?
    怎么会这样,他什么时候见到青竹的?
    是了,顾若离既然安排青竹在他们面前出现,就一定会再让青竹来找颜显!
    那……那她这一刀岂不是画蛇添足?
    崔婧文懊恼不已,脑子里飞快的转着。
    “县主。”颜显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可是他不能走,更不能让崔婧文死在这里,便朝顾若离一揖到底,道,“内子的伤势,拜托县主了。”
    顾若离扫了他一眼,和冯匀道:“这个伤你来处理吧,若不然下一回你再遇到外伤,依旧战战兢兢。这样下去,孙大人可要怪我害了你了。”
    冯匀一怔,看着顾若离道:“县主,我不行!”
    他不是不行,而是当时孙道同的伤让他有了心结。
    “你做,我在旁边看着,有问题我会提醒你。”顾若离说着,就和张丙中道,“阿丙,你去器具消毒。”
    她因为不紧张崔婧文的病,所以就耗到现在……她从医这么多年,还真是头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