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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吴津:嘛呢?一整天不开机,知道你今儿开始休年假不出来嗨一下啊?
    姚菲:下班了没,我们家在晾腊肉,你馋不,等会晾好给你发张照片。
    林慕发了条语音:我和吴津在香舍,明天在家里吃完年夜饭要约桌球,你来吗?
    妈妈:鹭鹭,邮政又丢包裹了,我给你寄的鳄鱼油和几样粉霜半个月都查不到运单详情,你收到了吗?
    原鹭把所有的消息都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紧急的事,就直接把聊天页面往下拉打开了和乔正岐的对话框。
    最新的一条消息是一个星期前她问他年三十晚上要不要去大姑姑家过,他没有回。
    原鹭咬了咬嘴唇,在收藏的表情里挑了个最爱的二脱神经质doge脸发过去。
    等了半晌对方没有反应。
    她又发了个邓超逗比的“weare伐木累”表情发过去。
    哈哈,这回乔正岐那边终于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
    【得陇望蜀么?一个表情不够,还要再发一个,俗。】
    哈哈,她都可以想象到一本正经的乔正岐打开微信看见这两个表情时一脸嫌弃的模样,就算俗不可耐,原鹭仍觉得今晚的尴尬被自己化解得不错,至少明天两人再见的时候不会彼此找不到对视的眼神。
    她是一个有了问题不喜欢拖过夜的人,这性格的养成大概得追溯到她在乡下跟她奶奶学垒灶头的那时候。
    原本家里用的是土灶,后来时兴煤气灶,二叔过年回乡下的时候给奶奶也置办了一个煤气灶,还让泥水匠把原来的土灶给捣了。
    二叔一家过完年回市里去了,一桶煤气用完,奶奶让小卖部的人送煤气的时候一问煤气的价格就对小原鹭直摇头:“这怎么用得起,原来的土灶多好,烧柴不带本钱,柴没了就上山去砍,煤气这东西还是归城里人用合适,咱们用土灶舒坦!”
    奶奶带着原鹭连夜垒灶,因为奶奶说要是晚上不把灶垒好,明天就没得吃,得饿肚子,唬得五岁的原鹭帮奶奶搬砖一刻也不敢偷懒耽搁。
    原鹭至今都记得当时的场景,总觉得自己这不把问题留过夜的性子就是那时候给唬出来的。
    原鹭笑着回忆童年趣事,心情也明亮了许多,回复道:星空很美,秘密阁楼也终于见识了庐山真面目,下次把弓箭借我耍耍?
    乔正岐刚从楼上下来,一路下楼,一路回她消息:水果还吃不吃?实验台上的。
    原鹭回想起好像自己是把水果拼盘随手一放,但眼下她还没把胆子彻底擦亮,只敢隔着手机屏幕和乔正岐打岔儿。
    【拿上去给你吃的。明天赶早我去陆家桥菜市口赶早市买几斤新鲜的螃蟹,奶奶爱吃螃蟹,原本小姑姑家里有别人送的螃蟹,但是是冷藏的,怕是没有活的入口鲜我就没要。】
    【多早?】
    【大概四点多?反正菜市口侨货的不怕早,越早海鲜越新鲜。】
    【我送你】
    原鹭顿了顿,没有马上回复,不过转念一想她花这功夫去勾搭乔正岐不就是为了化解尴尬么,他要送她,她怕什么,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抠脚汉子。
    原鹭用视死如归表情,打下如下内容:行呀,到时候你别嫌菜市场脏就成。
    【……】乔正岐发了一串省略号。
    他路过二楼,往原鹭房间的门瞥了一眼,低头看了看手里碟子上一块被她啃了一口的苹果,唇边缓缓咧开一个很浅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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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退出和乔正岐的对话窗口,原鹭呼了口气,整个人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开始一条条回复刚才开机时候收到的留言。
    给妈妈的:邮政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前段时间官方微博刚被吐槽大批扣留过了海关的包裹,有的网友还在底下说一扣就是一个多月东西都过期了,估计妈你寄的包裹也被邮政给坑了,明天我打电话去问问。
    给姚菲的:这肉酱渍的颜色一看够味儿,把我馋虫都勾了出来,去年你从家里给我带的腊肉我拿回家,光是煮饭的时候混在生米里一块煮,一打开电饭煲那香味儿把我家的狗精勾得都够呛。
    给吴津的:……(一串短的不能再短的省略号)
    给林慕的,她斟酌了好一会才回复:明天恐怕不行,我去医院陪我奶奶过大年呢,赶来赶去的路上肯定堵,你和吴津好好玩,回头咱们再约。
    刚给林慕发完就收到了吴津的消息:哈哈,你先给我回,林慕不服气。
    原鹭翻了个白眼,牙痒痒地哼了一声,继续回他一串无语的省略号:……
    就没见过吴津这么爱往自己脸上贴金自作多情的,没看见她给他的省略号和给林慕回的嘛,这是多么大的差别待遇啊!拜托稍微有点儿自知之明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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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再见面的时候,原鹭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的不自然,眼神略微躲闪不敢直视乔正岐。
    凌晨四点闹钟响起,她才眯了不到三个小时,昨晚聊微信聊到一点,匆匆洗漱就赶紧倒床上睡,翻来覆去又耽误了会,感觉才深度睡眠没几分钟闹钟就响了。
    顶着两只乌青的熊猫眼,原鹭给自己的眼下狠狠地上了一层遮瑕,又把腮红膏挖了一小指甲在手背揉开,蘸了点到脸颊两边匀开,这会镜子里的自己才看着有点气色。
    上了年纪再熬夜就不能像十五六岁那样还能容光焕发了,不是她怕老,是讨厌看见镜子里没精打采的自己,连带着一整天的心情都会down下去好多。
    抿了点玫红色的唇蜜,原鹭收拾好自己就准备联系乔正岐。
    乔正岐先她一步来了条微信:我在楼下了,起么?
    原鹭:【好了,马上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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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驱车到陆家桥的菜市口,天色灰蒙,车外还有凛冽的雾气。
    在c城,一天之中开车最舒坦的时候大概就是凌晨三点到清晨五点这会,三点以前夜场没散的还很多,五点以后整座城市就慢慢苏醒了。
    路上花了四十来分钟,车速平均70码以上。
    原鹭坐在副驾上,偶尔偷偷地从车窗的倒影里观察乔正岐。
    他脸上的表情很少,顶多偶尔会寡淡地看她一眼,大部分时候都是专心地开车。原鹭看得无趣就把座椅放倒,干脆补了个回笼觉。
    乔正岐把车停好,原鹭迷糊间觉得车不走了,就用酥懒的声音问:“到了?”
    每个人刚醒的那一瞬间,戒备都会放至极低。
    乔正岐听了她近乎撒娇的语气,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原鹭意识到刚刚那声奶猫一样的叫声出自自己,很快就恢复了清醒,干干地咳了一声打破车里的静寂:“下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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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菜市场的早市也是极为热闹,有经验的主妇们为了一家老小一天的可口下饭菜,很早就杀至菜市场。早市的海鲜档口往往人头攒动,是最打得最火热的一片区域。
    原鹭这张年轻的脸夹在主妇们被岁月侵蚀的脸中间,显得略微青涩稚嫩。
    原鹭拉着乔正岐,一边带他迅速穿越肉食档口,一边说:“这块儿的猪骚味浓,你吃不消,咱们赶紧走。”
    乔正岐确实有些难以接受菜市场腐臭混杂着咸鱼类干货的味道,不过还不至于像原鹭反应的那么忍受不了。
    乔正岐忽然发现她可能对他有着某种芥蒂很深的误解,似乎总是在忌怕着他,忌怕那些她自己可以强忍的东西会轻易地触怒他。在她的潜意识里他或许只是一株被束之高阁的幽兰,纵使入鲍室,也会担惊受怕着幽兰对鲍室的嫌恶和讨厌。
    事实上他不是幽兰,他也不忌讳和她一样忍受那些世俗里肮脏污浊的东西。
    乔正岐拉住她的手,紧紧地回握,缓住她急乱的脚步,说:“没关系的,我们可以走慢一点。”
    走慢一点,才可以并肩同行。
    原鹭不知道为什么走着走着,她的手就莫名其妙地被他牵住了。她试探着把手收回,他却视若无睹地用大掌更紧地包裹她的小手。
    她的手心在冒汗,脸上的温度也随之愈升愈高。
    “海鲜档到了,我去挑螃蟹。”她有些落荒而逃地把手挣扎了出来,心虚地一个人挤到大妈们的队伍里去挑拣螃蟹。
    “哎哟小姑娘厉害的咧!一下就把我挤到旁边去了。”
    原鹭听见周围某个大妈的剽悍巨嗓,脸腾的彻底红了,把头埋得更低去挑螃蟹。
    ☆、第二十三章
    挑螃蟹要挑捏起来满壳的,一捏下去壳子就瘪了下去的一定不肥。还可以把螃蟹举起来对着档口的钨丝灯泡照照,光线透过螃蟹两侧的壳尖,可以看出螃蟹肉是否长满了整个蟹壳。春节这会的螃蟹还是公的比较肥美,母蟹排卵产子后瘦了些。
    这些都是以前原鹭的生父在时教她的。她的生父是个很老实本分的人,在菜场买菜时常会被小商小贩哄蒙了,有时候拎着几个小贩口中打包票保肥的螃蟹回家,母亲切开一看却瘦得根本连肉都没有,这时父母就会在厨房里叮嗙地拌嘴。
    一个抱怨买菜真买不来,另一个恼火了就说:以后菜都你买,我再也不管了。
    吃的教训多了,原鹭的父亲竟也变成了挑螃蟹的好手,有时父亲带着原鹭上菜场买菜,就会跟原鹭说什么样的螃蟹准肥,什么样的螃蟹瘦得连做汤都嫌磕牙。
    原鹭仔细地挑了十来个螃蟹,打算晚上清蒸两个,剩下的焖了放冰箱里冷藏,想吃了再拿出来热热后白切蘸姜丝酱油醋吃。
    她带着满意的战利品从大妈堆里钻了出来,一见乔正岐还站在原地等她,得意地举着手里的螃蟹笑了起来。
    “别的也不买了,医院里准给做上,咱们去吃早饭吧,陆家桥菜市口附近有家无锡的酸辣汤可正宗了,每回我打这块儿过都忍不住要去尝一口。”
    乔正岐耸肩,说:“先把螃蟹放车里。”
    乔正岐把她手里的螃蟹袋子接了过来,发现沉呼呼的,真不明白刚刚她那只小藕段似的胳膊是怎么冲着他举得那么高的。
    原鹭把手上的水渍抖了抖,说:“幸亏多要了些冰块,路上耽搁了也不要紧。”
    把螃蟹放到后备箱,原鹭熟门熟路地带着乔正岐去她说的那家酸辣汤店。
    还不到六点,店里的生意就很好了,店家忙不开原鹭自己动手收拾了一张桌子出来,喊了两碗酸辣汤,又去隔壁的烧饼铺子买了两张梅菜烧饼回来。
    烧饼打的招牌是缙云烧饼,做法却有着地道的北方风味。饼皮厚厚的,里面夹一层梅干菜肉泥馅儿,一口咬下去滚烫的梅干菜肉泥汁儿就彻底浸到了饼坯里去,烧饼上面的芝麻跟着簌簌地往下掉。这时候再喝上一口浓稠的酸辣汤,酸辣汤里的笋丝儿豆干软硬得当,让整碗汤显得料足劲儿够。
    原鹭喜欢把油面筋最后泡到汤里,最后一口的筋道让整个早餐的味蕾盛宴彻底升华、完美落幕。
    她在吃饱喝足后,觉得心里的那种舒坦都可以延伸到每一个脚趾头。
    乔正岐很少见到有人会因为一顿八块钱的早饭满足得恍入无人之境,尽管他觉得原鹭的幸福感太过容易被充实,但也被感染得心情很愉悦,这顿早饭算是吃的津津有味。
    她吃得比他快,一边等着他吃完,一边双手撑着下巴思绪飘远。
    “你过完年回去么?”
    “回美国?”
    “是啊。”算起来他已经在国内呆了快两个月了,学校那边不用回去么?
    乔正岐默了会,说:“这学期我休假,主要带着团队和g大进行科研立项,尽量带动两边的实验室交流。”
    还是要回去的,原鹭把思绪拉了回来,看着他:“我一直觉得化学这东西害人,你看那么多的生化武器,那么多的食品安全问题,那么多的毒剂和危禁品,哈哈可能这是文科生的偏见,但是一看见你,不知道为什么就会觉得它忽然也不那么可憎了,甚至还会觉得化学是一件严肃的事儿。”
    乔正岐想,大约那是因为他给她很严肃的感觉吧。
    “我也不觉得它是什么好东西,但一直在让它变好。”
    原鹭格格笑着:“回头请你给我做几块肥皂,它就真变成好东西了。家里一直用洗手液,突然很想念那种用肥皂洗手的感觉,小时候用的柑子味儿的,可惜停产很久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找着一样的。”
    “好。”
    “真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