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衍扫了他一眼。
莱尔有一种报复的兴奋感:“你没发现么?他对我有很大的敌意,可能以为我是你的相好?你也可以不解释,不过他这个年纪的孩子,逆反心理重,你越藏着掖着,他越要刨根究底,到时候会查出什么,就不好说了,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你这个弟弟可没你想的简单,你不会没发现这点吧?”
陆衍淡淡道:“那是他的事,只要他高兴,想怎么样都可以。”
莱尔倒退几步,不太能跟这种闭眼护短的双标弟控说话,摆摆手:“走了。”
陆衍说:“不送。”
他转过身,又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副画。随着书房打开,外头传来莱尔夸张的声音:“哇,好巧啊小少爷,你不会是来偷听我们说话的吧?”
陆衍心里一惊,随即朝门外走去。
他一出门,就看见韩棠靠在书房不远处的栏杆边,身上还穿着那件因为沾了雨水、有些地方被浸的透明的衬衫。手里夹着的烟已经抽了大半,看见陆衍出来,狭长的睫毛一动,而后轻飘飘地吐了个烟圈。
白烟慢慢散开,但他从脖颈到脸颊的皮肤白的透明,像是和那团雾色融为一体。栏杆上那座暖黄色的灯台驱开雾气,他雕塑般的侧脸渐渐变得明晰。
头发油黑,眸色冷淡,肩膀到腰部的线条特别薄削,紧致的肌肉之下,蝴蝶骨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乍一看,有种令人心惊的脆弱美感。
不过这种脆弱无力的感觉,在陆衍出现时就消失了。韩棠站起身,遥遥道:“哥。”
陆衍疾步走到他面前,还没说话,先握住他一只手:“不是让你在房间等我?在这站多久了?”
韩棠的表情看不出异常,语气也慢慢调整到和他说话时,特有的眷恋意味:“想快点见你,跟你说说话,所以就过来了,我没来多久,哥,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陆衍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没有,正好聊完了。”他另一只手搭在韩棠肩胛上,手指压了压,像是在忍着抚摸地动作,只说:“湿衣服还穿,也不怕着凉,走吧,我陪你换衣服,你手臂上的伤也要再检查一下。”
站在他身边,韩棠从神态到肢体语言都透着乖巧感,只是转过来面对莱尔时,他冷淡的脸上露出一点凶相。没等他说话,陆衍先开口了:“你怎么还在这?不认识路?”朝楼下叫道:“管家,送客。”
不莱尔回答,他就揽着韩棠往卧室的方向去。
韩棠悄悄留意着身后,等到人下了楼,脚步声也远了,才轻轻地问:“哥,你们俩看起来关系挺好的,你不送送他,他不会不过高兴么?”
说话间两人已经回到卧室。陆衍去衣帽间挑了件米色的薄毛衣给他。
韩棠也不闪躲,当着他的面就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扒了下来。正对着他们的镜子里,映出他无遮无挡后的身体,从任何角度看过去,他的身材比例都可说的上无可挑剔,肩膀笔直且腰身窄挺,皮肤带着冷玉般的光泽,是余光窥见了都要多看两眼的程度。
但陆衍的神色始终如常,只有细心观察,才能发现他嘴唇紧抿,呼吸也比平时沉重一些。韩棠转过身时,他那种冷冰冰的目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盯住什么猎物般紧迫的眼神。只是这种强势的占有欲,在落到韩棠胸口的旧伤疤上时,悄然淡了下去。
那是韩棠在研究所接受最后那个非人实验后的衍生物。
即便有着异于常人的恢复能力,但这一次受到的伤害,还是永久的留了下来,任何人都能透过这道交错狰狞的阴影,窥见当初的惨烈情状。
陆衍凝视着那道伤口了,而后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收起。
韩棠对此浑然不觉,穿衣服时,他悄悄眯起眼睛,在缝隙里打量起陆衍——他的手抱在胸前,静静地看向旁边,姿态神情都很冷淡,是完全对自己不感兴趣的模样。
韩棠轻轻地叹了口气,走到陆衍身边,刚想蹲下来,被陆衍一把按坐到沙发上。陆衍手边多了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医疗箱,他半蹲在韩棠面前,慢条斯理地将卷起韩棠的衣袖,去解开他胡乱包扎上的绷带。
韩棠享受他的触碰,一点都没有不适感,还用脚尖碰了碰他的膝盖:“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陆衍看见伤口时,脸上变了变,他皱着眉头问:“什么问题?“
韩棠只得再重复了一遍:“你那个朋友,你不去送他,他不会不高兴么?”
陆衍用药棉沾了碘酒,小心地擦拭他的伤口,嘴里虽然在回答问题,但是注意力明显全都在他身上:“谁跟你说他是我朋友?合作伙伴而已。”
韩棠还是不太相信的样子;“那你还去接他,又给他送伞?”
陆衍白了他一眼:“我是去接你,他正好那个时候到了。”他额头渗出了一点汗,因为怕弄疼人,所以动作格外小心,小小一段伤口,光上药就用了十来分钟。
韩棠慢吞吞的“哦”了一声,一股喜悦感如同细流般涌上来,过了一会儿,又问:“那你为什么又要送我那个庄园?”
陆衍说:“不喜欢?”
“不是不喜欢,就是觉得挺突然的。”
陆衍盯着那道明显是被什么锐器划破的地方,眉头还是皱着:“去年就叫人准备了,刚刚弄好,顺带一起送给你,等到冬天没什么事,就陪你过去住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