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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没有人会不害怕,没有人愿意与他靠近。
    没有人。
    卢栎不明白赵杼为什么突然翻脸,想着或许是自己触碰到别人的伤心点了?赵杼不喜欢这个胎记,自卑?他倒是见过很多因为有不好看胎记自卑的女孩子,男人很少有几个太在意这个的……
    想想赵杼平日不可一世的傲慢气派,可能他真就不喜欢这个?
    刚刚经历一番生死危机,好不容易两人建立了友谊,卢栎一点也不想让这份感情消失,决定道歉。
    可他不过是想了一想的工夫,转过身时已经没了赵杼影子!
    是啊……人家会轻功……
    卢栎长长叹了口气,得,腿儿回去吧。
    身体再健康也是会累的,走了长长一段路,终于回到寺里时,卢栎撑着膝盖喘气,他决定才不要这么快去哄赵杼!
    黑经半夜的一个人顶着雪花走,又怕又累太难受了好吗!赵杼你丫太小心眼了!
    卢栎决定明天再去找他,今天……还是先休息吧,累死了。
    回到院子,看到赵杼房间亮着灯,他哼了一声从门口经过,大踏步走回自己房间。
    “你可回来了!傍晚孟少爷来找你了,你不在,他等半天没等到走了,说明天再来。”房间里沈万沙正等着他,“还有,我给你找的饭菜温在茶炉上,要不要吃?”
    卢栎长呼一口气,“吃!当然要吃!饿死我了……”
    他洗了把手,饿死鬼似的迅速吃起了饭。
    沈万沙拉长了脖子往外看,“赵大哥呢?”
    卢栎想起赵杼把他丢在外面就一肚子气,“他不饿。”
    看卢栎累的不行,时间又很晚了,沈万沙有一肚子好奇也不好问,“早点休息吧,我明天来找你。”
    卢栎吃饱就困了,懒洋洋挥手,“嗯……”
    可收拾完一切上了床,他翻来覆去又睡不着了。
    就算赵杼生气把他一个人放在荒郊野地,也是因为他说话不小心,好奇就好奇,拿手去碰人家干什么!再说之前在古墓里遇到那么大危机,赵杼都没丢下他自己逃命,人品超级好,非常值得信任,是可以做生死之交的朋友!
    他却因为自己跑回来累了就把人家撂一边……实在不仗义。
    赵杼肯定饿了……
    卢栎叹着气爬起来,穿衣下床,走到赵杼房间外,敲门,“赵大哥——”
    门竟自己开了。
    卢栎疑惑地进去找了一圈,发现赵杼不在。
    深更半夜的去哪里了?
    卢栎坐在桌前等了好半天,仍不见人回来,没办法,就在他桌上留了个条,回房睡觉去了。
    道歉的事只有明天再说了。
    赵杼很不高兴,率先跑回来后,过了半个时辰才见洪右来报,卢栎安全回来了。
    他听到卢栎脚步声渐渐响起,经过他房门,却连话都没一句,就害怕嫌弃他到这种程度!
    与沈万沙就有说有笑,说起他时就理直气壮的说他不饿,最后吹灯上床睡觉,想都没想起他这个人……
    赵杼觉得有点胸有些闷手有些痒,没有丝毫睡意,索性披衣出了门。
    他一点也不知道,他刚刚离开房间没一会儿,卢栎就过来敲门了……
    第42章 和解
    整夜睡不安稳,卢栎一早爬起来就去了赵杼房间,赵杼仍然不在,桌上放着的便条和昨晚一样,折的整整齐齐未被打开看过。
    卢栎失望的抿了抿嘴,退出房间关了门。
    天才刚亮,隔壁沈万沙还没起床,卢栎决定一个人去斋房吃饭,顺便给沈万沙带早饭回来。最近太忙,一直都是沈万沙和赵杼在照顾他,偶尔能尽点力时,他也想回报,只是他没去钻研过门路,早饭大概不会太华丽了……
    没想到去斋房吃饭的途中,遇到了孟谦。
    孟谦把卢栎拉到一个略偏僻的角落,看了看四下无人,才略清了清喉咙,低声与卢栎拱手道谢,“孟谦在此谢过卢公子。”
    这谢意来的突然,卢栎一脸惊讶,“谢我?”
    孟谦憋了憋,脸有些红,“都说家丑不可外扬……我家里那点事,卢公子大概皆已知悉。”
    “如果你说的是你继母……”
    “咳咳,正是,”孟谦神情稍稍有些狼狈,“我父亲娶的继室不是什么好人,偏我父亲耳根软,被人哄的晕头转象。丫鬟石榴是我特意从那继室家乡寻来的,知道一些内情……各中内情不便言说,总之我不容那继室继续在我孟家做威做福,我父耳根软,我须得找到足够的证据才能扳倒她,石榴对我来说很重要。此关键时候不能出差错,若非你验骨力证此案与我主仆三人无关,我们怕是顶不住王仵作压力,消息泄露,那继室抓此把柄见机使计更是不妙……”
    “公子受我一礼。”孟谦说着说着揖手要拜,卢栎赶紧拦了,“我没有打探传扬他人隐私的兴趣,孟公子不必如此。只是人心隔肚皮,公子用人时须擦亮眼睛,别为琐事而累。”
    孟谦笑了,“石榴脾性稍有些急躁,但其心思禀性我全部知晓,不过还是多谢提醒,我会注意。”
    二人寒暄两句,孟谦有些犹豫地开口,“其实关于此案,我还知道一点……”
    卢栎面色肃然,“孟公子但请直言。”
    “因为石榴对我很重要,就算我与余石去给家母做法事时,也不能过于放心,她被隔壁五个登徒子调戏过。”孟谦目光微垂,谨慎开口,“那夜我有些心神不宁,余石便替我回去确认石榴安全,石榴没事,隔壁却很热闹,像是在喝酒。余石知道我也讨厌他们,便想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空子可钻,给他们个教训。”
    “余石去后发现西墙根有人,好像在观察五人动静,又像在等什么……余石不欲惹麻烦,悄悄转回来了。”孟谦凑近,小声与卢栎耳语,“那个戒法武僧好像也不是凶手,余石出来时看到他进了黄夫人的院子……”
    卢栎听完恍然大悟,“所以你不好与黄大人去说……”
    孟谦笑容有些许尴尬,“你若去与黄大人说,我没意见,反正是事实,不去说当然更好。我与你说,一是信你,二是我觉得你很厉害,肯定可以抽丝剥茧找出凶手。”
    “多谢夸奖……”卢栎暗示不会乱打小报告后,问起了余石,“他怎么没跟着你?”
    “我让他去提饭了,我到这就为堵你。”孟谦有些不好意思,“昨日没见到你,沈公子说你早上可能会由此经过,所以……”
    卢栎摆摆手表示他不在意,“余石可有说那夜在五人院里见到的是谁?”
    “他说天太黑没看清,但那人个子不高,有点瘦。”
    卢栎思忖片刻,“我知道了,孟公子有事便请去忙吧。”
    孟谦与他拱手道别,“日后若有机会,孟谦必谢公子此恩。”
    卢栎莞尔,“真没什么,孟公子言重了。”
    两人相对行过礼,分两头离开,卢栎心里想着刚听到的消息,经过拐角时没注意,差点迎头撞上对面的人。
    “弘……然?”那个和沈万沙一前一后发现尸体的年轻僧人,好像叫这个名字?
    “阿弥陀佛……正是小僧。对不住,走太快了没看到施主……”弘然双掌合十,朝卢栎行了个礼,胳膊里抱着扫帚,一脑门都是汗,呼吸急促脸色微红,神情很有些窘迫羞臊,因急急收住身体,脚下印子都有些深,显是在赶时间。
    卢栎想起前事,不由笑了,“小师傅又起晚了?”
    弘然挠了挠后脑勺,“真是……冬日天寒,没忍住,师叔说都训过我好几次了……”满面都是悔意。
    “我记得你正轮值打扫前殿?”卢栎把道路让开,“再不去可要来不及了……”
    弘然急急和卢栎道谢,小跑着离开了。
    卢栎摇头笑着,转过身继续往斋堂走。
    在斋堂吃饭时卢栎遇到了张勇,想着正好不用自己麻烦了,将最新得到的案件线索说与张勇听,请他转述黄县令,之后提着饭盒回了院子。
    他仍然先去赵杼房间看了看,人还没回来。他叹着气,去沈万沙房里把人喊起来吃早饭,与他说昨天经历,还将摘星给的那朵纯金茶花给他。
    沈万沙的审美果然与他有很大差别,看清楚金色茶花的一瞬间,沈万沙眼底瞬间有火花迸发,掩不住的欣赏赞美满溢开来,“好漂亮!”
    卢栎托看着下巴看他,眼底全是不懂,“喜欢?”
    “喜欢!”沈万沙连连点头,“很喜欢!”
    “喜欢就行了……”
    卢栎又叹了口气,随着沈万沙洗漱吃早饭,将墓地遭遇一一说了。
    沈万沙听的一愣一愣的,拳砸掌心十分后悔,“好刺激!为什么不带我!”
    “你走的太快,没来得及叫住你。”卢栎喝了口水润唇。
    “说起来摘星怎么跑的……我都不知道!”沈万沙皱眉,“不过这人好坏,竟然想杀了你和赵大哥!就算他送了这么漂亮的山茶花,咱们也不能原谅他!”
    卢栎:……
    想到赵杼沈万沙眉头皱的更深,“从昨天起我就没见过赵大哥……你们同生共死一次感情该更好才对,为何你回来好像生气了,赵大哥又一直不出现……你们吵架了?”最后一句他问的有些小心翼翼。
    “真是……什么都瞒不住。”卢栎有些忧郁的把昨日最后一段讲述一遍,皱着眉问,“你说他是不是生气了?大老爷们长个胎记怎么了,值得那么气,还把我撂在荒郊野地?”
    他有些烦恼地揉了揉头发,“我知道我也有错,昨晚就想认错了,可他不知道跑去哪生气了,怎么都不见人。”
    夜里光线太暗,卢栎不太确定胎记模样,只说是喉头偏下,一个拇指大小的暗色胎记。沈万沙没注意过赵杼喉间胎记,光听描述感觉不出哪里不对,顺着表现分析,也只能得出赵大哥很在意这个胎记的结论。
    不过他觉得这没什么不好理解的,“就像我爱穿金光闪闪的衣服,别人觉得不好太招摇,但我很喜欢,你让我穿那些素色衣服,我就觉得很委屈。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偏执好恶,可能赵大哥就是不喜欢别人提及他的胎记,你看他平日那么高傲,肯定经不起异样眼光嘛。”
    他给卢栎出主意,“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再气这会儿也应该能消了。不如这样,等他出现,你先说点别的分散他的注意力,再明里暗里好好哄一哄捧一捧,最后认个错道个歉。嘴巴甜点,姿态低点,笑容灿烂点,应该就没事了……”
    沈万沙给卢栎提供了各种各样的哄人思路,两人说了好久的话,看着时间不早,才去停尸房干活。
    卢栎继续验骨,沈万沙帮他写验骨条状。
    一直忙过了午,沈万沙借口腰酸背疼出去转一转,卢栎继续埋头验骨。
    等手里的一副尸骨摆好验完,卢栎直起身子捶着腰准备也松口气时,看到了靠门框站着的赵杼。
    不知道这人什么来的,又在那里站了多久。
    卢栎非常惊喜的跑过来,“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好久!”
    赵杼在外面遛一晚上心底的气已经散了不少,回来看到桌上的字条,气全消了。
    这胎记长的不是几天,是自打出生就陪着他,他为此经受了什么只有他自己清楚,也早已习惯面前战战兢兢的各样人物表现,根本不应再在意,昨夜是他失态了。
    他不答,卢栎想着沈万沙的话,也不追问,“你饿不饿?”
    赵杼摇了摇头。
    “那就好……”卢栎绽出灿烂笑容,露出小虎牙,努力让自己表情自然活泼,找着话题,“那什么,我突然想起来,昨天我们一起去古墓时,好像有座山的形状很眼熟,就是山顶有一圈雪的那个,你记不记得?”
    赵杼墨眸深邃,微微点头。
    “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似的,可山阳县我明明是第一次来,哈哈,哈哈……”卢栎没头没脑地说话,说完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满脸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