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这么久才来?”祁凤珠拉住侯元瑶的手。
“没什么大事,”侯元瑶擦去额头的汗珠,“我去的时候,谢姑娘还没有起身,昨晚将军在那,所以起得晚了些。”说完喝了口龙井,“谢姑娘倒是瘦了些。”
“不要脸!”祁凤珠骂道,“就喜欢被男人玩弄,玩弄的下不了床……”祁凤珠说完,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祁曹氏眉头一皱,喝住了祁凤珠。祁楚天和谢芳初并未生罅隙,一切岿然不动。自己白费了力气不说,还丢了面子。
第二十四回
这几日的祁楚天,就像一只乞求怜爱的小白兔一样,寸步不离谢芳初。
谢芳初渴了,他去倒水,谢芳初热了,他扇扇子,谢芳初想休息,他一把将她抱至床上,然后再被一脚踹下,他还是乐呵呵。
谢芳初不傻,那日自己被侯珏瑜调戏之事加上雪柳无故受伤。心里烦闷的很,祁楚天又回了军营,唤了两声夏雪柳竟也不在。
起身走出,想着平日里雪柳无非是花园和灶间找秀春母女俩聊天解闷,心下便往灶间走去。灶间在梅园西南侧,明亮亮的六间并列的大屋,两周分别是石砌的围墙,石头表面铺满了细密的碎琉璃。以前在自家府中,闺房门前的一块空地上也是这么装饰的,且不说工程浩大,单是要把琉璃打磨成石头的弧度都是难上加难。
祁府果然不一般。
熣烟袅袅,灶间只有一人,并不见雪柳身影。秀春正在用木槌捶打着雪白的粳米,见一人正在门前,正觉讶异,来人轻道:
“可是秀春?”
因谢芳初离得有些远,秀春微怔。
“原来是谢姑娘。”秀春忙放下手中的木槌,起身来给谢芳初行礼。这小丫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脸色蜡黄不说,这整个祁府上下的吃喝全指靠她们母女二人,卑躬屈膝惯了,见人就落魄惊慌。
谢芳初是体贴之人,自是不会如祁凤珠那番无礼强闹,只扶起秀春:
“这是在?”
“我娘说,入夏怕老爷夫人们胃口不好,吩咐我将这些粳米磨碎,流下来的米脂做成薄荷茶,剩下的米粉做成薄荷膏。”秀春如实答道,“我娘说也会给梅园送一份子去。”语毕看了眼谢芳初,眼里净是惶恐不安。
其实她想多了,谢芳初同是寄人篱下,身子还被祁楚天强占,有哪点比秀春强呢?只是祁曹氏抠门可恶,只肯买两个人烧火劈柴做饭,真是苦了这母女俩。
秀春见谢芳初没有要走的样子,自己又怕耽误了事,便拖过一旁的小竹凳擦了又擦,“谢姑娘,你且坐着,我去捣米。”秀春每日的事情不少,这马上是午膳的时间,晚了祁曹氏又要发飙了。秀春娘崔氏,还在集市上寻着早已下市的香芋,祁曹氏母女都是什么没有就要什么。
崔氏已经走遍大小菜场了,还是寻不到,都快要寻死了。恰遇见正在街上转悠的夏雪柳。
“秀春娘,怎如此着急?”夏雪柳眼尖,一眼便看到了来回走动的秀春娘。她是出来寻好看的鞋样的。
听完秀春娘的叙述,夏雪柳深知其中厉害。不过此时也急不来,只有一个办法,去农家看看。京中离最近的农家,也有三四里,两个女人家着实不易。但别无他法,二人一起准备出城。
“哒哒哒,”马蹄声来,二人忙闪至一边,骑着马的人背影分外熟悉,且马停住了。是邵明澈!
夏雪柳忙迎了过去,邵明澈也正是为她而停的马。离得远,没听清夏雪柳和邵明澈说什么,夏雪柳笑着走回来了。
“秀春娘,我们先回府,邵哥哥帮我们去寻了。”
这几近正午,午膳可不能晚点,二人匆匆往府里走去。
谢芳初坐在竹凳上看着秀春认真的忙碌着,忽的想起小时候自己娘亲教自己和面的情景,谢家虽为官,可谢氏夫妇对下人根本无主人的架子。那时候真是舒坦,可所有的幸福都跟随那一缕白烟飘向了远方。
秀春将米脂一点点的收了起来,尽数装进一侧的大木桶里,弯腰拿着水舀和了一阵才起身。
“等沉淀了,谢姑娘就能吃到了。”秀春微微笑着,露出两颗虎牙来。
“谢姑娘?”崔氏一进门,便看到了谢芳初,美艳不可方物,忙疾步走进,“方才在集市遇见夏姑娘,此刻应该已经到了梅园了。”崔氏小心的应答着,将买回来的菜递于一侧的秀春,满满一篮子菜,绿的鲜艳欲滴,红的明艳诱人。
崔氏回来了,谢芳初自觉呆在这里怕有不便,也不多说起身出门。秀春娘母女俩对谢芳初是充满好感的,虽然不知道她打哪里来,可一言一行都是大家风范,且毫无主子的架势,再加上上次三鲜丸子汤的事,心中感激好感自是很多。
然,有人想安稳,有人偏想生事。
邵明澈寻了秀春娘要的东西来了祁府,在梅园外徘徊,不知如何叩门。将军夫人的住所不得随意。正好谢芳初从灶间回来。
“夫人,这是夏姑娘托我……”二人少不了多说了几句,谢芳初只觉身后有人盯着,传来一阵脆铃声,心里嗤笑,在接过邵明澈手中的篮子时不小心失手一落,邵明澈忙伸手接过,肌肤之碰是少不了的。
此时夏雪柳正好出来,三人见面说了几句,夏雪柳同邵明澈一路,去给秀春娘送菜。
午饭刚过,莴苣炒虾仁,丝瓜肉泥盅,翠玉白菜,开洋冬瓜汤,还有蒸好的薄荷糕。谢芳初对这一顿颇为满意,只不过她吃的极少,夏雪柳吃了几口便也不吃了,天气热,容易让人心生燥热。
二人对着冰块扇着风。
“今天我看到了一个死不要脸的贱胚子,只要是个男的都不放过,水性杨花的东西。”
这话自然是不好听,夏雪柳气急,方才和邵明澈离开时遇见了苏嬷嬷杨嬷嬷,骂的定然是自己?谢芳初抹尽嘴角,笑道:“又来生事了,雪柳扶我去休息。”
这火辣辣的日光会将那骂人的人逼走的,不用谢芳初出手。
见里门没有动静,骂的更欢了,什么两女共侍一夫,上下都不放过,是个男的都要……夏雪柳的火一下就蹭了起来。推开了门道:
“你们这些老东西,不回家各自安排自己的后事,倒来操心我们……”
“你个小贱蹄子!”杨嬷嬷猛地冲上前,一脚踢的夏雪柳措手不及的跪了下来,“咚”的一声,这院前是鹅卵石,夏雪柳穿的是绸裤,细皮嫩肉的猛的跪下,当即就流出血来。
谢芳初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一举一动,和那刺眼的鲜红。二话不说,推开了里门。
“不知何处得罪了两位嬷嬷,这么大中午的来我院中吵闹。”谢芳初走到夏雪柳身旁,将她扶起,转身看向刚刚踢倒夏雪柳的杨嬷嬷,夏雪柳膝盖上的血已经慢慢渗了出来,缓缓留至脚面白色的绣花鞋上。
谢芳初两步走到杨嬷嬷面前,一语不发,伸出雪白纤细的右手狂扇了十几个耳光。啪啪啪声格外嘹亮,让人听了只觉一阵疼痛。
杨嬷嬷的脸瞬时肿了,火辣辣的疼着,而谢芳初的手也疼。
祁凤珠一口一颗葡萄正吃得津津有味,方才看到谢芳初和邵明澈拉拉扯扯,正好借此羞辱她一番,好让她知道谁才是祁府真正的主人。
祁曹氏是默认了的,她自觉不是谢芳初的对手,而祁凤珠就不一样了,她是个孩子,出了任何事祁进坤拿她都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