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乐进入黑气之后,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虽是不能视物,但她能感觉得到没有危险,于是,她静静地站在那儿,蹙了眉。
这黑气之中的魔气之重,远盛于她当初魔化之时,魔气之中带着丝绝望萧条之气,似要把与之接触的人都拖入那绝望之中。
“哒,哒,哒”,黑暗中突然传出阵阵水珠滴落的声音,舒乐侧耳倾听,抿了唇,便动了脚步向声音来源走去。
越是往那边靠近,空气温度便越低,她甚至能感觉到一阵寒气扑面而来。
舒乐伸出手,指尖上“唰”的一下冒出一缕火焰,将黑暗照亮。
在她面前的,是一块巨大的寒冰,足足有三丈长,一丈高,朦胧的能看到里面有一黑色的长条形东西。
这,便是邑曲的本体了吗?
她心头微动,抬手抚上那寒冰,心头百感交集。
“当初你救了我,后来,我也耗尽灵力,护你元神。原本这样,已经是两不相欠,却不曾想后来纠葛诸多,造成今日之局,也不知,是你错了,还是我错了......”她轻轻叹息一声,神色有些茫然。
“我们都没有错。”
这声音起得突兀,令舒乐回过神来,转身看去。
站在她面前的人,一身黑袍,眸底猩红,目光却是柔和又深情,面容俊朗,棱角分明,是个极好看的男子。
“舒乐,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说罢,男子便神色激动的要靠近她。
舒乐眸中划过一抹厉色,一挥衣袖,撑起了一道结障碍,将他挡在了一丈开外。
“你不是邑曲,你是谁?”舒乐勾唇冷笑道。
“我?我当然不是邑曲,我是上官迦越啊!你不记得我了吗?”他没有强行突破舒乐的结障,而是神色受伤的低声道。
舒乐冷眼看着他,抬手就是一记法术挥出:“找死!”
哪儿知,她这记法术,挨着他的一瞬,便消散了。
“舒乐,我真的是上官迦越,你还记得吗?我说过,在我死后,希望你能寻回我的魂魄,我只想陪在你身边,不想投胎转世。”他望着舒乐,眸光温柔,带了些许湿意,若不是那周身浓郁的魔气,舒乐还真是差点信了他的话。
“你是邑曲的心魔所生吧?那他所有的记忆,你便该是都有的,也没什么好稀奇的。我这人脾气不好,是你自己消散,还是我把你打到消散,你自己选吧。”舒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冷冷说道。
他先是怔愣,随后脸上绽出一抹苦涩笑意:“舒乐,我真的是上官迦越。你不是也知道吗,邑曲分了他的情魂出来,去人间陪你。若你不信,便开启女娲之力看看,我是否有欺骗你。”
舒乐看着他,皱了皱眉,眼底黑芒氤氲,重瞳再现!
在看清他的一瞬,她便觉沉睡已久的心,不受控制的疼痛,那种心被人从四面八方拉扯着的坠痛,让她手里结障再也撑不住了。
那些埋藏在了心底百余年的记忆,像疯长的藤草一般冒了出来,肆无忌惮的爬满了她的心房,她的大脑,往昔跟上官迦越种种,都清晰的出现在她的脑海中,提醒着她,她从未忘记上官迦越,她一直都爱着他。
其实,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若不是因为上官迦越,她何以会痛恨邑曲,选择消散自身,不存于世?
只是她自己当局者迷,浑然不知。
“舒乐,我真的是上官迦越......”他的某种隐忍着痛意,小心的靠近舒乐,站于她面前。
舒乐抬头看着他,眼中不知道怎么就视线模糊了起来,她下意识的眨了下眼,一行热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她张了张口,那个压在心头许久的名字还未出口,便泪如雨下。
他心疼极了,抬手手忙脚乱的为她擦着泪:“对不起舒乐,我,我不该这么突然出现,你不要哭好不好?”
瞧着他这笨拙又紧张的模样,舒乐的唇角扬起,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你怎么从邑曲的体内出来的?”舒乐抓过他的手,沉声问道。
“其实当日你消散之时,入魔不是邑曲,而是我。我对你的感情,你是知道的,你在我面前消逝,我如何能承受?便在你消散之时,邑曲再也压制不住我了,我拼了命的想从他体内剥离出来,终是太过心急执着,生了魔性。还没来得及从他体内完全剥离,便被帝俊封印了......”他的声音低低的,眸底是浓浓的相思之色。
舒乐望着她,眸似星辰,有了许久未再出现过的柔情之色,她抬手,抚上他的脸:“所以,你便在这湖底被困了近百年......上官迦越,你真傻。”
他抬手覆盖舒乐的手,柔声道:“莫说是百年,就是千年,只要能见到你,便是值得的。”
舒乐看着他,问道:“既然你脱离了邑曲,为何不离开?”
他皱了皱眉,看着舒乐身后的寒冰叹了口气:“帝俊封印了邑曲,我心里不甘,只想离开去寻你,便拼了命的想脱离他的肉身。大概,是受了现在对你感情的影响,没了你,他便觉这世间无趣,再也不想苏醒。他竟是在意识还未完全沉睡之际,动用了最后的力量,将我剥离了出来。”
舒乐愕然,这是她没有想到的。
所以,现在烛龙,是彻底的陷入沉睡,不会再醒来了吗?
所以,上官迦越,跟烛龙,已经是两个个体了吗?
舒乐看着他,眸中带了难色:“但是,你身上的魔气这般重,若是魔气不减,便出不去帝君给你布下的这封印。”
“我已经在尝试着突破封印了,只是终究力量有限,无法突破,舒乐,你可否跟我联手,破了这封印?”他握着舒乐的手道。
舒乐看了眼封印烛龙的寒冰,有些迟疑道:“若是我跟你破了封印,邑曲会如何?”
“强行破阵,他自是会随着阵破一同消亡。舒乐,你不是恨他吗?他的死活与你何干?横竖他有的记忆我都有,出去之后我也可以假装是他,没有人会觉察到的。等出去之后,你想去哪里,我便陪你去哪里,再也没有人能将我们分开。”他的声音透了些激动之色,神色向往,却没有发现,舒乐看着他的眸光渐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