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桦听完语音,有些惊诧地挑眉,而后笑道:“丁达突然开始明事理,挺吓人的。要不是你就在我身边,我还以为是电视剧里的霸道总裁为了保护我,派人去威胁他了呢。”似乎越想越有意思,黄桦咯咯笑道:“派去的人得穿黑衣服,戴墨镜。”
姜启无可奈何,说:“怎么,你现在开始嫌弃我不是霸道总裁了吗?”
黄桦连连摆手:“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好奇他怎么突然转性了。”
“也可能是真的想通了吧。”姜启嗤笑:“你要知道,昨天那一下不止是我们在鬼门关走了一趟,他也一样,他差点一时脑热让自己失去所有,清醒过来想一想,对他也是劫后余生。”
这话是这样没错,于是黄桦也不再去深究丁达的所思所想,从头至尾他和丁达都不是一个世界、一个脑回路上的人,难以理解丁达也并不奇怪。
如果一定要说丁达先前那场疯狂有什么后果,那就是让黄桦在最崩溃危急的时刻意识到,姜启对自己是多么重要,而自己又是多么恐惧失去姜启。
一直以来未曾面对的事情在黄桦心头落下一粒种子,他轻轻地问姜启:“姜启,在学校等不到我的时候,你有讨厌过我吗?”
姜启诚恳地回答:“有。很讨厌你平时吊儿郎当什么都说,最后一刻却什么也没说。也讨厌我自己,讨厌我自己无能无知,还有无法自控地喜欢你。”
“喜欢我还要找别的男朋友吗?”黄桦突然转了个话题,半认真半玩笑似的问姜启。
姜启显然愣住了,黄桦在他面前摇摇手机,得意道:“前些天事情讨论度很高的时候,我看到有人在分析你的历任男友。说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姜启尴尬不已,嗯嗯啊啊好半天也没想到一个合适的措辞,他压根没想过,他又不是明星,他的感情生活也值得讨论。
于是姜启只好打持久战,说:“这个说来话长……”
黄桦又把手机收回来,道:“算啦,我也不是严刑拷打你,只是好奇问一问。其实分析里也没有具体到谁是谁,都是推测,你别这么紧张,专心看路。”
黄桦越是这么说,姜启就越是紧张,那种四两拨千斤式的问询,既不经意,又能让姜启的每个不经意的回答都成为日后拷问鞭笞的工具,车里空调开得这么大,姜启却觉得自己汗都要下来了。
好半天,姜启才只能用最老土的台词回答他:“以后都不会了。”
也不知道是真的不在意还是装的不在意,总之姜启这么说完时候,黄桦并没有接茬,他拿着笔在平板上有意无意地添了几笔,笔尖点过屏幕发出笃笃的有节奏的声响,姜启听着像催命符似的。
黄桦并不是不在意的,前些天因为丁达的事情焦头烂额,他的思绪想不到这件事上来,现在麻烦事一一处理完毕,那种隐约名为嫉妒的情绪便如潮水般逐层上涌。
不过或许是行走在视野开阔的地区,人的心胸也变得开阔了,黄桦心里倒是真的算不上太恼怒,他只是嫉妒跟姜启错过的这几年。
在这一点上姜启和黄桦是不约而同的,他们都对过去彼此没有自己的岁月而倍感遗憾,长久分离过后,才会觉得一直并肩是一件多么可贵的事情。
天气实在太炎热,半路在休息区停靠时,连休息区前摆摊小贩支起的巨大遮阳伞也遮不住日头,塑料座椅烫得吓人,黄桦坐在上边,龇牙咧嘴的。
姜启数落他道:“烫就起来,去车上待着。”
黄桦不满地对他说:“在车上坐了那么久,早就累了,我在外边呼吸新鲜空气呢。再说了……”
再说后边的话黄桦没说出口,他突然噤声,姜启反倒望向他,以为他怎么了,没成想看到黄桦冲他做了个口型:“我屁股痛。”
他说这话的时候,虽然无声,却一字一顿,说一个字脑袋也要重重点下去,跟小孩似的,可说的话却分明是在调情,姜启被他这种既天然又做作的调情方式吸引,有点垂涎三尺的意思。
“是吗?我给你揉揉。”毕竟是公开场合,休息区附近还有很多旅客,但姜启就这么大言不惭地打着马虎眼跟黄桦这么说了,没人注意到他们俩,这仿佛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关心。
黄桦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他只是抿着嘴笑,眼睛缓慢眨动,眼尾勾着,睫毛撩出一个勾人心神的弧度。
最后还是黄桦来收尾,他起身,拿着手里的矿泉水瓶轻轻冰了一下姜启的脸,说:“笑容收一收吧,口水快流三尺长了。”
冰水让姜启清醒过来,抬眼一看,黄桦已经往停车的方向过去了。日头下黄桦瘦瘦高高,他皮肤又很白,像泛着光,分明是穿最简便舒适的肥肥大大T恤配及膝短裤,他看起来却时髦又挺拔,可口极了。
姜启看着他的背影就能回忆起每一寸肌肤的触感,纤细的腰,紧致柔软的肌肤下包裹着的骨骼,柔软绵密的臀肉,爽到的时候会颤动的蝴蝶骨,这种隐藏的、秘而不宣的愉悦让姜启唇角的笑容怎么也收不回来,占有一个人的成就感完全充实了他的心房。
黄桦走到车前,又停了,他转身对姜启说:“先别上车了吧,这会儿开车又困又晒,咱们四处逛逛,然后回车里睡一会儿。”
姜启无有不从,回车里拿了相机,说:“那去周围看看有没有好看的,我给你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