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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节
    分明是熟悉的轮廓,熟悉的眉眼,但……却有一种恍如隔世、浮生虚妄的感觉?
    果然,黄泉路奈何桥,她当真已经走过一遭了……
    百里卿言丝毫没有察觉,只一眼扫见女子毫无血色的双唇,剑眉便立刻蹙了起来,周身寒意骤增,“大夫呢?”
    穗儿从门口又折了回来,这才把方才被截断的话补全,“少主!姑娘她能看见了!!”
    能……看见了?
    百里卿言一愣,蓦地抬眼,直直撞入了那双清湛无波的月眸中。
    那倒映着自己的眸子里,再没有波澜,再没有生气,甚至再没了从前的灼灼光华,只余一澜死水,沉淀着太多情绪,只浮上满满的戚戚。
    只是一眼,便仿佛穿透了流年,硬生生的撕开了他心尖已经结痂、甚至是即将要愈合的伤口……
    ——我信你。
    他还记得,女子说出这三字时的笑靥如花,月眸中的流光堪比日月星辰。
    那刻在心间、几乎让他完全放下心结的笑容,此刻却被瞬间击碎。那些已经被他尘封且永远不愿再想起的记忆猛地席卷而来,重重的在那血淋淋的伤口之上又狠捣了几下,直让他眉眼间的戾气刹那间暴增,几乎抑不住心头那股毁天灭地的*。
    眸中掠过一丝狂乱。
    她能看见了……她的毒解开了……
    师父……你回来了。
    第85章 |4.15发表|
    百里卿言猛地攥紧了手,手背上的青筋已经隐隐若现。
    “原来你长成这样啊。”半坐在床上的女子突然启唇,嗓音微凉却十分轻柔,嘴角的笑意虽没有那么自然,但比起最初的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已经柔和了许多。
    原来……你长成这样?
    百里卿言一怔,眉眼间的阴沉瞬间凝滞,再次深深望进女子清湛的月眸中,眸底却是掠过一丝狐疑。
    莫凉抿唇,细细的打量了几眼百里卿言冷冷的俊脸,点头称赞,“这幅皮囊,我很满意。”说着,还伸手抚了抚那紧蹙的剑眉,有些遗憾的感慨,“若是不皱眉,那就更好了。”
    手腕骤然被扣住,她一僵,抬眼便撞进了那双清寒而凌厉的眸子里。
    缓慢的眨了眨眼,她挑眉,撇嘴一边小声抱怨一边扭着手腕,灵活的挣脱开来,“摸一下都不行吗……”
    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她突然有些迫不及待的侧头,朝床边的蕊儿唤道,“快拿铜镜来!”
    “哎!”
    蕊儿高兴的应了一声,转身几步就从梳妆台前搬了铜镜过来,满脸笑容的捧到莫凉面前,语调轻快,“姑娘!”
    莫凉接过那泛着幽暗冷光的铜镜,只见那并不清晰的镜像中,映着一披散着长发,面色苍白的女子,容貌倒是姣好,只是……已有了枯败之感。
    “……”
    嘴角微微抽搐,她有些失落的拍了拍脸颊,“竟然不好看?”
    再侧头瞥了一眼身旁俊朗的男人,默默转回头,面上的失落之意更甚,“啊,好丑……”
    “姑娘那是因为没有休养好,若是再养个两日,定是最美的新娘!”穗儿口直心快,什么都不忌讳的便说了出来。
    而听者有心,百里卿言和莫凉的眸色都不约而同黯了黯。
    只不过下一刻,莫凉便“温柔”的笑了起来,一字一句盯着穗儿的问道,“所以,你也认为我现在很、难、看么?”
    穗儿:……嘤嘤嘤,好可怕!
    蕊儿:叫你话多!
    见姑娘还在朝自己温柔的笑,穗儿欲哭无泪,伏了伏身,“姑娘我错了!我下去帮你煎药!”
    还没等到莫凉许可,便忙不迭的退了下去,顺手还拉走了自家姐姐。
    “哐当——”
    房门被一把关上,屋内顿时只剩下了莫凉和百里卿言二人,气氛却不似从前那般和谐暧昧,而是透着丝丝危险和压迫。
    察觉到百里卿言的目光一直紧紧锁在自己脸上,莫凉握了握身侧的手,才扭头对上他的视线,唇角牵起,“果真是声如其人。”
    “……”百里卿言依旧深深的盯着她,似乎是想透过那双灼灼月眸触及真实,再从中找出些许端倪。
    莫凉浑然不觉,只自顾自的叨念着,“从前听你的声音,便料到你长了一张冰块脸。如今看来,果不其然。”
    “……”
    半晌听不到自己未婚夫的回应,也看不出他面上究竟是何表情,莫凉唇畔的笑意微僵,声音都略微压低。
    抱着身上的锦被退后了些,她抬眼看向百里卿言,轻声问道,“你……不希望我的眼疾被治好……是吗?”
    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小心翼翼。
    百里卿言垂眸,只见女子苍白的面容上又覆了一层晦暗,眉眼间的丝丝凉薄仿佛是从心口渗出的,直让他蓦地松开了攥紧的手,整颗心都荡荡悠悠不知飘向何处,恍惚间,就连声音也飘忽了起来,“自然……不是。”
    见女子明显不相信的望着他,百里卿言眸中的寒意渐渐散开,却始终融不化最深处的那一抹。
    将微微远离的女子拉入怀中,他轻嗅着那发间的淡香,嗓音微哑,“你今日突然昏厥,我只是担心……治好这眼疾会有其它我不知道的代价……”
    说着,三指却是悄无声息的探向女子的皓腕。
    闻言,莫凉终于展眉,蓦地挣开腕上的桎梏,抬手便环住了百里卿言的腰,侧脸静静贴在他胸前,轻声解释,“我也只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