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灵不知道为什么长歌会临阵倒戈,但却很清楚,若长歌一直在赵学尧手中,自己便是用了全身的灵力也未必能将他打得魂飞魄散,毕竟这是秦家人自己跟自己斗了。
若还想收了赵学尧安安稳稳离开原青山,只能想办法先将长歌夺过来。
跟赵学尧耗下去绝不是个明智之举,他早就是个死人了,别说他不需要吃喝,就是这地下室还有多少死灵可供他使用都不清楚,跟他耗什么耗?
一想到潮湿阴暗的地下室里全都是可供他使用的死灵,何灵灵机一动,先离开这里这里再谋其他策略,至少先将王以恒这个帮手弄过来再说。
双拳难敌四手,加上王以恒这个来历不明的外星人,打不死赵学尧算我输。
趁着赵学尧得意洋洋地将赤红的长歌比划来比划去,何灵从兜里掏出一把符纸,明明知道没什么用,但还是一股脑儿地扔到赵学尧身上。
赵学尧真是身形轻盈动作轻巧灵活,何灵这一把符纸砸过去,他轻轻巧巧地以长歌一卷,符纸全都附着其上完全没对他造成任何威胁,“小秦姑娘,到现在你还不肯放弃吗?虽然你是秦家传人,可你这长歌它只愿意听从我的号令,你这些法术对长歌都是没用的,你又何必苦苦挣扎垂死抵抗呢?我原青山人杰地灵山清水秀还有络绎不绝的人与你为伴,你留下来也不会辱没你,你这又是何苦呢?”
何灵扔出这一把符纸也只是扰乱赵学尧的视听,本没指望能对他造成什么实质伤害,趁他得意的档口,举了虹越剑纵身一跃,一套剑法都来不及使完,灵力上冲,“轰隆隆”地一声巨响,已经摇摇欲坠的暗室终于被这股巨大的灵力轰塌了。
头顶映出明晃晃的烛光,何灵摇了摇头,将一头一脸的泥灰抖掉,虹越剑指着赵学尧,“你真当你能困住我?”
烛光下赵学尧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左手往后一抓,想也知道他又将地下室剩余的死灵全都纳入体内,“好样儿的,果然是正经八百的驱魔人,这样都困不住你。可你若认为用这法子便能胜了我,你也实在太天真了些。”
赵学尧将长歌竖于身前,预先挡住何灵可能的攻击,“小丫头,天下之大,你以为我为什么选这原青山作为据点?难道因为它风景好?”
何灵心中嘀咕一句,这个死人真是个厉害角色,看来凭自己的本事真的拿不下他,提了气千里传音,“王以恒,你还想看热闹到什么时候?”
这么近的距离,根本用不着千里传音就能听得清清楚楚,何灵这是被困在地下室吓坏了,一看到头顶的烛光,立刻想到那个到现在还没出现的救兵。
王以恒似乎也被吓了一跳,“我去!何灵,你拆房子呢?既然这么强的法力,还叫我做什么?我听到下面鬼哭狼嚎的声音,而且还就你的声音最惨烈,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正愁怎么下来救你呢。你不好好的吗?哎呦,我去,何灵,你真是暴殄天物啊,你的灵力这么浪费的啊?你这是不想回去了?”
声音就在自己头顶上。
一抬头,王以恒蹲在自己刚刚捅破的洞口,一脸诧异地看着底下,“哎哟,那孙子看起来变厉害了?你怎么打的,越打他越强?”
何灵已经过了最惊悚的时刻,言简意赅地呼唤帮手,“少啰嗦,给我打!”
王以恒看了看浑身赤红的赵学尧,“他手上那玩意儿这么厉害?”
赵学尧冷冷一笑,“小丫头,原本还想着将你困在这密室跟他们为伴,谁知道你还是想上去。行啊,既然要上,咱们就都上来吧,也让你们开开眼界,别以为什么五大家族八大户的到了我原青山也可以撒野。”
王以恒又看了一眼赵学尧的眼睛,“我去,这是个什么怪物!何灵,赶紧上来,咱们俩别跟他客气,弄死他。”
何灵浑身金光纵身一跃,从破洞处跳到王以恒身边。
刚才何灵站在下面光线到底比较暗,只看到她满身金光,哪里注意到她浑身鲜血,“哎呦,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是给他伤的?”
何灵低头一看,心口果然有一道破口,但伤势并不严重。
倒是左手被赵学尧那一剑割得血肉都翻了起来,好在何灵没有晕血症,从兜里掏了手绢裹在手掌上,“知道是他伤的还不帮我?”
“帮啊,肯定帮,这孙子居然这么阴损,看我怎么揍他。”
王以恒这里还没拿出像样的武器,赵学尧轻飘飘地飞了上来,此时他浑身赤红,那一身粉色轻纱已被印成了红色,“小丫头,老怪物,你们可是准备好受死了?你以为爷爷我就这点本事?”
将长歌背负在身后,嘴里念起了咒语。
何灵一看他这模样,肯定没好事啊,“打断他,这孙子一念咒语准没好事。”
说完从兜里一掏,各种符纸都蹦跶出来,一股脑儿地掷向赵学尧。
赵学尧有些生气,“无耻!都是修行之人,大家正大光明地使招,你秦家传人竟然这样阴损恶毒,无耻!”
这还是何灵第一次被人骂无耻呢,本来就没把握能打得过他,而且还不知道他在这原青山埋下多少恶灵呢,“就你这种无耻小人还好意思说别人无耻,你现在就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恶魔,我还跟你叫什么江湖道义啊。”
王以恒由衷地称赞,“可以啊,何灵。我都有点喜欢你这么坦荡荡的无耻劲了,好,盘他!”
赵学尧气得脸更红了,一向都是他无耻别人正大光明的,这会儿被何灵抢先无耻了一把,还被她呛声,这口恶气真是能憋死人。
“无耻的丫头、阴损的怪物,你们等着。”
“唰”地一声,被何灵震飞了的长剑从密室下面飞了上来,赵学尧左手长歌、右手长剑,从口中喷出一口红色的气息,那长剑向着何灵、王以恒面前直飞而来。
两人一偏头让开了长剑,王以恒继续挑衅他,“怎么?就许你当无耻之徒,别人就得一直坦坦荡荡?对待无耻之人,就该比他更无耻。”
何灵点头,“哼,对付你这样的邪祟,什么招式都不叫无耻,没听过兵不厌诈啊?你还说自己是好人家的孩子,你们赵家人不读书的吗?”
这句话是当初听了他在高府的那番话说出来的,不偏不倚正好戳中赵学尧的痛处,他浑身赤红原本该是炙热之气,这会儿居然冷冽下来,“好好好,横竖都有你们名门正派说的。好,好样的。”
何灵胳膊肘拐了一下王以恒,“还看热闹呢?趁他现在就一个人,赶紧拿出本事一下了结了他。现在不动手,难道等他将原青山上下恶灵召唤来啊?”
王以恒左手一抓,那三叉戟又出来了,何灵一偏头,“你弄这玩意儿干嘛?待会儿把其他人引过来了得不偿失,给我把他手上那支莲花抢过来就行了。”
王以恒这次可不听何灵的,“你看他那模样,我徒手去抢那支莲花?他不得生吃了我,你当我傻啊,空手接白刃?”
“谁让你空手接白刃了,咱们俩这不是要配合嘛?你只要将他手上那支莲花抢了,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了,他不是我的对手。”
王以恒看了看满身金光的何灵,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我不了解那支莲花是什么来历,不过我知道我手里有武器不心慌,我可不想被他拿住威胁你。”
何灵一抖虹越剑,“他拿不住你的,我会护住你的。”
王以恒还是摇头,顺便舞动了好几下三叉戟,“我觉得我还可以发挥一些其他作用的。”
何灵一想,王以恒若不去夺长歌,自己无论如何也动不了赵学尧的,不如让他放开手脚好好打一场得了。
本来是不想惊动太多人的,但是若自己一直跟他耗下去,谁知道最后是谁倒霉啊?
反正夺了长歌就要跟朱幼安他们汇合了,暴露就暴露吧。
还就不信了,难道玄门的人能够有行走卷轴一下子过来?
“行了,你要打就打吧,别客气,给我揍这孙子。”
王以恒挥舞了几下三叉戟,空中狂风大作,室内摆设的小玩意儿被吹得“咕噜噜”乱滚。
“孙子,看你爷爷怎么教训你。”
说着“嘭”地一声,竟将自己的尾巴露了出来。
这一下实在有些出乎何灵赵学尧的意料,何灵只打算让他好好打一架,可没想过让他这样暴露自己,“王以恒,你干什么呢?”
那边赵学尧也给吓了一跳,“妖孽!五大家族驱魔人竟然跟妖孽为伍,怪不得学得这一身无耻下作的伎俩。”
何灵以为王以恒露出尾巴是因为伪装得太过辛苦了,还是露出真面目才更畅快些,谁知道王以恒将手中三叉戟挥舞了一圈后,从他的尾巴开始覆盖上了一层金属的保护层,一直覆盖到面上,形成一层金属铠甲,“别啰嗦,看我的。”
“噼里啪啦”一阵乱响,不仅室内的小玩意儿被吹得空中乱飞,烛光也灭了,满场轻纱飞得越来越高,从门口飞了出去。
王以恒舞动了半天三叉戟,也没见他攻击,何灵急了,“你别耍花架子了,赶紧弄死他。”
刚说完,王以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蹿到赵学尧身前,一把扼住赵学尧喉咙,“莲花交出来。”
虽然王以恒的变化十分奇怪,赵学尧也愣了半天,可他到底死了这么久,手底下也握着多少人的性命,绝不是这样轻易被吓倒的人。
何灵只觉得眼前红光闪动,“嘭嘭”两声,心口似乎被人踢了两脚,力道极大,直将她揣倒在门边。
赵学尧嘲讽的声音响起,“弄这些花样就想吓住爷爷?她天真,你也跟着他天真?装条蛇就像唱白蛇?你怎么不水漫原青山呢?”
何灵被这两脚踢得喘不上气来,“王以恒,揍他!”
这话刚说完,“哐嘡”一声,王以恒也被赵学尧一脚踹了过来,不过他身穿铠甲,赵学尧这一脚也只是让他连退几步,不像何灵伤得那样重。
“呸呸呸”王以恒吐了几口唾沫,“好你个孙子,有点本事啊?”
浑身泛红的赵学尧比划了一个妖媚的姿势,“爷爷我岂止是有点本事,待会儿让你们俩好好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有点本事。”
何灵不得以再次提醒王以恒,“打不过他没关系,将他手中长歌夺了,我就能对付他。你的法术对他没用,他是邪祟,得用我们驱魔人的法术才行的。”
“那是长歌?”
何灵喉咙有些发甜,这两脚踹得真狠,“不是长歌我跟他拼命做什么啊,那长歌临阵叛敌居然护着他,我的法术伤不着他,须得先将长歌夺了。”
“怎么可能,你确定长歌是你们家的东西?怎么你用不了,他反而能用?”
“哥哥,都这时候了,你还问我这些?我哪里知道啊,我也是第一次用这长歌,你赶紧给我夺过来,要不然今天我们俩都得死在这里。”
何灵一着急把自己伤不着赵学尧的事都说了出来。
赵学尧“咯咯咯”地笑了,“你放心,既然你秦家的东西都不认你,那就只能你跟着我们在这原青山长长久久世代为伴了。死,今天你们俩确实都要死在这里了,也不打听打听,为什么爷爷我能在原青山横行这许多日子?”
听了这话,王以恒又唾了一口唾沫,“我呸,今日爷爷我杀不了你,且不是有愧我迦纳龙族的声誉?”
何灵运了运气,缓一缓身上的疼痛,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哥哥,别那么多废话,咱们不是反派,不能这么多话的,赶紧地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
提了虹越剑拉来架势,这就要协助王以恒夺长歌,忽然脖子上一阵冰冷,感觉到自己被提到了半空,“啊,王大哥”
王以恒听到何灵叫声十分凄惨,回头一看,“我去,有完没完的?死不了啊?”
何灵听到耳边一个略微有些熟悉的阴森声音,“小丫头,你以为我这么容易就死掉了?容易死的是你们啊,你们师父没告诉过你们,单挑匹马不要随便闯进别人的窝子找死吗?”
何灵被拎了脖子提到空中,使劲踢了踢腿,感觉踢到一个软绵绵的物体上。
王以恒又唾了一口,“何灵,他们都死过一次了,死不了第二次,怎么办?”
何灵手中扣了符纸,反手一贴,贴到身后肥圆的肚子上,“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