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追出来问道:“欧阳老师,你看到谁了?你以前的同学吗?”
欧阳医生摇摇头道:“我看花眼了,我们走吧!”
欧阳云生在百货公司随意挑了几件衣服,就回到顾希章的古董店整理古董。顾希章是小本买卖,所存多是些明清对联、一些高仿的字画、和民窑的瓷器。最贵的仿佛倒是那只被黑胖子买走的昊窑茶壶。
那王掌柜显然打理得不用心,很多古董尘土飞扬。欧阳云生拿着抹布去擦拭墙角一只染满灰尘的清代斗彩大缸,这大缸上描绘的是民间过年时的景象,儿童三五成群、有的放鞭炮、有的折梅花、有的舞狮、有的举灯。欧阳云生知道清代的斗彩制品基本上还是以花鸟为主,以人物为主题的比较少见。足见这只斗彩大缸还是多少有些价值的。所谓斗彩,先以淡描青花勾出纹饰轮廓线,再填以各色细润的彩料,施彩薄而浅淡,真彩准确,很少溢出青花轮廓。红色油润,绿色似水般莹亮明彻,布局简洁幽雅。这只斗彩大缸,釉面晶亮。图画以西洋硬笔画技法为基础,精到细腻的笔法,糅合彩瓷工艺特有的渲染效果,辅以粉彩的写意,呈现出疏密有致、刚柔相济之状。其间珐琅所独有的色彩凝练,更是起到了画龙点睛之效。
正在欧阳云生感叹这也是一件好东西的时候,忽然间鼻子一痒,看到一幅画面:自己与雷霜面对面在一间阴暗的阁楼中对峙而站,雷霜穿着时尚、干练爽利,早已不是昔日朴实助教的模样。
雷霜道:“你终于找到这里了!”
欧阳云生道:“你究竟是什么人?t城的命案是不是与你有关?你与金刀洛阳铲,就是徐香,究竟是什么关系?”
雷霜摇头道:“徐香我确实认识,但他不是金刀洛阳铲!”
画面旋转,回到现实,欧阳云生清醒后震惊异常,他左看右看那斗彩大缸,不知道它为什么会让自己看到这幅奇怪的画面。自己闻灰鉴宝的特异功能,通常能看到的是与文物有关的发生在过去的画面,但今日自己所看到的显然是自己未经历过之事,也就是说是未来之事。自己的特异功能为什么忽然间从感知过去变成了预知未来?还有,雷霜为什么说徐香不是金刀洛阳铲?
欧阳云生努力回想自己与徐香的交往和谈话,果然,徐香虽然没有否认自己是金刀洛阳铲,但是也没有承认他自己是袁乐亭,倒是自己先入为主认为徐香就是金刀洛阳铲,所以处处想当然,就把他当成了袁乐亭。
原来一切都是自己的问题,他摸摸自己的鼻子想:八岁那年,因为自己患了风寒、得了鼻炎,特异功能曾经消失过一段时间,后来是因为白刺猬之屁才又回归。如今能看到未来之事,大概是因为昨日被姓常的黑胖子打歪了鼻梁,所以才有了这奇怪的转换。
他决定再找一件古董,测验一下,看来看去,选中了一只放在抽屉里层,满是灰尘的清代青花瓷胭脂盒,盒底写着“乾隆年造”四个字,打开只见盒盖内侧画着小小的一幅春宫图。
欧阳云生将胭脂盒放在鼻尖,深深一嗅,时空斗转,却仍是在这爿古董店中。自己将顾盼按在墙壁上,激烈地吻着她,似乎还能听到顾盼咚咚的心跳声。欧阳云生使劲掐了一下自己,摇头道:“不是这样的,我爱的是简纹,不会这样的!”
他蹲坐在墙角,用双手抱着乱成一团的头想:我如今是丧家之犬,又怎能再打简大小姐的主意,她对我已仁至义尽了。我应该做的事情是专心弄清真相、报仇雪恨!顾盼有恩于我,我又何苦连累人家清清白白的女孩儿!
正在落寞之际,却见顾盼带着阮丁和查来从西洋画廊回来了。顾盼看他蹲坐在地上,神色凄楚,也蹲下来关心地问道:“欧阳老师,你怎么了?”
欧阳云生下意识地弹出三寸,摇头道:“没什么,你们回来了,正好看着店,我去一趟七宝老街。”说罢大踏步地走出顾希章的古董店。
欧阳云生叫了黄包车直接赶到七宝老街,一路找去,终于找到了位于胡子老六的假货摊旁边的算命风水摊。只见写着“魏鋆传人”的红色锦旗,迎风飘扬,摊主是一个带着墨镜、面黄肌瘦、满脸病容的中年男子,却梳着油光锃亮的小背头。给人的感觉是他既不瞎,也不病,都是为了配合算命看风水的氛围,故意整出来的标配。
欧阳云生咳嗽一声,眼望四周,见路过之人中没有雷霜,问道:“你当真是魏鋆传人?”
墨镜男也咳嗽一声,点头道:“如假包换!”
欧阳云生问道:“魏鋆的传人都这么惨吗?”
墨镜男拉长声音道:“何为惨,何为不惨?只要内心安逸,便是舒适。”
欧阳云生点头道:“那你师父魏鋆现在何处?”
墨镜男道:“原来这位先生不是来算命的,倒是来找人的?”
欧阳云生道:“你不是知晓过去未来吗?又何必问我?”
墨镜男道:“知晓过去未来,也是要测算的!先生连个字都不写,我如何测算?”
欧阳云生道:“测字是吧?好!”拿起桌上的毛笔,在白纸上写了个“欧”字,道:“你算算看吧!若是测得出我想知道什么,就如实告知!若有虚言,我砸了你这摊子!”
墨镜男道:“先生莫要暴躁,我们算算看,算算看!”
摸索着将白纸拿在手里,摸摸上面的字道:“原来是个‘欧’字,欧是姓氏,欧阳也是姓氏,先生不是姓欧,便是复姓欧阳。
欧阳云生道:“废话少说!”
墨镜男道:“先生莫急,这‘欧’字的左边为‘区’,区的本意为隐藏,又与‘屈’字谐音,先生定是受了冤屈,才隐藏在这闹市。俗语说‘大隐隐于市!’这位先生,在下说得可有理?”。
欧阳云生道:“有理,接着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