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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节
    段轻尘走到画作前微微点了点头,“还不错”。
    不错便是好了,谢云容心中乐开了花,要知道睿世子的画技在大梁国中可是人人称赞的,她之所以能够得睿世子的青睐,靠的便是一手画技。
    谢云容扭头看向云曦鄙夷的一笑,“现在该妹妹开始画了呢。”
    云曦捏着画笔沉思着,段奕走过去将画纸帮她铺好,又磨好墨汁。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后,笔下快速画着。画纸上,是一角围墙,墙头上伸出一枝红梅来,一个小小的女孩儿正踮起脚伸手折那只红梅,身子却是扭着的,眼神闪着紧张,大约想折那红梅又怕身后有人前来捉住她。
    画只用了两种色,浓与淡的墨,朱砂点的红梅花瓣。段奕看着那副画,久久没挪眼。
    谢云容却是鄙夷一笑,“这什么啊,一个小娃儿偷梅花?”
    谢锦昆马上将段轻尘请到桌边上,指着两副画说道,“睿世子对画有研究,你来看看,评评两副画中那一副画得好?”
    段轻尘看了许久没有说话。
    顾非墨看不懂,“奕亲王你来评评,仅赁睿世子一人的观点未免会偏袒别人啊。”
    谢云容的脸上一僵,继而又是一红,顾非墨冷冷的斜了她一眼,她吓得赶紧收回眼神。
    段奕突然说道,“当然是二小姐画得好了。”
    谢云容高兴的回礼,“多谢奕亲王夸奖。”
    这回啊,看你谢云曦丢不丢脸了,连本来帮你说话的奕亲王也说她画的好。
    但段奕随后说的一句话差点没将她气得吐血。“画得虽好,但却是抄袭的,结果是零分。”
    什么?抄的?她没抄别人的画作,“我没有抄袭,这副画是我的原作,是我临时想出来看。”
    “是啊,这的确是小女的原作呢!”谢锦昆也说道,“不知王爷说是抄袭的,却是抄了谁的,是哪位大师的?王爷可不能乱说啊,这可是关乎小女的名声。”
    段奕不慌不忙的说道,“是青山舍人的。正巧,本王府里也有这样一副,一模一样的画。”
    “不可能,我没有抄袭青山舍人的画!”谢云容惊慌得叫嚷起来,要是说她抄袭别人的画作,她的才女名声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谢锦昆的头更是痛了,“王爷说小女是抄的,证据在哪儿呢?”
    他最得意的女儿要是传出是抄了别人的画作,她的名声可就不好听了,他还时常对人说二女儿是才女呢,那不是自打自的脸吗?
    段奕点了点头,“证据嘛,自然有的,青一,到王府找一副同这副一样的画带来。”
    青一眨眨眼,他们府里几时有这样的画了?
    段奕又道,“本王的护卫记忆不好,二小姐可否将画借与本王的护卫带去?同那真画一并带回?”
    谢锦昆哪敢不同意?“赁王爷吩咐。”
    青一卷起那副画,飞快的出了王府,一路跑一路心中腹诽王府里有这样的画吗?还一模样的?不过,府里不是住了个丹青妙手吗?大不了找他画一副一模一样的。
    他一路跑到西院几个府里清客住的地方,抬脚踢开一间屋子的门,进屋就吼,“刘予,别睡了,起来,快起来快起来!”
    一个披头散发,半张脸都糊着口水的年轻公子睁开迷蒙的睡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说道,“何事啊?将本公子梦中的娇美娘吓走了。”
    青一抖开手里的一副画说道,“马上用最快的速度画一副同这个一模一样的画,再盖上你的大印,署下的你的大名!王爷说了,如果画好了,你砍了他竹子当柴烧这件事,他就一笔勾消,从此以后都不予计较了。”
    “讲真?”
    刘予喜得从床上跳下来,伸手撩起头发喜滋滋的看着青一。
    他不过是半夜里肚子饿了,爬进王府里找东西吃,谁知没有熟的,全是生的,便砍了几根竹子烤兔子吃。
    小气的奕亲王竟将他关在府里一关就是半年,天天要他画画,都快烦死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奕亲王的婪宠呢。
    刘予欢喜的接过青一手里的画,挑了挑眉毛,说道,“这副画倒有几分本公子的风格。”
    又看了一会儿谢云容的画,然后刘予一气呵成,一副在运笔的力道与颜色的调和都比前一副要上层的画作好了,然后取出自己的私印“啪”的一声盖上,交给青一。
    “作好了,你们王爷可要说话算话啊。”
    “当然算了,”青一鄙夷一笑,从怀里取出一张银票扔给他,“这里有五千两银票。够你喝十年的酒了!”
    五……千两?刘予喜得赶紧穿衣穿鞋子,乐呵呵的找酒喝去了。
    ……
    青一怀里揣着两副画施展着轻功很快的就到了谢府。然后将两副画同时放在桌面上展开了。
    而谢云容的脸色也是马上变得惨白。作为一个爱画的人,如何会不认识梁国大画师青山舍人刘予的真迹与印章?
    可是……
    这怎么可能啊?她可是从没有见过刘予的这副画的,她的画,的的确确是自己作的啊,还是刚才临时的构思啊。
    顾非墨摸着下巴,眼珠子在两副画上左右滚动着,当先哈哈大笑起来。
    “还果真是抄袭的啊,连本公子这个外行人一眼就可看出来了。两副画一模一样,当然,大师就是大师,颜色好看些,那小鸟画得跟真的一样,谢二小姐画的么,是只死鸟。”
    谢云容的一张脸窘迫得通红,当着几位大梁最有名的公子的面,说她是抄了名家的画,她的脸还往哪里搁啊?
    “不,我没有抄,没有!”
    打死也不承认的。她跑到段轻尘的面前,两眼泪汪汪的说道,“睿世子,你见过我的画的,我的画风跟大师的根本是两种风格啊。”
    段轻尘右手握着折扇轻轻的在左手里敲击着,眼睛看着两副画说道,“这两副画么,如果拿到甘霖书院里,请众位夫子与学子们品鉴品鉴,便能更好的说明了问题所在了。”
    那还不如让她去死,谢云容哇的大哭着跑掉了。
    谢锦昆看了一眼云曦,气得阴着脸,竟然当着几位公子的面羞辱了自己的亲姐姐?她可真本事!
    云曦低头看着地面,最初说画画的可不她。
    段奕这时说道,“尚书大人,那么本王可以带曦小姐走了吧?太后娘娘还等着呢。”
    谢锦昆忙小心的说道,“当然可以了,只是小女愚昧,若冲撞了太后娘娘,还请王爷多多担待着。”
    段奕轻笑一声,“就算她拆了本王的房子,也不会怪在尚书大人的头上,尚书大人就少操心吧。”
    说着拂了拂袖子,便往谢府外走去,走了几步还回头看看云曦是不是掉队了。
    段奕与云曦一走,顾非墨像是晒干了的茄子,眼睛往段轻尘那里懒懒的瞥了一眼,冷笑一声,“真看不出来,你还会趟这样的热闹?本公子与奕亲王打起来,你很高兴?”
    段轻尘微微一笑,“当然,最好你们两败俱伤。”
    “做梦!”顾非墨哼了一声大步朝谢府外走去。
    随后,段轻尘也开了谢府。
    几位尊神终于走光了,谢锦昆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他盯着桌案上的三副画——两个女儿的一副青山舍人的,看了许久。
    谢锦昆的眉头不由得又皱起来,这三女儿竟然也会作画?居然也不输于二女儿?还被太后叫去锈花样了?
    虽说现在是顾贵妃当权,但奕亲王同样不敢小觑啊,他头疼的拍了拍脑门,转身往后院走去。
    ……
    云曦跟在段奕的身后走出了谢府,谢府正门前停着那辆沉香木打造的宽大马车,青一坐在赶车的位置上,见到二人走来,马上跳下来对云曦笑道,“曦小姐。”
    随后很狗腿地挑起车帘子,云曦看了段奕一眼,弯腰坐进了马车里。
    她刚刚坐好,段奕也跟着坐了进来。车帘子一放下,段奕马上托起她的左脸细看,很快,他的脸色骤然一冷,“打得这样重?谢尚书倒下得去手!”
    云曦低着头,然后冷笑一声,“父亲要打女儿,女儿还能怎样?”
    段奕看了她一眼,冷着脸不语,然后从一旁的暗格里取出一个瓶子,倒了些绿色的药膏抹在她的脸上,温声说道,“三天后会全好,不用担心,不会有疤痕的。”
    抹好了药膏,他突然握着她手,哑声说道,“跟我去见一个人。很早就想带你去见她了。”
    云曦抬袖子遮着半边脸,怒目看着段奕,“我这样子,能见谁啊?”
    段奕看着她却微微笑起来,“放心,不会说你丑的,只要本王不嫌弃你,其他的言论,你一概不用理会。”
    云曦:“……”什么意思?
    段奕从另一处暗格里取了块面纱系在她的脸上,“就这样了。”
    云曦看着那面纱有些眼熟,“这不是我的东西吗?”
    “青衣拿来的,这车里的很多东西都是从曦园里取来的,担心你用其他的东西不习惯。”
    云曦彻底无语,她身边的丫头无时无刻不在背叛她啊。
    马车行了一段路,突然,青一扣了扣车壁说道,“主子,前面有埋伏。”
    云曦神色一凝,大白天这是什么人敢对一个亲王的马车埋伏行刺?
    段奕抓起云曦的手,他的手指修长,正好将她的手包住,他的手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侧着头直视她的双眼,低沉说道,“怕不怕?”
    云曦对上他的目光,这场景……为什么有种熟悉感?
    怕不怕……我在呢,你不用害怕……
    她看着他摇了摇头,活着便是一场炼狱,她不怕。
    段奕又温声说道,“有我在呢,你不用害怕。”
    云曦的身子突然一僵。
    突然,马车外响起了阵阵的啸声,紧接着便是刀剑撞击在一起的厮杀声。
    段奕紧紧的握了握云曦的手,说道,“这马车看似是沉香木打造,但夹层里却有厚实的乌金做挡板,不用担心刀剑与利箭击穿。你且在里面坐着,我出去看看。”
    说完,段奕的身子便闪出了马车,接着马车门“砰”的一声关了。
    怕不怕?怕不怕……在哪听过这句话呢?
    云曦掀起马车车窗的车帘,车窗上装有厚实的琉璃,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面的场景。
    十几个蒙着面的黑衣人正围着段奕与青一。
    这本是一处普通的街角,云曦记得这里虽然不是繁华的穿流不息的街市,但也不至于一个人也没有看到。
    很显然的,不是这些人好心的将路人遣散,而是被这些人全杀光了,那么这里出了事情,便是无人知晓,她与段奕的死就会是个悬案。
    段奕抖开手里的长鞭,站在马车的前面,青一站在他的一侧。
    长鞭的抖动间,一个黑衣人被卷起又抛到地上,那群人略怔了一怔,然后一齐奔来齐齐冲向段奕,有二人却是偷偷的窜到了马车的后面。
    段奕眼快,脚尖一点,翩然立于马车上,浅绯色长袍的清贵公子,眼里迸出的杀意让几个黑衣人脚步一顿。
    众人一齐拥上,因为是在车顶上厮杀,她看不见厮杀的情况,只听见刀剑声与惨叫声时时传来。
    不知过了多久,段奕冷笑一声,肃杀的声音响起,“告诉你们主子,不用怀疑这个怀疑那个,本王的耐性也是有限的,如果再敢对本王身边之人起一丝歹意,本王就肃平她的狡兔七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