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致远一边开车,一边温声细语跟何灵聊天,“灵儿,我看你状态挺好的,医生说你恢复得不错,确实挺不错的啊。”
何灵不知道他是随口问的呢,还是有意套自己的话,只能捡了安全的话跟着说,“是啊,李医生、宋医生医术高明,科室里的护士姐姐们护理得又细心,妈妈更是劳心劳力,这么多人一起努力,肯定恢复得很好。”
苏致远迅速扭头看了何灵一眼,“灵儿,是不是我的错觉呢,我总觉得你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何灵心中警报拉响,他发现了什么?自己哪里露馅了?还是他在诈自己的?
低着头迅速想了一下对策,羞涩地看了苏致远一眼,“致远哥哥,我们以前我们以前很好吗?”
苏致远又扭头看了何灵一眼,“也算很熟吧,阿姨没跟你说啊?”
“唉,妈妈特别心疼我,可能是我这次病得又急又重,太让她操心了,所以她希望我就在家里待着陪陪她。在家她也不说什么,就是每天给我准备各种好吃的,和我一起看看书看看电视什么的。虽然这样也挺好的,可我总觉得应该出来找份工作的。”
“灵儿,如果你想调养一下身体,可以暂时休息两天的。”
何灵正大光明地看了苏致远一眼,“致远哥哥,没关系的,你能亲自来我们家,肯定会很照顾我的。不过,我这次忘了太多事了,我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工作过,可能我会比较笨的,致远哥哥到时候别嫌我啊。”
苏致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灵儿不会笨的,你只是想不到而已。等你什么都想起来了,那时候就好了的。”
徐晓童说过苏致远闲暇时间都扑到了工作上,应该是真的。
一进办公楼大厅,所有人都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看到西装笔挺的苏致远目不斜视地往电梯间走去,大家都默默地放慢了脚步,特意拉开与苏致远和何灵的距离。
看到何灵疑惑的表情,苏致远含笑解释,“大概是我太严肃了吧,他们都有些怕我。不过你不用怕我的,对你,我不会太严肃的。”
何灵不明白苏致远为什么忽然又开始跟自己拉近了距离,难道他打算在和时营造一种不利于自己的氛围?
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何灵还正在琢磨这问题呢,电梯来了。
苏致远非常有绅士风度地帮何灵挡住门,示意她先进。
进了电梯顺手按下58楼,突然对何灵露出了温润的笑容,“灵儿,你对我是不是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啊?”
这是什么意思?他想干什么?
何灵低了头假装羞涩。
苏致远忽然伸手拢了一下何灵鬓角的碎发,细心地帮她别到耳朵后面,“还是跟从前一样,这里的碎发总是扎不起来。”
他突然动手,何灵差点没条件发射地蹦起来。
幸好她低着头专心致志地假装羞涩,趁机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挤出一丝微笑,“致远哥哥我”
心中却不停提醒自己,别轻举妄动,他可能在试探自己,也可能有别的阴谋。
好在苏致远也不是真正的登徒子,帮何灵顺了一下头发也没别的动作了,“灵儿,你忘了之前的事也好,反正日子是要往前看的。”
“致远哥哥,你你有没有女朋友啊?”何灵斟酌了很久,觉得问一个激进的问题。
苏致远将何灵审视了一番,眼神逐渐温柔下来,带着笑意回答,“怎么了?灵儿想帮我介绍女朋友啊?你是不是看出来我忙于工作,没来得及zhǎonu朋友啊?”
你就给我装吧!
就你挑了一辆这么不符合你审美的车,你跟我说你没女朋友?
谁信呢?
“没有呢,我只是觉得像致远哥哥这么优秀”
略微抬头偷瞄了苏致远一眼,“又这么帅气,一定有很多人喜欢的。”
苏致远点头,“这倒是真的,确实有很多人喜欢我。”
何灵露出失望的表情,叹了一大口气。
苏致远笑得更开心了,“怎么了?小小年纪也会叹气了?”
“既然有这么多人喜欢你唉,那么多人喜欢你我也不知道其实我该高兴的不过”
“不过你还是不高兴对不对?你不用不高兴的,有很多人喜欢我,不代表我喜欢很多人啊。这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如果别人喜欢我就得喜欢别人,那我不是要忙死了?”
“那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其实是有的”
何灵假装眼神黯淡下来,“哦,这样啊。”
苏致远笑了,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你的办公室呢,就在我的外面。你现在还没完全恢复呢,就做点简单的事吧。珍妮呢,是我的秘术,她比较了解我的情况。你就帮帮珍妮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就好了算了,待会儿我亲自交代珍妮吧。”
何灵知道苏致远一定在掩饰或者谋划什么事,他这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怎么可能忽然间对自己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呢?
一定有其他的事,而且这件事跟他在和时国际有关。
一出电梯,一身职业洋装的珍妮已经守在外面,“苏董早。”
虽然眼睛是定在苏致远的身上,可余光却飘向了何灵。
她还真是个合格的秘书,明明非常好奇何灵,但却可以假装没看到她。
可见啊,若是苏致远真的带了别的女人来,她也一样会非常笃定地告诉别人,苏董不近女色,一心扑在工作上。
不知道为什么,何灵总觉得要解开苏致远身上的谜团,关键一定在某个女人身上。
很显然作为受害者的黄靓靓和陈羽舟不会是特别的关键,而是这个让他挑选了这么丑陋颜色的那个女人。
珍妮能够成为苏致远的秘书,至少这个节点上,她一定是忠诚于苏致远的,从她的身上应该难以找到突破口,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呢。
何灵堆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安安静静地跟在苏致远的身旁,他不开口,自己作为一个秘书助理,哪里能够随便刷存在感?
苏致远对珍妮点了点头,忽然搂了一下何灵的胳膊,“珍妮,这是何灵,以后她就是你的助理,你看看安排她做点什么好?不过,她才大病一场,累不得的,你有什么事,慢慢地教她。还有,她的办公室就设在你的隔壁。”
何灵不知道珍妮会怎么想,但是看一脸淡定的珍妮动作僵直了一下,知道苏致远这个动作绝对吓着她了。
苏致远什么意思?
他这是告诉别人,他的亲眷到公司了吗?
对啊,从法律上来说,何灵是他的妻子,可不就是亲眷吗?
可是,像这种弑妻的男人,他能把何灵推出来,一定是挡刀挡剑,可没那么多霸道总裁的故事会上演。
何灵听到珍妮的声音抖了一下,迅速恢复了平静,“好的,苏董请放心,何xiaojie交给我安排。”
苏致远笑容满面地对何灵说,“灵儿,我带你去看看你的办公室。”
手依然没从何灵的胳膊上放下来,还轻轻带了一下,“走,咱们一起去看看。我按照你的喜好给你布置的,如果有什么不喜欢的,或者有什么想增加点什么,你跟我说。或者你跟珍妮说也行,她办事很牢靠的。”
何灵知道就算珍妮不是大嘴巴,但是要不了半天的时间,整个和时国际一定会传遍整个莫名冒出来的女人。
当然,如果大家稍微查证一下何灵的身份,倒也不算莫名冒出来的女人了,不过是夹带私活,将自己的妻子弄过来当个秘书助理了。
可是,苏致远为什么要大张旗鼓地做这件事呢?
他突然的态度转变意味着什么呢?
他到底要何灵帮他掩盖什么事呢?
何灵十分想呼叫徐晓童,但考虑到徐晓童手上也没有什么有效信息能帮助自己理顺思路,何灵决定暂时不说这件事。
而且,以徐晓童对苏致远的那个态度,要是知道苏致远和何灵居然在办公地点勾勾搭搭
自己没办法解释这个勾勾搭搭实际上一点都不勾勾搭搭,相反很有可能各怀鬼胎。
可是,徐晓童一定不会管这些,说不定还会将何灵再骂一顿,再踢两脚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自己查到点真正的东西再告诉他。
小不忍则乱大谋,先忍着。
苏致远将何灵带到了一间宽敞的办公室,说是办公室,还不如说是书房。
他果然很了解何灵,或者说很了解从前的何灵,每一件物品都是精致又不张扬,从配色到款式。
何灵摸着博古架上的那只晶莹剔透的花瓶,“致远哥哥,真是太麻烦你了,你你一定费了不少心思吧。”
苏致远看何灵从花瓶摸到笔筒、从字画翻到cd,一遍又一遍,知道她一定很喜欢。
“灵儿,这不费心的,只要你喜欢就行了。”
今天的苏致远已经怪得何灵不想说他怪了,只能先受了他这份心思再说。
大尾巴狼总是藏不住的,一个能对自己下毒的人,他能如何全心全意对自己好?
那是做梦呢。
再一想到他那辆磨砂绿的911,何灵心中厌恶感又起来了,苏致远到底有没有真正爱过一个女人?
他对所有女人做的事,或许都是调查研究过的投其所好吧。
如果是以前的何灵,她确实很喜欢这些东西。
可现在,何灵对物质的东西并没有多在意,如果说迷途的经历是一场梦,那么这一场梦远比现实更现实,现实到改变了何灵的行为和思维。
苏致远看到何灵皱起眉头,“灵儿,不喜欢这砚台啊?我记得你曾经说过,那么多年在国外读书,你很想有机会把咱们老祖宗的东西都捡起来啊。”
何灵摇头,“不是不喜欢是太喜欢了。致远哥哥,你这么做,会不会让别人有其他想法啊。”
苏致远走到何灵跟前,他身上依然是何灵曾经夸赞过的运动香水的味道,可现在何灵却是硬压住想一脚将他踢出去的心。
“别人?这是我们俩的事,关别人什么事,我怎么会在乎别人的看法呢?灵儿,你再看看这里”
说完拉开墙壁上一壁隐形的柜子,“surrise!”
何灵定睛一看,居然一柜子各种形状、材质、大小的hellokitty。
苏致远抓起一个小巧的玉瓷hellokitty,“灵儿,这是你最喜欢的了。”
何灵从他手中接过hellokitty,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难道自己这只是一场梦?
不对,他处心积虑地想让自己回忆起从前的时光,这是为什么?
到底有什么事让他花那么多心思来做这件事?
他在取悦自己。
当初他可是要放弃治疗的人啊,现在这么尽力取悦自己?
到底利益点在哪儿?
“致远哥哥,你对我真是太好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hellokitty的?”
苏致远还真是做戏做全套的典范,他深情款款地将何灵鬓角的碎发又拢到耳后,“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我什么都知道的,你的一切我都知道的。”
如果何灵不曾从王以恒那里知道另一个版本的故事,何灵只怕要跪倒在他的西裤之下了。
现在听来这话,真是满满的套路啊。
“灵儿,你知道吗?我一直都想再跟你四手联弹呢,你看”
隐形柜子的另一边,有一道暗门。
那暗门拉开后,里面是一间房间。
“啪嗒”,苏致远将灯打开了,里面果然是一台施坦威。
何灵哪儿有心思跟他四手联弹啊,现在就恨不得一脚将他踹死,还四手联弹呢。
立刻皱起眉头,“致远哥哥,我好像我好像不会弹琴。”
苏致远手还放在墙壁上,一听何灵这话,愣住了,“你”
何灵十分笃定地对他点头,“致远哥哥,如果你想我弹琴,那我去学嘛。”
苏致远的眼神又在何灵身上转了转,松了一口气,“没关系的,我来教你嘛。”
何灵假装羞涩地说,“致远哥哥一定很厉害的。”
苏致远一看何灵的表情,拉了她的手,“来,我先教你一首简单的曲子。”
不由分说地将何灵按坐在钢琴前,“来,你看我怎么弹的啊。”
一起手,居然是当年戴高乐机场两人初遇时,何灵和闺蜜闹着玩的四手联弹,乔治比才的《阿莱城的姑娘》。
何灵已经不知道苏致远在演这些戏的过程中,到底是如何想的,难道他真的会付出真心吗?
不然这么多年,他怎么还能记得这些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