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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节
    萧衍如今在京城名声鹊起。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他已经和徐松一道归拢了被冲散开来的锦衣卫,又将五城兵马司散落各处的人马召集了起来。京城世家已经被抢砸的七零八落,民怨沸腾,萧衍就如同一道光,忽然照进了无边的黑暗之中。京城泰半的世家如今都受了萧衍的恩惠,被他所带之人一一的救下,一时之间,萧衍名声如日中天。
    大家只要看到了萧字的大旗,便如同看到了主心骨一样,即便这杆大旗并非是萧呈言所立而是一个被当今陛下给判罚到大牢之人所立。
    人心所向,萧衍的事情进行的益发的顺利。
    夏旸等萧衍的名声鹊起了,这才隐隐的发现不对之处。
    可是具体什么地方不对,他又说不上来,只觉得萧衍的崛起似乎是民心所向,又似乎是合情合理,但是却又来的略带突然。
    难道真是运气使然?
    他手中失踪的骁骑营部属越来越多,即便是他的死士都找不到那些混入流寇之中人的踪迹。
    这叫他心惊肉跳,而萧衍声势浩大,得到了世家以及其他权贵的支持,手里可用之人也越来越多。竟然渐渐的汇集成了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甚至已经稳定了京城一半的治安,如今京城泾渭分明的被划成两线,以朱雀大街为界,西北部依然被流寇所掌控,而东南部却已经被萧衍逐渐的收拢过来,另有各地原驰京城的零散兵马前来,大有稳定住京畿守卫的趋势。
    夏旸一看这种情势,若是他还按兵不动,便是坐以待毙了。于是他马上派人秘密送信出城,不日剩下的一部分骁骑营将领也带着各自的兵马前来,只是这批人只管归夏旸指挥,却并不买萧衍的账。
    萧衍也不去理会夏旸。他的主要目的已经达到,如今京城绝大部分有点影响力的世家皆受过他的恩惠,也在他的保护之中,这就够了,有了这些人当后盾,别说是夏旸,即便是萧呈言如今也不能随便的将罪名按在他的头上再度将他关入大牢。而刑部,大理寺还有监察使都被萧衍救过命,即便是查起花家的事情,多半也只会相信他摆出来的事实,陈箬娴这个名字如今是做实了的,陈郡有户籍案底,又有旁证,人证,所有加起来,萧呈言就是愣想按各罪名给他。也要看那些受过萧衍救命大恩的人愿意不愿意了。
    至于现在风风火火赶来打着驰援京城旗号的夏旸,萧衍更是不屑一顾。
    他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了。
    当京城陷落,各家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时候,夏旸按兵不动,如今看到局势稍稍稳定了,他却带着人来摘桃子,偷取果实了,即便是萧衍乐意,其他的门阀世家也不乐意。
    大家对忠义侯府本就积怨已久,就是少个爆发的契机。平日里也没少受过忠义侯府的排挤和打压,各种油水丰厚的衙门都在忠义侯的手里捏着,时间长了,任谁都有怨言,所以一旦找到能挤兑忠义侯府的机会,大家都会不约而同,不遗余力的去挤兑。
    如今便是最好的时机了。
    不过萧衍也显得十分的大度,他主动去和夏旸联合,准备兵合一处,将流寇赶出京城,但是夏旸却是以他乃戴罪之人,不配指挥为由,拒绝了萧衍的好意,并且夏旸还让萧衍将手里锦衣卫以及五城兵马司,还有各家各户护院家丁以及京畿周边被萧衍组织起来的人马交到他的手里。
    这时候,即便是萧衍肯,徐松等人也不肯了。
    他们的命都是萧衍所救,如果没有萧衍联纵奔走,将散落各处的人马汇集起来,又怎么会有现在的局面。你夏旸早干嘛去了?现在跑出来指手画脚的,真当别人是死的吗?
    看看各家的惨状,再看看夏旸的府上几乎就没什么事,任谁都会胡思乱想一番。
    这个时候夏旸再来要权,岂不是自讨没趣。
    大家争吵了一番,夏旸说不管是锦衣卫还是五城兵马司,都是陛下的,即便是有人指挥也至少是一个清白之人。这边就反驳,不管是谁来带领,都是大梁子民,都是维护大梁安定,又没人说这些人不是陛下的兵,大家乐意让萧衍带着,关你忠义侯什么事情?即便不让萧衍带着轮三轮四的也轮不到你忠义侯来指手画脚。五城兵马司的都督死了,但是副都督还活着,靖国公是锦衣卫的都指挥使,他带着南大营的人在外作战,可是北镇抚司还有副指挥使,这些人都在,就轮不到忠义侯做大家的主。大家七嘴八舌的,也是将夏旸堵的没什么话说,只能摔袖离去。
    其实夏旸心底知道不好,以前这些人见到他即便不是上来拍马屁多少也是言辞和悦多有亲近之意,而现在这些人目光所向,对他的只有深深的厌恶甚至是仇恨的。人心向背,夏旸的心底渐渐发冷。如今看起来萧衍势必会平定京城之乱,迎回陛下。只等萧呈言回京,只怕就要找他秋后算账了。
    当务之急,他也不是和萧衍做口舌之争的时候,而是应该想想怎么找一套合情合理的说辞出来,解释一下为什么在京城被围攻这么多天。骁骑营的人都不出现。
    远在感业寺的萧呈言也接到了京城的消息,这一消息对萧呈言来说是又喜又惊。
    喜的是,京城局面终于有所改善,惊的却是,力挽狂澜,将京城局面稳定下来的人竟然是那个被他弄到大牢里面,准备按上一个罪名处死的萧衍。
    他是秦锦的夫君啊。如果他不死,那自己怎么能将长宁留在宫里?
    萧呈言心情急躁低落,心气不顺的时候又将房间里砸了一通,第二天他就病倒了,短时间内,频繁的发病,这并非是什么好兆头。
    太后也是心急如焚,只能逼着简太医想办法,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陛下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
    简太医这几天见着谁都是一脑门子的官司,额头上的皱纹拧的都快要能夹死苍蝇了。
    萧呈言的身体每发一次病就会高烧不止,各种溃烂和呕吐,屋子里那气味简直能熏死人。
    好在感业寺之中尚存有不少的好药,倒不至于让简太医无药可用。
    折腾了五六天,萧呈言的高烧才渐渐的褪去,人也恢复了一点点的精神,只是那暗疮似乎有朝脸上蔓延的趋势,耳边已经有小块的暗色斑点出现。
    萧呈言病着,萧衍却是要忙飞起来了,他暗中联络西北诸人,一边又要稳定京城局面,也几乎是很少闭眼休息,人也瘦了人一大圈,不过成效确实显著的。
    京城在被流民攻打陷落的二十八天之后,终于光复了。
    西北的流民朝他们所来的方向退去,萧衍经过了大大小小不下数十场的恶战,终于从那些地痞流氓之手将京城重新夺回。
    萧衍这边夺回京城的瞬间,夏旸就带着人马出城,他要赶在萧衍之前去感业寺将陛下迎回。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只要能赶在萧衍的前面,将萧呈言控制住,并将小皇子捏在手里,他就依然还是忠义侯,不然的话,后果如何真的太难说了。
    这几天萧衍忙着稳定局面,他却是在忙着和他分散在各地的节度使以及手中捏有兵权的亲信联络,做着最坏的打算。
    夏旸能想到的,萧衍又如何想不到。
    既然夏旸能找人假扮流民进入队伍之中趁机作乱,那萧衍也给夏旸弄了一个如法炮制,西北的一直暗中潜伏的队伍就埋藏在去感业寺的必经之路上,只等着夏旸自投罗网。
    带队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被靖国公和秦锦所救,又和萧衍已经联合起来的落老将军。
    所以等夏旸带着人马星夜赶赴感业寺的时候,就被落老将军带着人截了一个正着。
    落老将军“西北之虎”的美誉不是白白来的,要是论到恶毒,那夏旸是高人一筹。但是真的要在手底下的功夫见真章了,那自然是抵不过落老将军的。
    他们跟随流民的队伍而来,一直蛰伏,为的就是阻截夏旸。
    只是几个回合,落老将军就将无心恋战的夏旸打的一个一败涂地,溃不成军,一队好好的骁骑营官兵,竟是完全被一群泥腿子打扮的流民模样的人给打的四下奔逃,就连夏旸也丢盔卸甲的赶紧逃命,落老将军也不着急现在就将夏旸置于死地。
    他是要报仇不错,他是要让夏家人家破人亡,永无翻身之地,死掉一个夏旸,夏家马上就会推出另外一个家主,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忠义侯的官爵是世袭的,他要的是让夏家丢官弃爵,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
    所以落老将军就带着人晃晃悠悠的追着夏旸跑,夏旸跑的快他就追的快,夏旸跑的慢他就追的慢,反正是逼的他又不能回京,还不能前往感业寺。
    夏旸在别人稳定局势的时候,偷偷带人出京去感业寺为的是什么?那些官场上的老油子只要一想就知道,只会更加的唾弃忠义侯府,所以他不甩掉这些人就不能回京,因为实在是太狼狈了,只怕到时候落井下石的人会更多。他也不能去感业寺,他身后追着流民,手里的兵马也被冲散,去了感业寺能做什么?不能要挟到萧呈言,又会被自己的姑姑给扣下,落一个里外不是人。
    夏旸怎么都没想通,自己怎么就落到这么一个进退维谷的地步了。
    究竟是什么地方出错?
    究竟是谁在暗中一直扯他的后腿。
    夏旸被落老将军追的漫山遍野的跑,萧衍这边将京城稳定下来之后就带着徐松等人出了京城,一路朝感业寺而来,是时候将萧呈言迎回京城了。
    秦锦这天晚上沐浴之后早早的就安歇下来。
    自从她得到消息,萧衍已经控制了京城大部分的地区稳定,她的心就定了下来。
    如同上一世一样,这很好。她只要耐心的等着他来就是了。
    秦锦斜靠在床边,抓着一本佛经在看,这寺庙里面最多的也就是佛经了,不过有的佛经也蛮有意思的,存有不少关于宣扬佛法的小故事,所以秦锦就当成是话本来阅读,也看得津津有味的。
    感觉到房中的烛火飘摇了一下,似乎是有风吹过,明灭不定,秦锦抬起了面容,在她的房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人影,秦锦吓了一跳,差点将手里的书给扔了出去。
    “是我。”那人快速的靠近,低低的喊了一声。
    只是一眼,秦锦的眼泪就瞬间涌了出来。
    她被人整个纳入了怀里,手里的佛经啪的一下滑落到了地上。
    若不是切切实实的感觉到了这人的体温,切切实实的被这个人身上的气息所包裹着,秦锦几乎都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他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出现,猛然的将她拥抱住,这一切都显得特别的不真实,但是又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反手,她回抱住了他,同时她心底一恼,张开嘴就狠狠的咬在了他结实的肩膀上。
    他身上的衣衫带着一股尘土的味道,秦锦只咬了一口,只觉得自己嘴里好像咬到了沙子……不过她还是没松嘴,含着眼泪咬着他的皮肉。
    良久,等秦锦的嘴巴都咬的发酸,她才松开了自己的嘴。
    “咬的我好痛。”耳边传来萧衍带着闷笑的声音,他略带抱怨的说道。
    秦锦一把推开了他。怒气冲冲的瞪着他,“你还知道来找我!”
    “知道知道。”萧衍笑眼如同弯月,星眸如同浩瀚的大海,只是一眼就可以叫人沉醉其中。“你是我的夫人,我哪里会不来找你?”
    “我等了你好久!”秦锦这些日子的思念和担忧在这一刻全化成眼泪流了出来。
    她哭的肆无忌惮,萧衍开始还笑眯眯的,不过被秦锦哭的也有点慌了神,他手忙脚乱的替秦锦擦着眼泪,“是我不好,别哭了。让你受委屈了。我应该早点来的。”
    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是他让自己的夫人替自己担惊受怕了。
    萧衍的心都要溶成桌子上放着的烛泪,他轻言巧语的赶紧哄着自己的夫人。
    他真是怕她哭,她只要一哭,他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恨不得任由她打骂,只要她肯收了眼泪就好。
    好不容易秦锦将满腔的怨怼都发泄完了,这才稍稍的抬起了哭红了的眼睛看着萧衍。
    他瘦了很多,本就带着棱角的面容更显得深邃,五官更加的立体。不过精神看起来很好,一双眼睛流光溢彩。
    “活该吃苦!”秦锦嘴上骂了一句,不过还是心疼的拿手去抚摸了一下他的脸颊,真的瘦了。“你怎么忽然来了?”
    “我来迎你们回京,我嫌他们走的慢,就自己先来看你。他们明日会抵达山下,我一会还要再回去和他们汇合,不能让他们看出我偷跑出来找你。”萧衍说道。他是真的太想秦锦了,所以别人休息的时候,他就偷偷的骑马出来。他必须在天亮前再赶回去,免得引起别人的注意。
    秦锦的手触摸到他脸颊的时候,他在心底长舒了一口气,这是他的长宁啊。
    秦锦一路上的所作所为都有人一一的汇报给了他听,他这些日子唯一的色彩便是读到关于秦锦的情况汇报了。每每都能惹他暗自的发笑,即便清泉只是在密信上写了夫人今日吃了什么,睡的好不好,这些琐碎的小事,都能让他觉得好像秦锦就在他的身侧一样。
    他的手也抬起,抚上了秦锦的秀发,她的头发又长又密,乌鸦鸦的一片,自然的垂散在肩头,因为刚刚沐浴过,她整个人如同花儿一样的清新芬芳,她的发还带着一点点的潮气,他的手微微的一用力,朝他这边一带,就将她带入了自己的面前,他只要一低头。就吻在了那两片馥郁芬芳的唇瓣上。
    一股满足的叹息溢出了他的唇角,他轻柔的亲吻着她,如同在亲吻一件稀世珍品一样。
    秦锦对他来说,就是这世上最最珍贵的。
    只要想着他现在所做的一切不光是为了祖训,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她,将来会有她与自己一起分享他能取得的一切,萧衍的心底就溢满了甜蜜和爱意。
    如云雾,如大海,如风飘摇,秦锦已经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她全数的感官都被萧衍的吻所牵引,她的身子越来越软,他的手朝下游动到她的腰肢,一用力,将她再度带入了怀里。
    他想了她好久,如今人就在他的怀里,怎能叫他忍受的住。
    落雪知情识趣的退避开来,她朝暗中瞪了一眼,清泉讪笑了一声。从蛰伏之地走出,“师姐,就交给你了。”他忙不迭的跑开,退避三舍,而落雪也飞身上了房前的一棵大树,抱剑假寐,将房里所有的空间留给了那两个久别重逢的。
    良久之后,风雨停歇,萧衍的手依依不舍的从秦锦的腰肢上挪开。
    他看了看已经趴伏在他的胸口累的睡着了的秦锦,小心翼翼的将她挪到了床边。他准备起身离开。
    他才刚一坐起来,手臂就被骤然惊醒的秦锦给拉住。
    “你要走?”秦锦的唇色红艳,双颊上还带着一丝艳丽的明媚,双眸之中水光盎然,一副娇艳欲滴的模样,刚刚被滋润过,她整个人都显露出一种叫人动心的光彩,那是一种柔酥入骨髓的娇憨与妩媚,看得萧衍觉得自己又有点蠢蠢欲动。
    “恩。”萧衍无奈的点了点头,“我还要赶回去。我怕在过一会,时间上来不及了。”他想要捡起刚刚被她抛开的衣裤,却发现她死死的拉着自己的手臂不肯放手。
    “乖。”萧衍俯身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不能再腻歪了,再腻歪,他估计就要把持不住了,还要赶回去……时间真的不够。“等我明天光明正大的再来好好疼你。”他的言语之中带着几分挑逗,尚带着几分炽热的气息划过秦锦的脸颊,弄得她微微的一颤,忙松开了自己的手。“谁要你来!”她翻了萧衍一个白眼,嗔怒道。
    “我不来,谁来?”萧衍抬手探入了被子里,摸了摸她的胸,气的秦锦恨不得一脚踹他出去,这么久不见,这人哪里学来的流氓行径。
    秦锦老实了,眼巴巴的看着萧衍穿上了衣衫,粗粗的归拢了一下自己的长发。
    “真的这么快要走?”她还是舍不得他……秦锦眼巴巴的看着他,嘴角微微一扁。显露出了几分她的不悦。
    “恩。明天就能再见到了。”他也不想走啊……萧衍眼底带笑,俯身过来又亲了亲秦锦,“等着我好不好,总有一天我会每天都陪着你。到那时候你可不要嫌我烦就是了。”
    “呸!谁要你陪?”秦锦笑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