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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节
    日湖是赫金草原上一片广阔非常的大湖,一眼望过去不到尽头,所以赫金人平日里也管那日湖做海子。
    湖水碧蓝,倒映了漫天白云,远远望去,竟一时间不知哪一处是天,哪一出是湖,美得让人心旷神怡。
    五月的海子边,开满了各色美丽的野花,看得人心迷醉。
    远处的羊儿悠然地吃着草,如朵朵开放在绿草原野上的大花,还有那牧马少女的悠扬歌声。
    湖风悠悠地夹杂着清涩而清新的植物芳香迎面扑来,楚瑜只觉得抬手间,仿佛就能乘风而舞,直上清冷碧蓝的辽阔天际。
    她陶醉地微微眯了眼,拎着弓箭,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果然是风吹草低见牛羊,太美了。”
    “小唐要是觉得美,何不留下来,别回中原了?”隼摩尔正挽着强弓,伸手试拉着弓弦,看着楚瑜笑了起来。
    楚瑜看向他一笑,淡淡地道:“天下美景何其多,西洋有辽阔大海,华美城堡,紫色原野,东瀛有繁华樱花,清美雪景温泉,精致宫室,可自己的家,只有一个,中原有一句俗话,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
    隼摩尔闻言,只觉得心中微震,他眸光微闪,定定地看着楚瑜:“小唐果然见多识广,是为兄浅薄了,只是不知你觉得何为家?”
    楚瑜转脸望向湖边,抬手轻拨拢了下自己的发鬓:“我爱之人,爱我之人在之处,便是家。”
    隼摩尔静静地看了她侧颜片刻,忽然叹了一声:“你很爱‘她’?”
    楚瑜点头,轻轻翘起唇角:“嗯,我爱他。”
    “不过……是个长得漂亮的女人。”隼摩尔嘀咕了一句,见楚瑜没搭理自己,便看着她,认真道:“放心,大哥会帮你把你女人找回来的。”
    楚瑜笑了笑,自信而笃定:“我自己会把他弄回来的。”
    说罢,她扬了扬手上的弓,翻身上马:“走罢,打猎去,今儿回去让咱们家小姐给咱们捣腾些中原风味。”
    唐瑟瑟这个姑娘吧,除了性子较真点,像灭绝师太点,好毒物点,优点还是很多的,比如——她手艺是真不错。
    她经常发挥钻研解剖各种毒物的精神去解剖鸡鸭鱼肉,并且将它们做成美味,饱了她们这些饕餮客的口服。
    隼摩尔也大笑起来,跟着跃上马背,一扬手中强弓:“好,走起!”
    一群人便拉开了架势,追逐着水鸟、野兔子们开始打起猎来。
    欢声笑语,呼喊咋呼之声不绝于耳。
    楚瑜骑马的功夫不错,但是轮到射箭,那真不是她擅长的了。
    霍二娘和霍三娘也跟隼摩尔一伙差不多,那是马背上长大的,真正的控弦之士,马背上玩起来花样繁多,手中的弓箭,一射一个准。
    半个时辰,就得了些收获。
    水鸟、兔子挂了马背边上一串。
    反观楚瑜,那猎物是只有可怜兮兮的一只小兔子,鸟毛都没看见一根。
    霍二娘见状,提着弓一点不客气地嘲笑起来:“哈哈哈,你打的啥啊,连个鸟都没打着。”
    楚瑜知道自己不擅长此道,也并不以为耻,只懒洋洋地拍了拍自己腿边的兔子笑道:“不是还有你们吗,就是玩一玩罢了。”
    她心里有事儿,出来不过是散散心罢了。
    说着,她拍了下马屁股,抬手随意地拉了下弓,一支飞羽箭直射了出去,将水面上的飞鸟们又惊飞不少。
    霍二娘见状,若不是她在马背上,就要跳脚了:“哎呀,你这是故意的罢,哪那么小心眼,都是跟三爷学的罢!”
    霍二娘正准备射那些鸟,如今飞鸟们被楚瑜的长箭惊走,也只得恼火地白了楚瑜一眼。
    楚瑜挑衅地朝霍二娘挑眉。
    “箭不是这么射的,小唐你拳脚功夫不弱,只是这骑射不得要领!”一边的隼摩尔打马过来,见状大笑了起来。
    随后,他忽然翻身而起,足尖一点直接跳上楚瑜的马背:“哥哥来教你!”
    楚瑜还没有来得及拒绝,就感觉背后多了一个高大身影,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同时一手握住自己控弓的左手,一手包裹住自己拉弓弦的右手,弯弓搭箭瞄准天空飞翔的鸟群。
    耳边也有男子温热低沉的呼吸传来:“看好了,拉弓得怀抱满月,手臂要直,架住身形,拉弦要稳,放弦干脆……。”
    楚瑜僵了僵,正待拒绝,隼摩尔却已经干脆利落地带着她的手臂,拉弓放弦,只听得“蹭”地一声,白羽箭携着凌厉的力道瞬间飞射而去,直射向那些飞鸟群中。
    一只白鸟嘶鸣一声,应声而落。
    “好,大王真猛士!”周围观猎的侍卫们,皆大声欢呼了起来。
    楚瑜忍不住见状,倒是也颇为佩服隼摩尔,只是略把身子向前靠了靠,含笑扭头赞了一句:“大哥好弓马!”
    随后,不等隼摩尔说话,她就松了马镫,足尖一点,直接翻身下马。
    隼摩尔一直都觉得楚瑜身形娇小,但方才那一抱,他才觉得楚瑜那身形简直如女子一般,而她发间还有一种澄净清冽的气息,草木芬芳,干净非常。
    一点都不像成年男子,成了亲,抱过女人的男人身上气息多不再如少年时的干净,但楚瑜身上的气息却极为纯净。
    让人生出一种想要把对方身上涂抹上自己气息味道的诡异**。
    隼摩尔闻着楚瑜身上的味道还有那一个拥抱,嗯,他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地……硬了。
    那反应来的突兀,却又快速,他下意识地就伸手去拉楚瑜的手臂:“小心,马儿还在跑。”
    楚瑜反应倒是快,她身形一转,敏捷又滑溜地避开了隼摩尔的大手。
    隼摩尔却跟着翻身下马,还是很坚持地一把扶住了楚瑜的胳膊,或者说握住了她的胳膊。
    众目睽睽之下,楚瑜不好不给面子,将他的手甩开,只看着他淡淡地笑了笑:“多谢大个,我还不至于这般不济。”
    “呵,本王亲爱的弟弟,你这是在打猎呢,还是在猎艳?”一道略显沙哑低沉的声音忽然在不远处响了起来。
    楚瑜和隼摩尔等人齐齐回头看去,正见着隼钦宁领着不少侍卫们策马而来,他们的马上也有不少猎物,看起来倒像是也在打猎的样子。
    “怎么不把你身边的那群黑乌鸦带过来了?”
    隼摩尔看着隼钦宁那张和自己相似的面孔,冷笑一声,毫不掩饰地讥讽:“哦,我想起来了,你身边的那群黑乌鸦,不,巫师们这会子正忙着干苦力把祭台堆起来罢?”
    隼摩尔干了件比较损的事儿,他示意支持的自己的部落首领们道隼钦宁大祭前动武伤人见血,触怒了长生天神,所以必须让他身边的巫师们亲自重建大祭台,以恳求长生天神的原谅。
    隼钦宁闻言,沉下了脸,策马上前数步走到了隼摩尔面前,金银妖瞳阴沉暴戾地盯着他:“隼摩尔,别以为你指使那些汉人干的事儿,本王不知道,烧毁长生天神大祭台,你也真敢做出来,就不怕神灵愤怒么?”
    隼摩尔根本没有指使任何人做这件事,他根本不怕,只冷笑着挑起剑眉讥讽隼钦宁:“长生天神天神要惩罚,首先也是要罚那些黑心肝害死亲生爹娘的畜生。”
    “你……!”隼钦宁阴鹜地盯着隼摩尔,最后,他却忍耐了下来,只冰冷的目光却扫过不远处的楚瑜,俯下身子,在隼摩尔耳边阴测测地笑了起来:“怎么,我亲爱的弟弟这是也看上了男人么,那么亲密地马上共骑射,你不是一直很看不上本王这点小癖好么,看起来你这是也体会到了男人比女人更有味道了,我们真不愧是双胞胎兄弟。”
    隼摩尔一僵,但脸上依然毫无表情:“听你继续放屁,老子没有什么哥哥!”
    “啧。”
    隼钦宁见状,哪里还有不了解的,他继续阴沉地讥讽:“你的品味还真是差,居然喜欢那样细皮嫩肉的中原少年,怎么样,味道好不好?”
    隼摩尔看着他那阴阳怪气的表情,心里莫名地愤怒了起来,直想把面前之人那和自己相似却显得阴郁非常的面孔给撕成两半,他冷笑一声:“我有什么癖好,还轮不到你来管,起码我没有强抢良家妇女。”
    隼钦宁闻言,很是有点莫名其妙,却也只当隼摩尔给自己胡乱安罪名,冷笑了起来。
    这一头孪生兄弟针锋相对,那一头,楚瑜却完全没有留意到自己成了两人的关注焦点,她的目光只停在了不远处那被包围在侍卫之中,骑在马上戴着兜帽的修挑身影。
    楚瑜的墨玉眸对上那一双漂亮的琥珀眸,直接被那阴沉莫测的妙目盯得个……透心凉。
    她挑了挑眉,双手一摊——
    这是吃醋了?
    她可不是故意的,谁知道那隼摩尔忽然跳到了她背后,还要教她拉弓射箭?
    琴笙微微弯了弯眸子,却看不出喜怒,只是死死盯着楚瑜片刻,随后轻轻地笑了起来:“呵呵……。”
    楚瑜被那阴冷的笑声笑得背脊一凉,更不要说他身边的那些隼钦宁的侍卫了,下意识地就往一边退了退,心里直发毛。
    他们原本就觉得这个男人是自家主上从冰原里带回来的,那永冻冰原一直都是生命的禁地,从来都有许多诡异的传说,据说是冰原鬼神居处,而这个被自家巫王唤作‘白’的白衣男人明明就长成那种漂亮得非人的模样,通身的气息又哪里就像是生活在凡间的人。
    他们总怀疑那是自家巫王大概是用什么手段捕获了居住在冰原上的神祇或者妖魔,所以他们明知道对方也不过是个阶下囚,但他们这些人看着莫名其妙地发憷,不敢轻易靠近,更不要说呵斥打骂了。
    仿佛他们要敢有什么冒犯亵渎的行为,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一般。
    此时琴笙身边立刻空了一大片出来。
    琴笙忽然直接抬手一扯缰绳,一夹马腹,竟调转了马头直接策马远奔而去。
    “驾!”
    他的动作太快,毫无预兆,等到他身边的隼钦宁的侍卫们反应过来要去追的时候,那马儿早已带着白衣人远奔而去。
    而有人比他们的动作更快——
    “驾!”楚瑜早已策马风一般地飞掠过他们,直接向那道白影追去。
    隼钦宁和隼摩尔那头正针锋相对,反应过来以后,皆是各自脸色一变。
    隼钦宁金银妖瞳一缩,转头高声厉声呵道:“白,你去哪里!”
    说着就要调转马头策马去追。
    然而隼摩尔原本也下意识地要翻身上马去追楚瑜,但是见状,他忽然改变了主意,反而抬手一把扯住了他的缰绳,微笑:“右贤王既然来了,不妨与我同猎一场?”
    既然小唐想要找回自己的妻子,他这个做兄长的自然要成全!
    隼钦宁此刻心急如焚,只怕楚瑜这‘金曜’将琴笙带走,便扬起鞭子毫不客气地朝着隼摩尔批头抽了下去:“放手!”
    “你敢打本王,别以为你是右贤王,就能放肆!”隼摩尔倒是没有想到隼钦宁居然真的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对他动手,瞬间也大怒了起来,说着抬起脚就朝他胯下的马儿狠狠地踹了过去。
    隼钦宁座下马匹哪里能承受天生神力的隼摩尔这么一踹,顿时惨烈地嘶鸣一声,踉跄着抖弹起来,把隼钦宁给摔下了马背。
    隼钦宁摔了下来,看着隼摩尔那得意洋洋又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的样子,简直气了个仰倒。
    他狼狈地爬了起来,一把抽出了自己腰上的弯刀,同时转头厉声对着自己的属下怒喝:“蠢货,还不来救驾!”
    隼钦宁的侍卫们立刻兵分两路,一路去追琴笙和楚瑜,一路拔了刀向隼摩尔冲了过来。
    隼摩尔一眼就看穿了隼钦宁的打算,他一扬手,冷笑了起来:“来啊,今儿咱们就和巫王殿下比一比,是他的巫术厉害,还是咱们草原儿郎的刀子厉害。”
    他这话瞬间就将草原儿郎和隼钦宁这个巫王对立了起来,也激发了他侍卫心中的豪气,纷纷扔了猎物朝着隼钦宁也围了过来。
    隼钦宁看着楚瑜和琴笙的马匹都要跑没了影,简直气得肝疼,但是他也被隼摩尔的侍卫围困了起来。
    不管他愿意还是不愿意,双方人马都撕打上了,一片混乱。
    ……
    而这头引发动乱的两人策马沿着湖边奔驰,身后来追的人马都不见了人影。
    “三爷!”
    “琴笙!”
    “笙儿!”
    楚瑜看着前面那白影,不管自己怎么喊,似乎都完全没有打算停下来的意思,她也无语了,只眯了眯眼,忽然拿了一把匕首出来,狠狠地往自己的马儿屁股上一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