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肚子里都装着无数个疑问,但他们明白自己所处的位置,有些事,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妙。
叶芷蔚只告诉他们,这些人已经全都被送去了顺天府尹,至于那来无踪去无影的青衣人,她却没有做任何的解释。
众人便散了。
陈护院重新安排庄子当晚的夜值,叶芷蔚则带着小莲和米嬷嬷回了后院。
米嬷嬷几次都想问起此事,但看着叶芷蔚不住的打着哈欠,所以便忍住了,服侍着她洗漱过后上床休息。
叶芷蔚心知米嬷嬷是真心疼她,看不得她辛苦,所以才故作此态。
熄了烛台,她原本以为自己是睡不着的,想着今天发生的事,还有以后的种种打算,不知不觉间,她竟迷糊过去。
半睡半醒间,她似觉得有人来到她的床前,挑起白细纱的幔子,俯身打量着她。
她一个激灵,吓醒了。
与此同时,一只大手落在了她的身上,隔着被子轻轻拍打着,就像在哄小孩子。
“吓到你了?”黑暗中,传来幽幽的低语声。
那声音再熟悉不过了,纵然她闭着眼睛也能知道此刻是谁在她身边。
“嗯……被吓了一跳……”她嘟哝着,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睡意。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紧接着,灼热的气息便扑打在她的脸上。
他的习惯,他的小动作,没有一处是她不熟悉的,一切都如同前世那般,没有任何改变。
她闭着眼睛,听到黑暗中传来悉悉索索衣物的摩擦声,然后便是他的身体靠过来,隔着被子将她拥在怀里,并没有其他放肆的举动。
她有些紧张的向里挪了挪身体,这种时候难免有些尴尬。
“为何这么晚了,还过来?”她努力想要打破这旖旎的气氛。
“收到你的信便来了,怎么?莫非你不欢迎本世子不成?”虽然是在黑暗中,但风暮寒的眼睛仍闪闪发光,不禁让她想起夜晚的星空。
璀璨,绮丽,诱人遐思……
这种时候,绝对不能说出拒绝的话来,她再清楚不过了,不然他便会生气,或是借机对她动手动脚,还美其名曰是“惩罚”。
“没……”她含糊道,“只是又要给绍大人添麻烦了。”
“绍大人自会有他的好处,只要他能办好此事,本世子便会将他那被流放的侄儿接回来。”
“绍大人的侄子犯了什么罪?”能被流放,罪名一定不小。
风暮寒不屑道:“不过是因为年轻气盛,得罪了太子而已。”
她愣住了。
没想到竟还有这种事,也难怪绍大人会如此精心的帮他处置此事。
她心里想着此事,不由得分了神,风暮寒又说了些什么,她全然没有注意到。
突然间,肩膀上传来一阵剧痛,她险些惊叫出声。
风暮寒埋首一口咬在了上面。
“风暮寒!”她恼羞成怒,“你疯了不成?”
这痕迹要是被米嬷嬷发现了,指不定又要唠叨多久才能放过她那苦命的耳朵,还好米嬷嬷只是她身边的下人,这要是当家的主母,只怕是立即便要沉塘了。
“难得本世子来陪你一晚,你竟敢分心。”他嘴上说着狠话,大手却帮她揉着刚才被咬疼的地方,“给你留个记号,省得以后不长记性。”
“你……”她眼珠一转,扑过去看也不看,张口便狠狠反咬了他一口。
这一口咬的重了些,她听见他倒吸了口凉气。
她的嘴还没有松开,不过心里却犹豫起来,是不是她咬的太狠了些……
尽管被咬的地方火辣辣的疼,但风暮寒仍一动不动,静静的由她张牙舞爪的猖狂着。
叶芷蔚松开嘴,发觉口腔里充斥着淡淡的血腥之气。
完了,这下玩大发了。
心中的小人掩面而泣:这小心眼的家伙一定会加倍的报复回来的。
可是让她意外的是,他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他的手指绕过她的肩头,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在安慰她一般。
“对……对不起,很疼么?”她结结巴巴道,全然不晓得这是他的计策。
只要示弱,她便会心软,这个女人,遇强则强,遇弱则弱。
黑暗中,风暮寒薄唇轻挑,露出狡黠的微笑。
☆、第76章 打掉牙往肚里咽,保释
镇国公府。
大夫人一夜没睡好。
大爷叶东舟自从昨晚与她吵过后,一怒带人出了府,至今未归。
眼瞅着天色渐渐暗了,还不见他回来。她这才有些坐不住了,派了婆子出去打听。
还没等婆子回来,瑶琴进了屋子,满脸的惊恐之色,道:“母亲,不好了,父亲被顺天府尹扣下了。”
大夫人的心一下子便揪了起来,“怎么回事,你是听谁说的?”
“顺天府尹已经派了人上门来了。现在正在祖父的书房说话。”
大夫人只觉得呼吸困难,一件又一件的事情脱离了她的掌控,让她一时间难以接受。
“到底怎么回事,老爷为什么会被他们扣下?”
叶瑶琴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娘俩只能坐着等婆子打听事情回来。
不大会功夫,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有人道:“轻着点,轻着点。当心大爷的断腿……”
大夫人眼前一黑,叶瑶琴伸手扶住她,惊呼着:“母亲!”
“没事……”大夫人扶着瑶琴的手站起身。
这时有婆子挑起门帘,几个小厮七手八脚的抬进来一副担架,大爷叶东舟正躺在上面,一条腿上扎着夹板,脸肿得跟青茄子似的,嘴角处尽是干枯的血迹。
“父亲!”叶瑶琴哭起来,她哪见过这种场面,在她的记忆中。叶东舟一直都是高傲的,沉稳的,严肃的,可是现在躺在担架上的这个人,就如同街上那些低贱的乞儿没什么两样,衣裳脏兮兮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令人做呕的气味。
大夫人也用帕子捂了鼻子,让人将叶东舟抬到了内室。
众人将叶东舟抬到床上时,叶东舟惨叫连连,只听得叶瑶琴浑身起鸡皮疙瘩。
有丫鬟打来温水帮他擦洗脸上的污迹与血痕,却不小心触到了他的伤处,叶东舟破口大骂。抬手朝着那丫鬟便是一巴掌。
可是他忘记了,这会他自己的身子已经弱的不行,结果人没打着。自己反倒一头栽到了床下。
正好撞到了断腿的伤处。
就只“嗷”的一声,叶东舟疼的昏死过去。
丫鬟们吓的不知所措,好在李氏这会还在外室,跟人打听叶东舟的事,几个丫鬟见大夫人没进来,迅速交换了一个眼色,几人果断上前,直接把叶东舟从地上拖起来,丢回到床上。
可怜叶东舟这会是昏着的,不然定会重新疼死过去,那条断腿被她们这么一折腾,又错了位,不过这事除了她们没外人知道,等到叶东舟那条腿渐渐恢复后才发现,原来断骨没有接好,结果导致他日后走路一瘸一拐,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大夫人李氏在外室向送叶东舟回来的下人打听事。
“顺天府尹大人说,昨夜城内有人醉酒斗殴,双方死伤无数,大爷带去的那些人……一个也没有回来……”
大夫人白了脸,一个也没回来,就是说全都被灭了口……
她才不会相信什么叶东舟酒后与人斗殴呢,叶东舟的性子她还不了解?成婚这么多年了,别看他在府里耀武扬威,可是真到了关键时候,他还真不顶事。
“国公爷怎么说的。”他儿子无辜被人打成这个样子,镇国公也不会视而不管吧?
那下人匍匐在地上,回道:“国公爷刚刚离府,去了顺天府尹府。”
大夫人紧紧攥住了手中的帕子,本来她还指望着靠叶东舟把关在大牢里的李源捞出来,可是现在看来,所有人都靠不住。
大房院里的烛光一直亮了一夜。
又是请大夫,又是熬药,所有下人都忙得团团乱,就连大夫人也没有办法休息。
叶东舟一醒过来就开始骂。
身上疼了骂,下人伺候的手重了要骂,就连没人理他也要骂。
整个院子里的气氛压抑的吓人,所有丫鬟婆子全都垂着头,生怕在这个节骨眼上引火烧身。
叶东舟心中窝火,可是他却不敢说出真相。
这事要是传出去,头一个倒霉的人不是叶芷蔚,而是他自己。
他堂堂镇国公府的大爷竟被自己的侄女揍成这个样子,说出去谁也不会相信,而且到时还会有人对他为何半夜兴师动众去庄上找叶芷蔚麻烦感兴趣。
之前李氏欺辱孤女之事已然传得沸沸扬扬,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不亚于火上浇油。
所以他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暗暗发狠,等他伤好之后,一定要报这个仇!
天气晴好,叶芷蔚带着小莲,坐在茶楼上。
从推开的花窗里,可以清楚的看到那条通往李府的巷子,顺天府尹这几日已不在封锁李府的大门,所以大夫人才得以进了李府。
小莲不解道:“大爷都病成那个样子,大夫人不去照料,跑回娘家做什么?”冬尤纵弟。
叶芷蔚哧哧的笑:“当然是为了李源了,他被关在大牢里,这些日子只怕是已经过了堂,人就是这样,只有在挨了打之后才懂得害怕。”
她坐在茶楼里一边赏着楼外的景致,一边吃着点心喝着茶水,李府内却是一片凄迷。
“事到如此,可要快些拿个主意才好!”李夫人与李老爷只有李源这么一个儿子,平时金贵得要命,现在李源关在大牢里,被折腾的死去活来,把他们急的团团转。
“有没有试过打点银子进去?”大夫人道。
李老爷长叹一声,“已经打点了上千两银子,也找了熟人,可是里面人说,这里面关系到被盗的官粮,只要没抓到盗官粮船的最后几人,这官司就不能结案。”
那些人可以等,但是李源可等不起。
就李源那副身子,在牢里绝对挺不过两个月。
李夫人愁眉苦脸道,“若是我们将李源购来的米粮还回去,顺天府尹是不是能网开一面?”
大夫人一脸的不悦,那些米粮是用她的钱收的,这要是还了回去,那她的钱岂不是就要打了水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