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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节
    秦流西一愣。
    岐黄呵斥:“胡说八道什么,主子难道还不能收徒了?”
    秦流西拉了拉她,对陈皮道:“别瞎想,徒弟归徒弟,他们还什么都不懂,是指望不上的,就是指望上了,我也得依仗你良多。”
    陈皮心中一喜,道:“可我不想管铺子。”
    “那我以后也时常得在铺子,你不管,我叫谁去?”秦流西走近,道:“你也知道,我们那铺子做的生意,也不是寻常生意,需要的是胆大心又细的人,更震得住煞。陈皮,你是纯阳之体,这铺子目前,唯你能管。”
    陈皮听了立即道:“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在没找着旁的人时,我就管着铺子,不过若有合适的人,我还是想跟在主子身边伺候。”
    “嗯。”
    “对了,主子,铺子都准备妥当了,就差了铺名牌匾,是让人去定做还是您自己来?”陈皮又问。
    秦流西想了想,道:“从前老关头做棺材时还剩了些木料,挑一块,我亲自来雕。”
    陈皮眼睛一眯:“您亲自来雕琢,那定然比别家做的强。”
    如果是主子自己雕琢的牌匾,那块匾可定不会仅仅是一个铺子名匾那么简单,必然会蕴含道意。
    陈皮又想起一事:“还有一个事,铺子虽还没开张,我却是接到了一个客人,好像与老关头有些旧识,过来铺子本是想找老关头定棺木,我瞧着那人神色有些不对,多口问了一句,却道是他外甥的棺木破了,想重新定一个。”
    “哦?”
    “不过我看那人的脸色却不仅仅是因为这个而烦心,再问,又说是他妹妹久病不愈。我看那人穿着贵气,妹妹久病不愈,理应是顽症,就提了一句主子医术非凡,等您回来,大可以带她前来看诊。今日他又来了,我只能说您还没归。”
    秦流西眉眼一弯:“要不怎么说除了你没谁更适合帮忙管着铺子,这机灵劲就没谁及得上,铺子还没开张你就先拉了一桩生意,极好。明日我便过去铺子,顺便准备了工具,把牌匾给雕起来。”
    陈皮被夸得满脸喜色,却还端着道:“还不是主子教的好。”
    他还看向两个小鬼,一脸得意,在对上滕昭的眼神时,莫名有一股心虚。
    邪门了,怎么就有被看穿的感觉,跟主子一样的眼神,这一定是错觉!
    第335章 不愧是我
    秦流西没有等来陈皮口中说的那个男人,她也无所谓,反正生意这东西,她不愁没有,既然人没来,她也不是没有事做,就待在屋子里一门心思刻画铺子的牌匾。
    棺材铺子剩了不少木料这是真的,都是从前老关头攒下来的,有两块还是上好的柏木,还有一块桐木,其余木料也有,却是不多了,尤其是便宜的。
    看来老关头知道自己日子没多少了,也没再拉回什么木料。
    秦流西本想用桃木做牌匾,可不知想到什么,她又取消了这念头,改用了一块榆木。
    桃木可辟邪,可这铺子开了,万一想来寻求帮助的,是已逝的魂魄呢?
    牌匾制作的工序并不简单,选材是选到了,还要书写雕刻上漆和描金等,很是考验整体能力,秦流西虽说要亲自上手,却不会做繁复的工艺,而是尽量简化,至少不会做什么雕花之类的。
    那玩意既复杂又无用。
    噢,讨美人一笑除外!
    秦流西就往简里做,只是在书写雕刻的时候,摒弃了外界的影响,物我两忘,一笔一笔的琢刻了非常道三个大字。
    字体以篆体书写,行笔圆转,线条细长匀净,庄严却不失浑厚,最重要的是,这每一笔琢刻出来,都蕴含道意,隐有流光划过。
    店名落下,她又在牌匾其余空位琢刻了一些符文,彼时,却是忘了嫌弃雕花的繁复,而是孜孜不倦,浑然忘我了。
    一个个符文落在牌匾上,秦流西的境界越发踏入虚空,灵台一片空灵,周身仿佛有金光流转。
    在房外的滕昭似有所觉,站了起来,来到门口处,呆呆地看着跪趴在地上琢刻被浅淡金光包裹的人,下意识地盘腿坐下,微微闭目,双手结印,脑中回想赤元曾说过的入门道经。
    经文在脑子过了一遍,如无形的气沿着四肢百骸走了一团,经络被充盈,最后又汇聚成一团结实的气团落入丹田处,盈实不虚。
    秦流西的雕刀一顿,抬头看来,见滕昭竟是坐在门口处修炼,眉眼一弯,唇线勾起,重新运起雕刀,然而,她的嘴里,却是吐出一段流畅的经文。
    “上药三品,神与气精,恍恍惚惚,杳杳冥冥……”
    这是高上玉皇心印妙经,是命功修炼功法,若能持之以恒修炼,有益身心,渐悟真诠,证道登真。
    秦流西念的经文,像是一道道的道意打在滕昭脑海,不自觉的细细品默经文,更觉灵台清明。
    师徒俩一人在雕琢,一人在修炼,竟是十分的契合。
    陈皮牵着忘川的手来到后院,见到了这一幕,微微愣神。
    “师兄……唔。”忘川刚要叫,被陈皮飞快地捂着嘴,连拉带抱的把她带到前边铺子。
    “别打扰他们。”陈皮把她放在柜台后面的椅子上。
    忘川有些委屈:“为什么不让我和师父师兄一起。”
    陈皮道:“你师父在做牌匾,你师兄则在修炼,我看他已是入了境,你贸然闯入,会打断他的,要是正好到了悟出道意时,被你打断了,那就是一闪而逝,抓不着了。”
    忘川不过五岁,并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陈皮看她天真懵懂的样子,不知秦流西为何会收下她,看起来好像没特别聪明的样子啊,不像那个一脏就会死的怪痞。
    是的,在陈皮眼里,滕昭的行为就是怪癖。
    “总之,你师兄在修炼时,不要随便打断,修炼并不容易,能悟出道意更是难,知道吗?”陈皮看她睁着一双大眼,便轻轻掐了一下她的脸。
    忘川乖巧的哦了一声,不能打扰。
    陈皮看她如此,心中一软,就从柜子拿出自己之前放下的酥糖,拿了一块递给她。
    “谢谢哥哥。”忘川甜甜地笑了。
    陈皮见状也笑了。
    后院,秦流西落下最后一个符文时,放下雕刀,揉着发酸的手腕看着这块蕴含道意的牌匾,得意勾唇:“不愧是我。”
    她抬头,见滕昭已经运完小周天,正目光炯炯的瞪着她,便招了招手:“过来。”
    滕昭走了进去,低头看着牌匾,眼神一凝。
    “你处事严谨又喜欢整洁整齐,这上漆的事为师就交给你了,店名用朱砂为底色,这些符文就用金漆。”秦流西指了指旁边放着的漆,道:“我相信你能把这事做好了,另外,上漆的时候,把这些全部给我默念熟背,能悟出其中道意那更好不过。”
    滕昭:“……”
    上漆,要是洒到手和身上,那……
    刚因为行了小周天而略显红润的小脸想到那画面又白了几分。
    “玄一,以后若是进行实践,比如治病行医,驱邪捉鬼,需用到公鸡血或黑狗血等一切脏污的,你却不能克服,怎么办?人有恶人,鬼有恶鬼,恶鬼可不会因为你怕脏犹豫而放你一马,一旦你失神,你的道法就会被破,道法被破了,你会死。”
    秦流西严厉地道:“咱们虽是修道之人,却也不过是这三千小世界的一个凡人,是肉身凡体,不会无坚不摧的。为诛邪正道献身正常,可若是因为怕脏而不敌邪祟继而身死,那死了也是白死,甚至还会牵连无辜,你明白?”
    滕昭绷着小脸,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去吧,一点一点的克服,脏了还能洗,不是什么大事,可死了就是死了,你不是某只九尾妖狐,断一尾断一命还有八条,所以这小命得尽最大的努力苟着。”秦流西拍了拍他的肩膀。
    九尾妖狐:“?”
    谁在咒我!
    秦流西看滕昭先取了金漆,就重新拿了笔刀,她还得在雅室也刻写经文,用以参道。
    只是没等她刻上两个字,陈皮就过来请她,说他所说的那人来了。
    秦流西放下笔刀,拖着瘸腿慢悠悠地来到铺子前边,一个高大的男人背对着她站着。
    听到脚步声,男人转过身来,看到陈皮身边的秦流西时一愣,眉头蹙起。
    “宋老爷,这就是我与您所说的东家,也是清平观的不求大师。”陈皮笑着介绍。
    宋烨看着秦流西那过分年轻的脸,假如孩子还在的话比她还要年长吧,他可真是失心疯了,竟就信了这小子的话。
    不过也是怪自己,只想着妹妹的病久不能痊愈,就急病乱投医了。
    宋烨拱了拱手:“对不起,家中有急事,打扰了。”
    打过照面就要走,这是不信秦流西了?
    秦流西:“你肾亏!”
    第336章 善人请听我狡辩
    你肾亏!
    清冷的声音在不大的铺子内响起,似有回响,使得宋烨脚步一顿,险些没站住,腾地转过身来,对秦流西怒目而视。
    知不知肾亏对一个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是极大的侮辱!
    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陈皮也被自家主儿的出言不逊给吓得差点跳起来,我的好主子哎,虽然但是,您也不能这么直接吧?
    他上前两步,讪笑着朝宋烨哈的尬笑两声,道:“那个,我们东家就是个直肠子,您别见怪哈。”
    宋烨看着这一屋子的小孩,最小的那个小姑娘还舔着一颗酥糖呢,他就是要发作,也是和孩子斗气,赢了没脸也失了气度。
    只是,肾亏……嗯?
    宋烨下意识地探向腰部,看了陈皮一眼,又看向秦流西,道:“罢了,我不和你们这些孩子一般见识,只是下次莫要拿人开玩笑了,这并不是什么好笑的事。”
    陈皮有些尴尬。
    秦流西瘸着腿上前,宋烨见了,更是失望,说什么医术奇精,真奇精,还能瘸腿?
    “肾亏,丧子,如今无子。”秦流西看着他,道:“这位善人,真的不想留下听我狡辩,不是,听我指点?”
    宋烨听到丧子无子时,几近忘了呼吸,眼神犀利地看着秦流西。
    对这锋锐的眼神,秦流西并不惧,反而大方地和他对视,道:“肾元不足,精元亏损,你为你妹妹来,却没想过解决自己的问题?无子也无所谓,那善人走便是了。陈皮,送客吧,这位善人恐是与我们铺子缘分不足。”
    秦流西说完就转身。
    她走了两步,身后的人便喊住了她:“慢着。”
    秦流西扯了一下嘴角,继续往前走。
    宋烨皱眉,三步并两步上前,堵住她的去路,又后退一步,拱手向她作了一礼,道:“是在下失礼,请阁下见谅,我是有心来求医,只没想到……”
    “没想到你所求的人会是我这么一个小年轻?善人也听过英雄不问出处,强者不论年龄,谁说年纪轻的就不能是个厉害的呢?”秦流西一笑:“不巧,我就是那年纪很小的能人,道号不求。”
    这语气,要不是吹牛皮,就是嚣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