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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想笑便笑了。”穆清回一句,跪起来伸手去收拾皇帝散着的头发。
    “喝了药高兴成这样。”皇帝道。
    “嗯,苦笑的。”穆清忙忙碌碌手里不停,同皇帝絮絮叨叨,半天勉强将他散着的头发收拢到一起,便心满意足的凑在皇帝跟前“你要时常哄着我知道不,不能动不动骂人。”
    皇帝表情未动目光灼灼看凑在自己跟前的脸蛋,真是不如之前好看,见她已经将方才哭着喝药的样子撇到脑后这时候一派直接坦然的同他说要他哄着她,想要说一句你怎么不哄着我蓦地想起这人不若以往模样,便就没言语只点了点头。
    穆清方才说了这话也不知怎的她自己就是个满脸通红的样子,眼睛里还带着先前的水汽,她自己同别人说要哄着她,她却是好像后知后觉不好意思起来,简直要将自己藏起来,似乎不相信自己说了叫皇帝哄着她的话,便又要翻身躺下去装睡。
    皇帝原本眼神还是个冷硬的样子,见她这个模样便柔软下来,伸手去拧四处找寻将自己藏起来的人脸蛋一把,听她闷着声音叫疼便收手,收手时候抹了一把眼泪,将埋头缩脑的人翻过来,她双眼紧闭像是羞耻的泪水横流。
    “怎的眼泪这样多。”皇帝道一句,下一瞬她便就收住了眼泪,睁开一双水洗过的眼睛看皇帝,她道一句“缉熙,你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罢。”然后羞的没脸看人可又有细细笑声滚出来。
    皇帝身体一僵没言语,半晌问“你喜欢我也喜欢的不得了罢”穆清翻过身去耳朵都通红连脖颈往下都红了一片没说话,皇帝又问一句,她却是翻身爬起来,不等皇帝动作要跑出殿去。
    皇帝没拉着她,她就径直跑出了殿,此时已经过了晌午时候,太阳快要升到正空,殿里便投不进太阳,垂拱殿无端有点阴冷黑暗,穆清已经跑出去了,殿里就只有皇上一人坐着,还穿着明黄朝服的皇帝垂膝坐在榻上,看起来莫名就有些惆怅寂寥。
    过不多时,殿门口有低低声音传来“我也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皇帝蓦地抬头,就见殿门口出溜了一个脑袋迅速撤回去,红色的门槛上被白色的裙摆“刷拉”一下滑过,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就远去了,皇帝心下一紧两三步走出殿,便见不远处一颗巨大的牡丹花下那人抱着膝盖将头脸埋在膝盖里,像个孩子一样蹲着,只露出的双耳通红。
    不由扯出一点笑意来,皇帝叫一声“穆清啊……”尾音无限醇厚绵软。
    穆清埋着脑袋一转身钻进了牡丹花丛里,是彻底的将自己藏起来了,刚刚同别人说她也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人这时候同个情窦初开表露心意的小女儿一样没脸见人。
    严五儿已经不知如何言语了,他站在一边瞧着皇上同静妃两人,觉着两人都不正常,皇上向来不正常便就算了,可这静妃却是极度不正常,神态穿衣且不说,方才的静妃一忽儿像是原来的静妃,一忽儿又不像,竟然在正常的静妃与不正常的静妃之间来回摇摆,仿佛她身体里住进了两个人,两人互相干仗,谁干赢了谁便就冒出来同别人说话,莫不是静妃跟皇帝在一起之后也疯了,控制不住自己了该找找院首看看了,严五儿心想。
    “严五儿,去叫清丰过来。”严五儿正这样想着,还站在殿门口的皇上开口,严五儿看皇上一眼,心道原来皇上也发现了这静妃的异常,便赶忙撒腿往太医院跑,他可是不愿意皇上将静妃给连带疯了。
    第57章 踢鞠
    “皇上,这是……娘娘自己。”垂拱殿里,清丰听皇上一番话之后小心措辞,半晌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皇帝挑眉,萧铎是个怎样的人他心里有数,他生出的女儿除却了老是端着之外该不会有这样的性子才对,那女人到底像谁,一忽儿羞涩一忽儿直接还爱使性子,都叫他怀疑她体内是不是被养虫子的主人占走了。
    “你确定眼下的她还是她自己,不会她体内叫另一个人占走了?”皇帝问。
    “皇上,人是世间最复杂的生物,一个人有多种性子不奇怪,只是看你平日里露出哪一种,那真的是静妃自己无疑。”清丰无奈,还静妃体内被另一个人占走呢,眼下皇上自己也跟当初他见到的那个手撕活人的人不一样了,谁还能看出他体内住着一个阴暗嗜血的人?
    “三个月以内她身体真的毫无影响?”皇帝问。
    “三月以内她身体毫无影响。”清丰最不耐别人怀疑自己医术,只有皇帝这里却是时时被怀疑,这时候很是没多少好气回答。
    皇帝却也是不在乎清丰语气如何,将人挥下去之后就不知琢磨什么,三个月能让个狗崽子长成一只巨物,即便那女人是个瘦骨嶙峋的样子,可看眼下她没心没肺的模样,三个月该是能长出些肉来,且先让她身体长好,旁的往后再说,至于她自己意愿他是顾不上,总不能叫她一直瘦骨嶙峋病病哀哀的,这当口,沈宗正却是进宫了。
    穆清不知去了哪里,皇上没顾上找她,沈宗正便一脸沉色进了垂拱殿。
    “皇上,舅爷被人掳走了。”
    皇帝霍的抬头,这世上竟然有人能掳走宝和,“知道是谁么?”
    “舅爷十天前从京里出去,本欲去黄淮一带,不知怎的最后转道凉州,在凉州城出现过一次再也没有出现过,楼里接信儿,舅爷最后出现的地方见了冲天雷,眼下还不知道是谁叫舅爷放了冲天雷。”
    冲天雷是锁儿楼的求救信号,但凡看见冲天雷,锁儿楼里的人半刻钟就要赶到,凉州城设有锁儿楼暗桩,等暗桩的人去了什么都不见,全楼上下只有宝和和御天二人的冲天雷是红色其余人是黄色,看见红色冲天雷众人立时赶过去,然还是不见宝和踪影。
    “凉州。”皇帝默念一声,脸色也变沉,“那野夫是几时出城的?”
    “那晚夜里就出了城。”那晚便是穆清出宫的那晚。
    皇帝颔首,如果他所料不错,倘若宝和真的是在凉州消失,那便暂时性命无忧,一时半会没人能奈他何。
    “下月初一便是各属国进京的日子,京卫营多注意些。”皇帝说一句便叫沈宗正下去了,转身摊开一张地图,凉州六谷藩部卡在西夏和辽之间,也不知什么时候被圈了一圈红,正醒目的躺在地图西北角,西北往下西南地方也被圈了个红,墨色的地图上两只红圈便格外扎眼,皇上细看良久,好长时间才将摊着的地图收起来,该是用午膳时候了。
    午膳是在倦勤殿用的,用膳时候皇帝是一如既往的大嚼大咽,穆清一直候在边儿上给他布菜,娴静端庄的不得了,皇帝看她几眼她也没什么反应,照旧给皇帝布菜,只是吃的确实比往日里多上不少,如此皇帝也就没再言语,看她饭后不及将膳桌撤下去就急急忙上床是个困的不得了的样子,皇帝从棉被底下将人强行挖出来如同早间时候哄了她将午时的汤药喝下去就去了垂拱殿。
    从今往后,你便想吃了就吃,想睡了就睡,时常高高兴兴的,管好自个儿便是。
    骗人,根本就不能想吃了就吃,穆清拱着被子出神片刻,嘴里的苦味一时难消下去,她怔怔坐半晌,终还是倒头就睡。
    皇上终究是皇上,他干自己想干的事情的时间有限,大多时间他被大堆的折子定在垂拱殿里,严五儿瞅着皇上停笔的空档想要同皇上说说静妃的事情,可皇上脸上带了疲色这会正闭目养神,严五儿便没有同皇上说,只自己从殿里跑出去。
    倦勤殿原是冷宫,殿外有大片的空地,自打皇上登基之后这里鲜少有人聚集,这会儿却是聚集了不少人,有后妃有奴才,围城一圈吵吵嚷嚷乱成一团,严五儿老远便看见这一堆的人,捂着额头跑过来,本想将所有人都劝回去,可他站着站着却是情不自禁混进人堆里去,也开始同周围人一样,吵嚷起来了。
    人群最中心,倦勤殿静妃连同倦勤殿的奴才们还有几个眼生的后妃正脱了襦裙穿着裙裤踢鞠呢,已经踢了好长时间,严五儿初初被告知静妃娘娘正要着几个奴才一起踢鞠他还不相信,当朝踢鞠不论男女都盛行,可是后宫里谁都有可能去踢鞠总之不可能是静妃,静妃连走路衣服都不会动,怎的会去同别人一道踢鞠。半信半疑跟着传话的小太监去了倦勤殿,竟是真的看见静妃穿了一身裙裤劲装站在树荫下点人,边儿上还有几个这次秋选刚进宫的小御侍也被声音吸引过来仿佛是个要一道踢得样子。
    哎呀我的天爷,这一个个主子们都是折我的命来的么,严五儿简直想要仰天叹一声,静妃那么个纸糊的身体,步子迈大一些就要大喘,怎的开始要踢鞠,她要是出个好歹,到底怪别人还是怪她自己。连忙上前劝说了几句,岂料一向待他有礼温和的人竟然柳眉倒竖将他斥走,严五儿见劝说无效,赶忙跑去垂拱殿要同皇上说,皇上却是头都不抬双眉紧皱,他还哪里敢打扰,这一耽误,等他再回来时候这场里就聚集了更多的人,场内也有不少后妃已经开始踢起来。
    秋日下午的阳光明亮也灼热,穆清在场里横冲直撞,顶着太阳肆意奔跑,感觉自己腔子里心脏都要跳出来她还是一阵猛跑,球跑到哪里她便跟到哪里,不管能不能摸着球,她就是一顿跑,头发松了胡乱一团又开始跑,也偶尔学一句对方叫骂的话,总之全场就她最积极。
    “娘娘,往北边踢,往北边踢!”严五儿站在场边恨不能自己下去代替静妃,他可算是看出来这位压根就不会踢鞠,也不知怎的起了兴将人攒起来,她在场里一通的跑,累的她自己汗水跟雨似的的往下流,对她自己这方却是毫无益处,他急的恨不能跳起来,各宫的奴才们也为自己相识的奴才亦或伺候的主子们跳脚,一时间这后宫简直就同个擂台一样,不知情的以为宫里要发生宫变。
    始元帝的后宫,从来都是安静了无生趣的,这是头一回这样喧闹,起头的还是最最端庄板着的静妃。
    累的下一刻就能倒下,可是还是不愿意停,穆清仿佛没了明日一样的在跑,终于碰着球一次,她便是一阵乱嚷嚷,场里混乱,谁都管不上谁这会儿出了什么丑态,一群妇人女儿家在一起,踢起球来比丈夫还生猛,好胜心简直就要窜上天去,激的各家的奴才们也是越来越激昂,这一通喧闹,宫里有腿的都往这方走来,就连皇后都叫人抬着躺在最外围看场里的情形。
    既然要踢鞠,被球砸到被人踢到自然是难免,穆清浑不管那些,被球砸了也就砸了,总之是要踢个不休。
    前朝离后宫有点距离,况且倦勤殿在宫里最深处,他初时自然听不到,等太阳西沉余晖投在他案上的时候皇上终于从奏折里抬头,叫一声严五儿,严五儿不应,叫谁谁都不应,起身出殿一看,檐下没一个奴才,走了两步耳里隐隐灌了点声响进去,辨了辨方向心下一紧,大步往倦勤殿走,隔了老远的距离他看见聚集了那样多的人眉头已经皱起来,他走的时候她是个困得不得了样子,仿佛一觉都二日,这时候殿外聚集这样多人是干什么。
    再往前走走,皇帝的脸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他身量高,隔了老远就看见倦勤殿外那一帮人在干什么,一眼瞅见场里头发松散满脸通红的人,没言语往前走,是时刚刚好看见那鞠擦着一个过去直直打在她脸上脖颈处,但见她软着双腿竟是被鞠打的瘫坐下去,不禁大喝一声“你们在干什么”一句话人已经到了近前。
    皇帝一声喝,外围的奴才们最先发现,然后立时跪下来,里层还兴奋的人一回头险些吓晕也跪下来,瞬时场里就鸦雀无声。
    穆清张着嘴大喘气,一抬头就见皇帝黑着脸从人群里过去,眼睛往四周一溜,周围人脸都吓白了,先前还闹腾的小马驹一样的几个御侍这时候脸煞白仿佛下一刻就要被皇帝吓死,毕竟她们几个是头一回见皇上。
    “你这个……”皇帝三两步到了穆清跟前,垂眼看浑身水洗过的人正要开口。
    “抱我一下。”穆清双臂张开抢先道。
    周围人大气也不敢出,听见静妃也不给皇上请安还大剌剌说话,缩着脑袋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作何今日猪油蒙了心跑到这里来。
    第58章 赛后
    皇帝脸色阴沉看四周一眼,再低头,脚下的女人脸色通红浑身是汗依旧张着双臂,“还不站起来。”皇帝斥责一声。
    “腿没劲儿了。”穆清仰着脑袋看皇帝,此时太阳西沉,落日的余晖正正投在她脸上,她抬眼看人,眼睛黑白分明,脸颊绒绒,便是一通的水汽与灵气,将将浑跑一气的人此时瘫坐在地上是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从身底下还觉出了些凉气来,不觉颤着脖子打了个冷颤,皇帝脸便彻底沉了下来,周围的奴才大气都不敢出。
    皇帝眼见着她脸上红色慢慢褪去仿佛又要发白,终是俯身“方才不疯了也似的在跑,这时候怎的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斥责,却是一把将人抱起来,两边的奴才们自动分道跪着,他便抱着穆清旁若无人的去了倦勤殿。
    围着的一干奴才还有后妃们从皇上来到皇上走,心情过了几道弯,庆幸皇上没有怪罪在后宫大声喧闹的事情,然看着他将静妃抱进倦勤殿还是各种情绪都有了,皇后从皇上抱起静妃的时候便着人抬起轿撵也走了,不少站着的后妃神情复杂,只最后都叫严五儿打发回去。
    穆清被皇上抱起来走两步的时候仿佛才看见后妃一众人眼睁睁看着她被皇上抱着走路,众目睽睽之下邀宠这是后妃的大忌,立时挣扎要下地,皇帝却是没松手,她板着要下地,皇帝稍稍紧了一点力她就动不了了,这会她才觉出脱力来,低头看自己衣衫,竟然是穿着中衣,衣衫湿透身形都要被看出来,因为出了一下午汗缘故不动之后发白的脸色蓦地就变红,简直羞愧的不得了,怎的在人前那样了。
    走了几步路之后她不板着了,开口道“你选进宫的孩子可真善良。”穆清蜷在皇帝怀里仰头说话。
    皇帝径自走路没搭理她,但听她又道“要不将殿前的这一块地方劈出来专门作踢鞠的场地,若非不是我拿了静妃的架子,连个踢鞠的人都招不来,有个专门的场地她们就知道踢个鞠是你同意过的呀。”她流流利利的说她是静妃。
    皇帝眼里一闪最后忍无可忍终于开口“下次要是再这么浑跑便试试。”皇帝阴着脸,穆清正看着他听他说话仿佛受惊似的睫毛一颤,一会就又梗着脖子道“哼。”便是再没言语。
    皇上将人抱进殿里放床上,这时候她脸色已经开始发白,元气还没歇过来的人那样一阵不要命的跑出的汗过多这会儿身体才要发虚,可将她放床上她还在说专门批个场地云云,直将皇帝气的甩袖便要从殿里出去。
    “哎呀,我动不了了,我好累,我要换衣服,我快要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皇帝才将将走了两步,躺在床上的人开始边说话边在床上翻滚,边滚边说,压根是不管皇帝走了还是没走,她自己在床上打滚玩,浑身有股脱力的舒爽感,仿佛压在身上的所有都消失了,只剩下一股发虚的畅快,发虚的畅快也是畅快啊,要是我身体长好,这股畅快便就只是畅快了,穆清打着滚儿心道,下决心要在后宫拉起一支专门踢鞠的队伍!
    她那样道,皇帝回头看她一眼,她是真的散着头发衣服乱七八糟两脚的袜子都不见踪影的在床上打滚,发丝撒了满床,光裸的双脚在空气中乱蹬,便就是天塌下来也未见她除了洗澡时候脱过袜子,这时候她就那么个模样。
    “哎吆,头晕。”穆清在床上打滚了好几番便扶着脑袋哀叫停了下来,隐约听见皇帝道一句“活该。”便挣扎将脸上散着的头发拨开瞪皇帝。
    “怎的是个这样的坏心肠。”她说,乌发披散,侧眼看他,满脸生动。
    皇帝便就止了出殿的步伐,叫一声着人给她收拾收拾,湿衣服穿身上该是要长病,奴才们从殿外进来,她却是手忙脚乱翻坐起来要穿袜子,找了半天又停了动作面朝里坐着,对皇上道一句“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皇帝没动,她就气急,从床上翻下来行至皇帝跟前要将人搡出去,“你出去呀,我要换衣服。”
    “你还有哪里我没看见过。”皇帝道一句,一把就将人夹起来扔到床上,穆清脸通红突然安静下来,遮遮掩掩的叫奴才们给自己将干衣服换上,临到换内里的衣服她非要自己穿,还要将床帐都放下来,皇帝站在外面看着,没管她让她自己闹腾。
    要不催着将湿衣服换下来,她自己能磨蹭大半天,实在是她思维这里一点那里一点跳的太快。
    好容易将周身都收拾干爽,床帐里半天都毫无声息,奴才们退下去之后殿里只有皇上和静妃两人,静妃在床帐里还没出来,皇帝在外面等了半晌,揭开床帐一看,穆清一手扯着衣领一手撒在身前已经闭眼睡去。
    皇帝俯身看半天,将她系紧的衣领子给解开,已经睡着的人不胜其烦的动动手脚下一瞬又熟睡,两颊上还残留了下午疯跑的红晕,像个吃饱喝足什么烦恼都没有的小狗崽子,一通疯玩之后累了就睡,醒了再玩,仿佛这天底下就这两样大事。
    皇帝有一身的烦恼与事情,可敌不过眼前人安静躺在棉被里的模样,禁不住俯身在她双眼间亲了亲,他起身要出去的时候,蓦地发现他现在好像开始多愁善感了,用严五儿的话说他好像是像个人了。
    转念便是冷哼,严五儿这个狗崽子知道些什么,尽是满嘴的胡咧咧,皇帝拂袖从倦勤殿里一步跨出去。
    晚些时候皇帝一直在垂拱殿里忙活,一连招了好几个大臣进宫,等蓦地回神时候才想起来要回倦勤殿看着穆清吃药。他将将起身随口问了严五儿一句,严五儿却是说静妃已经将晚间的药吃了。
    “没有摔碗?”皇帝问道。
    “没有。”严五儿回道。
    皇帝便抿嘴站着,她的生命里他参与的仿佛是太少了,她从来都是个自立自强的样子,先前的时候他也不过是每日里去昭阳殿将她气的发疯,这后来她更是什么都不跟他说,算起来他是真的没有参与过她的生活。这两日她才闹腾起来,他不过将将哄着她吃过两回药就已经形成了习惯,乍一听她没有闹腾自己吃了药皇帝一时间还有些怅然若失。
    皇帝的怅然若失连严五儿都看出来了,严五儿一方觉着情之一字着实可怕,一方觉着皇上真是个贱皮子啊,不锤不软和,没人闹腾他还不习惯!
    哼,别人的情应该是不可怕,只有皇上的才可怕,他应该是不懂“情”之一字,只是固执执拗而已,他看上一头老母猪,哪怕那老母猪既老又笨还不能生崽子,只要他看上便是天塌地陷都不松手,他对静妃也是这样,要不然怎的先前他问皇上到底为什么抓着静妃不放到底喜欢静妃哪里,皇上想了半天是说不上来反倒将他踢了个跟头。
    严五儿这边厢想着想着想起皇帝将他踢个跟头生起气来,方才一瞬间觉得皇上有些可怜想安慰一句,这时候也不安慰了,自己回了话就垂着膀子站着,看皇上重新坐在案后开始看奏折便就没管打算出殿去,却是灯影一闪,殿门口有人进来了。
    穆清披着大氅提着食盒从外面进来了,如同昨日她听见书房里灵均出事时候的打扮一模一样。
    皇帝一抬头有些发愣,门里进来的人却是开口“这么晚了不传膳是做什么,不吃饭哪里能行。”她气呼呼的从门里进来,同先前她提着食盒进来说的话大体一样,却是神情完全不一样。
    皇帝没说话,她自己径自去桌上将食盒打开摆吃食,见皇帝还干坐着不动弹,“快过来吃饭。”皇帝便起身,走过去拿筷子开始吃饭,穆清在边儿上给他忙着布菜。
    严五儿偷偷瞧了半天,发现这静妃性子变得恐她爹娘都不认识了,可很统一的对于皇上起居上心是没变,之前她是伺候皇上吃饭更衣,今日也是皇上吃饭的时候她总是给皇上布菜,瞧见皇上哪一个菜多吃了一点她就下一筷子给多夹点,哎,皇上是嚼不出好赖来,每次吃饭就跟饿死鬼一样,他都纠正过来了皇上还没纠正过来,真是不能叫别人看见。严五儿看半天,竟然觉得那两人吃饭的时候看起来很好,一摇头将自己摇清醒就赶紧出去了,他怕他不出去也传染成不正常。
    “你叫别人给我三哥去收尸去罢。”皇上已经吃完饭,穆清蓦地这样说。
    殿里无人,她垂眼端坐着说一句,皇帝一惊也看她,穆清温温坐着还是垂着眼睛“我留在宫里哪里也去不了,总不能叫我三哥横尸曝野。”
    皇帝坐着没言语,烛火闪烁皇帝表情看不清,穆清道“你若是不给我三哥收尸,我便自己去。”她边说眼泪边往下流。
    “不过是流言,还不知真假。”皇帝淡淡说一句。
    “那你着人也去看看呀,要是活着便好,万一人已经不在了呢。”穆清依旧边哭边说,惆怅的不得了。
    “嗯,我着人去看看。”皇帝允诺。
    穆清便就没言语了,只掉了许久眼泪,半晌她道“你真好。”仿佛得了皇帝允诺便是极度的心满意足。
    皇帝看她一眼,起身去案后继续看奏折了。
    第59章 唯祯
    前两年后宫的安静这几日是完全被打破了,静妃娘娘时常领着奴才们在后宫招摇,要么就是找地方踢鞠,要么就是看奴才们相角,还着人在倦勤殿外钉了了一个秋千,总之严五儿这几日老是战战兢兢听见哪里有个响通儿便赶紧跑过去将静妃劝回倦勤殿里。院首都说了,以静妃眼下的身体状况多走动走动是好的,然万不能那样一通瞎跑,清丰初初听见静妃踢了一下午鞠瞪着眼珠子不相信,最后严五儿都说是真的,清丰便将皇上好一通骂,皇上回头将静妃好一通骂,又将严五儿好一通骂,着严五儿看着静妃,叫她除了走路散步再不要疯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