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馨见裴天雨都气得这般还没有动手打杨云瑶,想起方才自己还未解释,她却上前给自己一个耳光,不禁心头觉得可气,这裴天雨还当真是眼界高瞧不起人,可今日这一闹了出去,别说杨云瑶,就是她裴天雨的脸上也再无光了,凭她再怎么傲气也是不能够了。
那厢,众人都在指指点点着,而这事中人却如此淡定,不禁叫人觉得有些奇怪。
这时,杜乔宇见行迹败露,只得拉上裴天雨的手,然后指着杨云瑶道:“是、是她方才在假山后头勾引得我,我原以为是你的,捡到这个香包也没细看就放在袖口里了,谁知道转个方向她竟不见了,偏柳家二小姐站在那里,我就错认成了你……雨儿,你要相信我,我对你绝无二心!”
裴天雨皱着眉头,虽心里还有着气,可是看着自己的意中人当着这么多小姐的面对自己坦白,还唤着自己的小名,不禁缓了脸色,又看了看杨云瑶的模样,就料定是她勾引的杜乔宇,转身就对身后的听白道:“还不请了娘和哥哥们回来,发生这样的事真是给咱们苏州丢脸!”
“慢着。”
听白刚要福了身子去,却听一声极为好听的声音响起,抬眼看去正是一直没说话的杨家小姐杨云瑶。
云瑶看了一眼香寒,香寒立刻会意,弯下腰捡起香包,递给了云瑶。
云瑶反手只瞧了一眼,便轻笑了起来,从容不迫的笑容叫人看了几是着迷了,独裴天雨和柳絮馨对这般美貌极是反感,又听云瑶摇了摇头道:“虽然有几分像,可却不是我的香包。”
裴天雨冷哼一声,“我当你要说什么,如今东窗事发,就要诡辩这香包不是你的,谁信?”
柳絮馨一手用帕子按着泪渍,显得楚楚可怜,“云瑶这话就怪了,除了你还有谁会在香包上绣个‘云’字,难道有人能提前知道今天的事,模仿你的香包做了一个陷害你吗?”
柳絮馨的话一说完,云瑶就笑了起来,“柳二小姐与我想得一般。”
听见云瑶客气的唤自己柳二小姐,自己却一直亲昵叫她,倒显得自己有些攀高,柳絮馨面色稍差,就听云瑶把香包翻了翻又道:“这香包略显旧色,闻起来也没有半点闺阁气息,想必并非今日才进杜公子之袖。”
柳絮馨听见云瑶傻愣愣地跳进火坑,自然高兴附和,“那你便是承认与杜公子早有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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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己
杜乔宇惊了惊,握着裴天雨的手更是紧了下,察言观色的裴天雨自是明白了他在撒谎,暗自愤怒,手也直直抽了出来。
“柳二小姐是没听懂我的意思?这香包是用绒线绣上花纹的,而我从来都喜欢用五彩丝来绣,虽说剪裁、滚贴成片没多少差别,可在饰物上我断不会什么也没用,单说金银丝盘金刁锁或玻璃珠、缨络之类的总会有一两个,这虽乍一看很像我的,却终究在细节上都不相干。”
柳絮馨是知道内情的,这香包分明就是杨云瑶的,见她这样说,干脆顺着道:“单凭一面之词,如何使人信服?”
云瑶始终保持着笑容,见柳絮馨这般说了,便看了眼香寒,然后露出一直藏于袖中的左手,只见左手的无名指上包扎了起来,露在众人面前,“原是不想说这事的,既然今日关乎到了我的清白甚至是杨府的名声,就算再不好意思也得开口了。在知今天有午宴时,我就想着必定能见到众位小姐,思来以往甚少与众人来往,便动了心思想要与大家熟络一些,就做了许多香包,打算送于众人,偏我太过笨拙,昨晚把手弄伤了,欠了几个还未完工,就不好意思拿出来送于众人,这会儿还放在房内呢。若是不信,只管拿来比对就是了。”
香寒见状,顿时会意,退到口子处,唤了一个侍从回府传话,交代让初夏即刻送来。
众人一听,一个从四品官家的嫡女竟亲力亲为给她们做香包,手伤了也没有让婢女充数做了,顿时对眼前的少女多了份好感。
柳絮馨见云瑶这般有底气,顿时一怔,没道理啊,那香包分明就是杨芷柔从杨云瑶那里拿的,怎么又不是杨云瑶的了?难道杨芷柔为了省事造了一个?若真是这样,那可就说不清了。
众人极少见这样的场面,一时心都鼓动了起来,也没觉得等的时间长,不一会儿就有人来报杨府的丫环来了。
初夏一直垂着头,就算见到这样的仗势也没有慌张和惊讶,而是走到云瑶身边,把她要的香包匣子递给她。
当着众人的面,云瑶打开匣子,亦让初夏和香寒分发几个给几家小姐,众人见确与方才的话一样,都觉得疑惑,既然不是杨家小姐的,又是谁这么缺德的仿了一个嫁祸呢?
顿时,众人又把目光看向柳絮馨,柳絮馨屏住了气息,她知道现在自己不能走错一步,说错一句,否则必不如意。
这时,连裴天雨也瞧出了不对,她没有接过香包细看,却也信了云瑶的话。
云瑶又道:“裴姐姐,方才究竟出了何事,让你们一起过来了?”
云瑶轻淡的声音,让裴天雨留心想了想,口中气焰稍压,道:“我的丫环说见到有人在这后院的假山里鬼鬼祟祟的,我就过来瞧瞧了。”
“哦?”云瑶垂眼,再抬眸,却是看向听白,“你方才在假山后究竟瞧见了谁?”
听白见云瑶把话引到自己身上,一时众人都看了过来,便有些惊了,老实回忆着:“奴婢也不知是何人,那女子步履匆匆、神情紧促,奴婢也只是仓促看了几眼,就来回禀小姐了。”
柳絮馨虽不清楚杨云瑶为什么问这个,却底气足得很,因为她当时根本没见到听白,不可能是听白嘴里的人,便似抓住了把柄依附道:“既然有了人证,那便抵不掉了”
“柳二小姐说的极是,物证尚能作假,人证如何抵赖得掉。”云瑶顺着柳絮馨的话接了下来,从容不迫地道,叫柳絮馨蹙了蹙眉,搞不懂这里头的名堂,待她听清杨云瑶接下去的问话,更是觉得百思不得其解。
“那你还记得那女子身穿什么裳子?或者是什么颜色?”云瑶目光直直看着听白,眼神中透着不容说谎的清明肃然之色,“与我们在场的人中,谁最像?”
听白有些慌了,那笼统就几眼的功夫,她哪里记得这么多,又是情急之下,生怕没看住杜乔宇被裴天雨责骂,就慌慌张张去找裴天雨了,如今又这么一闹,谁记得那么清楚。
“还不快说!”裴天雨怒瞪着听白喝斥,唬得听白腿更软了,又顺着云瑶的话往周身看了一遍,最终停留在一个人的身上,低头又思索了片刻,只觉确实相似,料定就是她错不了,就抬起手来指向那个人,“和柳二小姐的衣裳差不多。”
柳絮馨当即慌乱了起来,声音也拔高了许多,“你胡说八道!我适才根本不在这里,你怎么可能看到我?方才杜公子……的时候,喊的分明是杨云瑶的名字,而且我方才人有些难受,来这里也不过是寻她,怎么看都是他们在假山后头偷情,必定是这丫头眼花,再不然就是收了杨云瑶什么好处,竟诬陷起旁人去了!”
这话并没有让裴天雨舒心,反而颤抖着身子踉跄了一步,若非一旁的杜乔宇眼明手快扶住了她,只怕又有洋相出,而她却打开杜乔宇的手,隐忍着泪水。
一干人等除却当事人外,都津津有味默不作声地听着看着,并没有帮任何人说话,因为无论是谁坐实了今日这名,四大家族都会有两大家族蒙羞,再加这苏州富商之子,风言风语必定无休无止的。
独独云瑶依旧处变不惊,在听到了这话时既没像初夏和香寒那般惶恐不安,也没有像柳絮馨那样气急败坏,反而静静听着柳絮馨说完话,开口道:“被众人当场捉住的人是柳二小姐,发现杜公子藏有香囊的人是柳二小姐,被听白看到进假山的人还是柳二小姐,可是柳二小姐却一直往云瑶身上推来,云瑶却不知是何时得罪了柳二小姐,方才饭后也是柳二小姐提议来后院逛逛,快到假山时就离了云瑶不知所踪,云瑶只得去湖边散散心,从头到尾都未曾来过这里,柳二小姐说人证是抵不掉的,怎的后来又成了是云瑶贿赂的听白?在场的小姐都清楚,云瑶来裴府总不过三次,尚不如柳二小姐熟悉,又如何收买裴府的丫鬟去诬陷自己的小姐?”
柳絮馨气得不行,杨云瑶的话,句句都是用自己方才说过的话,这不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么!
却又听杨云瑶缓声道了句:“何况今日云瑶穿的是淡绿色的衣裳,与柳二小姐这嫣红百花的衣裳差了许多,不说是听白,就是院里的老妈子也断不会认错。”
“你!”柳絮馨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一开始杨云瑶的神情就很不对劲,如今竟把自己栽了进去,哪还顾得了其他,只一心要拉她下水,把自己撇干净,语气冲冲道:“你说这香囊不是你的,谁知不是你事先做好了别样的香囊来摆一道?你又说听白见到的人是我,哪又怎么不知可能是你偷偷换了衣裳冒充我?”
许是真的慌了神,柳絮馨也没发现自己说话错洞百出,众人却掩面窃窃私语,说着这柳家二小姐找的借口也太蹩脚了些。
云瑶只淡淡一笑,一旁的香寒却忍不住替自家小姐反驳道:“柳二小姐说话未免有些太过了,先不说我家小姐如何知道今日发生的这一干子事能提前准备好那么多香囊,单是换了与柳二小姐相同衣裳的事就是莫须有的,我家小姐是如何得知您今日要装什么颜色的衣裳才能提前备好?且小姐与众小姐寸步不离,除却假山之行,可那里哪有什么避身的地方,又如何换衣服?”
“我……”柳絮馨咬了咬唇,欲要反驳,就被裴天雨打断。
“够了!”裴天雨冷眼看着柳絮馨,又看了眼身后的杜乔宇,面色是极尽掩饰的怒气与羞愤,双拳紧握,声音尖高,“从今往后,我裴天雨与杜乔宇的娃娃亲就此作废!裴府更不欢迎杜家的人和柳府的人,就此请出去罢!”
这话一出,震惊在场所有的人!
不单说这就落实了柳絮馨与杜乔宇的奸|情,单是一个女子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足以引起漫天传闻。
但是没有人怀疑裴天雨话语的权威性,只因裴家只有一个独子,便是如今从五品为官的裴甫,而裴天雨又是裴甫正室所出的嫡女,素日里深受裴甫的宠爱,当初若非裴天雨坚持,裴甫早就寻了借口辞了这桩婚事,可见裴天雨在裴府的地位,如今裴府没有人在,裴家自然由裴天雨说了算,这一闹,竟当真唤来了若干打家子过来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