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大串报道,无外乎是猜测红印子的来源和罗宾夫人深夜去向,最后讨论起别的家庭的龌龊事儿来,在结尾表明罗宾可能会被妇女保护协会投诉,或者直接吃官司。
他还不嫌事情大,干脆用加黑加粗的标题表明,罗宾对自己的妻子可能有肢体上的暴力倾向。
林轻扬惊叹一声,倒是把沉迷报纸的女佣们吓了一跳,迅速回过身来:“我的小少爷啊,不是下楼找小威弗列德先生了吗?”
“我听到你们说罗宾的事情,所以就特意过来听一听。”
林轻扬满脸无辜,伸手点了点报纸:“这份报纸可信吗?”
女佣有些唏嘘,大概是没想到那样有钱有势的家族头位夫人,都会有如此待遇:“我们也不知道,但是除了这种可能性,又会怎么样呢?她总不能是自己打自己一巴掌吧?”
林轻扬若有所思,告别女佣下了螺旋楼梯,正好看见菲利普他们坐在餐厅里,正愉快地谈着事情,应该是刚吃完早餐不久,面前还摆着数个只剩着残渣的早餐盘子,见到他下来,路易笑着迎上去。
“早安,我的小少爷,”管家笑吟吟地说道,“睡得怎么样?”
林轻扬认真思考,同样认真地回答他:“有点热,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快六月份了,的确该热起来了——天气原因,绝对不是昨天晚上少爷挨我挨太近了。”
菲利普翻着眼睛瞧餐厅顶端已经看了几十年的花纹,见年轻管家将自家少爷带回来,喝了一口茶。
“我昨天晚上去敲乔的房门,乔怎么没有来开门?”他抬手,叫老管家再来续一杯,林轻扬拉开椅子坐下来,十分自然地说道:“啊,那个时候我已经去路易那儿了。”
菲利普:“……你开心就好。”所以他为什么要明知故问。
但是,心里,还是,突然,酸酸的。
看林轻扬有些开心,菲利普好奇问道:“乔早上起来这么开心吗?”
林轻扬切开面包,路易从他手里接过,抹上黄油和厚厚的一层果酱,被小少爷接走,夹上烟熏肉和生菜,自制成一个不伦不类的三明治,最后用刀斜切成两半。
路易:“少爷,我很高兴你的食欲……但是烤面包不是这么吃的,或者说三明治也不是这么做的。”
林轻扬抬手,将夹心面包送到他嘴边,刚吃了一顿早餐的路易又被塞了一嘴三明治。
“谢谢,路易。我知道,但是我还挺喜欢这么吃。”
“你高兴就好。”
“所以你觉得好吃吗?”话语中带着期待,和对自己手艺的肯定。
“并不。”
“……我知道你的答案了,谢谢这该死的诚实。还是说果酱的味道不对?换一种口味怎么样?”
“我觉得,不行。”
林轻扬愤怒地扭过头,回答菲利普的问题:“我早上看了罗斯特快报,说罗宾要倒霉了?”
菲利普老神在在地喝茶:“实际上我更想知道乔是从那里看见这个报纸的,臭名昭著的罗萨堡毒瘤……虽然说他的确有些麻烦,但这点问题不至于拉他下马,一个家族的能量比你想象的要庞大。”
“懂了,他可能也会用一点有钱人的小手段。”
白天消息发酵,社会上的舆论没有对罗宾产生什么明显的影响,对方还当什么也不知道,甚至广邀宾客,喊上流社会的客人们来罗彬庄园齐聚一场。
连费兹庄园都收到了来自他的请柬,一共两份,邀请费兹捷勒先生和家里的少爷一起来参加宴会。
菲利普不太相信地又摸了摸邀请函,确定上面的确没有下毒之后,沉思片刻。
他百思不得其解,回头问老管家:“切斯特顿,我记得罗宾开宴会,从来没有邀请过我们?”他今天怎么了?一巴掌把他自己脑子打坏了?
老管家肯定地点头:“从来没有,先生。”
“那真是奇怪。”菲利普说道。
林轻扬吃着早餐,咽下口中的食物:“他会不会恼羞成怒,给我们下个圈套,然后让我们看上去是意外身亡?”
菲利普仍然老神在在:“那么你家的路易会冲进去一枪爆了他的头。”
林轻扬:“嘿,路易,你会这么干吗?”
路易沉思:“如果需要的话,我还可以蹲在外头上狙击。”
林轻扬:“……这不是重点,所以你到底学过多少东西?!!”
路易懒洋洋地将饭后甜点放在林轻扬面前,精致的甜点上拉出甜蜜的丝来,是小少爷最喜欢的口味。
“所以我说过,”他拉长了腔调,“威弗列德无所不能。”
这个问题,他记得他已经在心里反驳过了。林轻扬面无表情地笑了一声,不打算说出来让管家颜面扫地。
赴宴的日子很快来临,林轻扬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他还不太习惯突然在脖子上套个圈,有种被使劲儿勒着的错觉。
他扯了扯领带,被路易捏住后颈,只好不太高兴地放下手来,踹路易的小腿一脚,管家仿佛什么感觉都没有,仔细端详他一阵,微笑起来:“少爷穿这身好看,显得很精神。”
林轻扬被他盯得头发上那只仓鼠都软成了趴在木屑里的仓鼠球,被一根手指拨来拨去。他一把捂住镜子,遮住镜子里的自己,不让路易继续看:“你出去,我要换条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