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惠掏出手机,放到他眼前。
屏幕上,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言蔚的半截背影,以及办公桌上的一切。
言蔚将手往后伸,一点点摸索到了墙壁上的插座孔,他眼前的手机屏幕里,画面顿时一片模糊。
言蔚的额角几乎是瞬间冒出了冷汗,在这晴暖的四月天里。
“我说过了,我不相信人的眼睛,只相信摄像头。”周成惠收回手机,得意洋洋地看向他,“你好像不太明白,真正重要的不是我们要如何对付梵尔芙,而是早点找到公司的内鬼,取得最重要的证据,来打垮梵尔芙。”
言蔚紧紧盯着她,说不出话来。这么近的距离,足以把他所做的一切录得清清楚楚了。
周成惠脸上带着胜利的笑,朝他道:“别这样嘛,你要是把实话全说出来,把和你一拨为梵尔芙干活的人抓出来,我就给你介绍好一点的律师,争取让你少判几年,怎么样?”
言蔚暗忖片刻,目光在所有人面上扫过,最后停留在穆宇脸上:“你们到底什么时候……”
“你说吧,总监助理。”周成惠侧过脸,点名让穆宇回答。
安保人员已经赶来了,穆宇从人群边上走到办公桌边,开始讲述他们对整件事情的推论:“说实在话,就在出事之后第二天,我就对你有所怀疑了。
“我从一开始就防着张饶,虽然不是防贼那样防,但是我不想欠他人情。那天张饶趁我两头忙碌奔波,意欲代替我去悦才交材料,他动了我放在盒子里的U盘,但他并不知道,U盘里的文件名和文件内容被我提前修改了,他以为是重要文件的,实际上是错误的数据,真正的数据却披着实验失败数据的皮。而这只有我和悦才方面的对接人员才知道。
“众所周知,悦才的技术占据我们新产品的核心价值,因为有这项技术,才能够使我们的产品拥有独特的保湿不脱妆的效果。对于梵尔芙来说也一样,如果他只仿形而不仿技术,那他的产品就算有流量小生代言也红火不了多久,时间一长,顾客还是会选择我们。
“了解到这一点,张饶用威逼利诱的手段拿到的文件,立刻就显得价值有限了。那么谁能接触到那些极有价值的产品实验数据呢?第一,公司的研发人员,第二,项目负责人和总负责人。
“拿我们掌握到的张饶获取的资料,与梵尔芙的发布会内容进行对比,差距还是颇大,也就是说,就算研发人员泄露了产品实验数据,对于撑起整个发布会来说,信息量依然不够。”
“所以,研发人员泄密的可能性低,负责人泄密的可能性高。得出这一结论的时候,关于我各种的谣言正在暗地里传播。此时,您让我搬进办公室,这一举动说是保护我,但也让我觉得有些奇怪。如果我将在公司继续工作,您这样的手段的确能够笼络我,但我是一个即将离开公司的人,您这么做,似乎对我好得有点离谱。再加上,张饶的情况我也略知一二,他是否来上班,我是有所推敲的,问您不过是应核实之需。为了试探您是否是泄密者,周总便和我商量着演了一出戏,就是那日周总下来逐一找人喝茶时,你们起争执的戏。
“言总监,您在公司的人设是脾气温和的绅士型上司,那天一直在为我说话,但是仔细推敲之下,根本是在挑拨我和周总的关系。而且每一句都留破绽给周总,最后还突然发火了——真正的怒气是慢慢积累的,而您的怒气却来得很突兀。并且,你说的最后那段话,好似在昭告办公室所有人,您很信任我,周总很过分,您为了我和周总吵架,我们三人的关系错综复杂。这么一来,整个公司都会觉得你是好人,火再野,也烧不到你的身上,往后办公室出现什么差错,大家都只会怀疑我而不会怀疑你。这件事之后,我们彻底怀疑上了你,你身后的高清针孔摄像头也是那时开始装的。”
“后来,张饶的事情被曝出,舆论瞬时变了风向,但仍有人对公告存疑。我猜,你和张饶原本彼此之间互不知晓,张饶算是埋进GK的新种子,而你是埋在GK的一条线,你们找了些随时可能为你们变节的人,这些人负责当托,以八卦之名替你们煽动舆论。张饶曝光后,你发现了他那儿的一条线,并且知道梵尔芙抛弃了张饶那条线的人。同时,新系统引进,电脑和手机都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监控,你无法将任何文件带出办公室,而且你在IT方面的水平还没有高到能黑进系统。两件事叠加到一起,使你的前途和财富面临着空前危机。你每天借着去抽烟,到处找隐蔽的地方偷偷联系梵尔芙的人,可你不能把资料直接给对方看,光靠打字打电话,效率太慢,不过不管怎么说,至少你还能传递出去一些信息。
“我们调查张饶的时候发觉,他总是用虚拟邮箱账号和人交流,来无影去无踪,无迹可寻,这样我们很难抓到证据。为了限制住你的活动……这段让IT技术人员来解释吧。”
抱着掌上电脑的男孩子清了清嗓子,应声道:“很简单,找几个垃圾信息发布网站,拽Python出来写注册脚本,账号密码随即声称,把找到的招工信息求购信息同性交友信息等等,搭配全国各个城市,再加上手机号就行。有的公司买通了运营商,就算你打投诉电话,装拦截app也没用。”
他发完言,往后退了一步,用目光示意穆宇可以继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