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老爷子还没伸手,就被俞修情一把夺过,在翻看了几页后,脸上的阴影顿时重重叠叠,阴沉得让周围人感到不安。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中,他忽地嗤笑了一声,手中的文件悠悠一旋,说:
“小叔,多年未见,您如今飞黄腾达,有权有势,什么都变了,但唯独在脸皮这方面,真是一年比一年厚啊。”
闻言,俞裴商眉心微不可查地跳了几下,脸色隐约沉了沉,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表现出稍许惊讶的样子:
“哦?你就是修情吧?这么多年不见,原来小侄子都长这么大了?”
说着,他还特意侧了下身子,往四周扫视一圈,似是寻找什么:“小阔呢?我记得他小时候最喜欢黏着我了。”
瑟缩在人群里的俞北阔此刻哪还敢出声,额头直冒冷汗,害怕地躲在后面。
他现在可不想上去吃枪子!
“里面是什么?”
老爷子下颌点了点,但直觉告诉自己,那份文件里不会有什么好东西!
俞修情紧紧捏着文件,将纸张弄出一小块褶痕,情绪不明地递上去:
“爷爷,您自己看吧。”
俞老爷子伸手接过,随便翻了两页,越往后翻,脸色变化越大,最终,老脸憋红,气喘吁吁地将文件摔地上。
“啪嗒”一声脆响,文件夹摔裂,吓得旁边那群老顽固们全都噤若寒蝉。
文件恰好扔在自己脚边,姜天明先是察言观色,但还是按耐不住好奇,他弯腰捡起来看了看,顿感震惊。
那显然是一份俞氏集团百分之四十的股权转让合同!百分之四十!
一时间,场上鸦雀无声。
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纵使那些俞氏高层此刻心中不满,也不敢站出来反抗,他们都畏惧俞裴商身后那群训练有素的保镖。
沈缘已经偷偷蹲下身子,躲藏在了钢琴后面,他从来没见过老爷子发这么大的怒火,顿时害怕地眼泪直流。
他怯生生地望着不请自来的俞裴商,有那么一瞬间对那张脸产生了熟悉。
以及男人的声音,都让他感觉似曾相识,也是像现在这般恐惧和害怕。
俞裴商却像没看见老爷子发火一样,眼角微扬,拿过秘书恭敬递上来的水杯,喝了口茶,然后才慢吞吞地解释:
“父亲,别先急着扔掉啊,我最近在生意上受了些挫折,亏钱,俞氏集团再怎么说也有我没拿走的股份在里面,您是不是该把属于我的东西,物归原主?”
老爷子听到这话脸色铁青,手里的拐杖猛地砸在地上,发出巨大声响。
“混账东西!你是不是忘了,你十多年前已经和俞家断绝关系了!不再是我俞泊堂的儿子!你现在还有什么脸来跟我讨要俞氏集团的股份?狮子大开口!”
他怒不可遏地吼道,额头上青筋暴露,眼睛通红,看上去气得不轻。
骂到激动处,他的心脏就不可遏制地抽痛起来,身体摇摇晃晃,面色比刚才更惨白了,看着随时都会晕厥过去。
场上的所有人全吓坏了。
连早日盼着老爷子西去的姜天明都吓傻眼了,想上去看看对方,却又不敢,犹犹豫豫后还是默默坐回了椅子上。
俞修情连忙扶着老爷子,一只手轻轻顺着他起伏剧烈的胸膛,“爷爷,您别激动,身体要紧,小陈,心脏药!”
一旁的小陈慌张地把准备好的药片递给男人,迅速拧开保温杯,让快两眼翻白的老爷子就着药片和水吞咽下去。
俞老爷子喘了几口气,才觉得胸腔不再那么压抑了,他被助理扶着站直身体,手指颤抖地指向俞裴商:“我一分资产都不会留给你!你滚!给我滚!”
见老爷子这么顽固,俞裴商也不想继续好言好语地哄骗了,怒斥道:
“我知道你对我当初擅自投资的事耿耿于怀,可我也只是为了俞氏能更好地发展,在国际市场站稳脚跟,我难道有错吗?你就一声不吭把我赶出了俞家!”
俞老爷子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狠狠瞪了他一眼,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闻言,俞裴商微眯起眼,看向自家父亲的眼神里再也没有刚才一点尊敬。
有的,只是一片极寒的冰冷。
俞修情显然也察觉到了男人的情绪变化,心里不禁有些疑惑和困扰。
俞裴商到底在背后做了什么?
能让老爷子气到这般心肌梗塞?
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却又很快被隐藏起来,随后迈开长腿,双手插着口袋,施施然走下台阶,来到俞裴商面前。
两人的目光撞在一处,仿佛有火花迸射出来,一触即离,却仿佛有暗流涌动,似乎只要再靠近些,就会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火焰,将对方烧成灰烬。
俞裴商突地勾唇笑起来:“我那英年早逝的哥哥,要是知道他的大儿子如今已经成为了南港最年轻的企业家,会不会在九泉之下感到欣慰和自豪呢?”
说着话,他眼睛打量着这个同自己一样高的男人,眸光幽深而冷漠。
“小叔如果想知道我父亲此刻的心情,大可方便下去地府询问。”
俞修情的声音很淡,可眼神却很锐利,就像在盯视着一个死人。
这话一出,有几个不怕死的发出一声很轻的嗤笑,但很快又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