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那晚她对自己说的话,以及最后乐呵呵嘀咕的,要唐氏给她秦家当小弟……能不能当小弟另说,但她这么一拍脑筋给自己出谋划策的辛苦,唐子凤觉得自己很该感谢。
于是便用灵器扩音,缓缓启唇:“我最想感谢的,是咱们西岭的官方合作世家,南岭秦氏。是秦家在我落魄时收留了我,给我提供炼器材料和安稳的炼器环境,我才得以能在被赶出家门之后有条件继续精进炼器技术……”
台下,启荣将嘴巴张成了“o”型。
陆薇先是惊讶,而后忍不住笑起来,捣了捣旁边的秦如清,“小五,这又是你教他的?”
秦如清,秦如清差点忍住没嚯嚯笑出声,可算知道是在外头,要装相,赶紧用手捏了捏咧开的嘴,硬把笑憋回去后,正色道:
“咳……哪儿能,这可不是我教的哈!人家自己晓得咱们秦家对他好,诚心实意地要感谢,我能有什么办法。”
就是说,小唐你也太客气了,这么一波要公告四域的全频广告,竟然不打一声招呼地就给了,弄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秦如清捂着嘴,噗噗地笑得像个偷到香油的小老鼠。
如此看来,这么一个小肥羊号,算是给她养成了:d
第82章 唐家邀请,处死唐飚
那日大赛落幕, 一连好几天,城中都在津津乐道谈论此事。
最出名当然是大赛冠军唐子凤和他那个人渣舅舅之间的爱恨情仇,茶馆说书的每天关于这个都要说上好几场, 一段场景翻来覆去地说, 偏偏观众还百听不腻。
一声惊堂木响,着清凉长衫的说书人洋洋起了个调。
“却说唐氏十六岁天才少年被其舅舅陷害……”
下头观众自发接上, “然后流落街头,忍辱负重重回巅峰嘛,这个我们都听好多遍了, 能不能换个啊!”
好吧,看来还是有些腻了。
结果说书人停顿一番,竟真的点头,“好, 那便换个。”
说书市场太卷, 他想吃饭也是要精进手艺的, 大赛过后他就在心里琢磨着怎么说出点新意, 如今底稿已经打好了。
砰!又是一声惊堂木,说书人撸起袖子,扬声道:“今儿我们不说唐家那俩人, 哎, 腻了。咱就说一说,大赛冠军唐子凤的恩人家族,南岭秦氏!”
二楼某间包厢开着窗, 正好对着一楼说书的,那抑扬顿挫的声音就这么传上来, 偶尔伴随咔咔的磕瓜子声。
启荣嘴里包了一圈瓜子,仓鼠一样动动腮帮子后, 过了会儿,又噗噗将瓜子吐到骨盘里。这厮压根不会吃瓜子,就吮吸个甜味儿。
秦如清啧啧评价他:“浪费!”
启荣嘿笑一声,“这说书的说咱秦家怎么还加个前缀啊,”他学道起来,“大赛冠军唐子凤的恩人家族……”
秦如清吐出瓜子壳,淡定解释,“为了流量呗。唐子凤现在可是西岭城的大红人。”
“却说这秦家啊,在南岭,那可是这个!”说书的翘起大拇指,“治病炼丹,悬壶济世,是个具有悲悯之心的好家族!”
“而此时,刚被赶出家族的天才炼器师唐子凤也千辛万苦翻越断脉山,受了一身伤,来到了南岭。”
“哎哟这南岭,那可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儿啊,那儿不热,听说女修也是个个温柔貌美!不过可惜,天才少年唐子凤来这里不是为了旅游观光的,是为了躲避他那个人渣舅舅的追杀的。南岭这地方偏啊,一般想观光就去北岭了,可他为了逃命,自然就得往偏了走。”
“唐子凤受了一身重伤,那当然要买丹疗伤啊,便去了秦家的丹坊。可惜,他身上没钱。这秦家啊,就是个很有医德的家族,管理丹坊的美貌仙子见丹坊门口经常徘徊着一个落魄少年,心生同情,便给了他几粒疗伤的丹药。”
“管理丹坊的美貌仙子?”启荣迷惑,“三姐,这说的是你吗?”
陆薇有些迟疑,剥瓜子的动作也停住了,“不是吧,管丹坊的是三长老,我只是在医馆坐班而已,他这个应该是杜撰的。”
秦如清看这俩正儿八经地迷惑,乐了。这就是说书的老把戏了,非得在段子里插播点桃色内容。要是唐子凤是个女修,那台词就得换成高大英俊的精壮男子了。
说书的还在继续,“那唐子凤怎么能凭白受人恩惠呢,想到自己是个炼器师,便拿出了自己非常宝贝的炼器作品,哎,它是个镯子,带有装饰性质,戴在美貌女修手上刚刚好。”
秦如清:噗~
“结果美貌女修是个有眼界见识的,看出来这镯子不一般,回头就上报家族了,秦家就请专门的炼器师来研究了啊,炼器师惊为天人,说这镯子必定出自大师之手,哎,竟然想拜唐子凤为师!”
唐子凤:……
“这个师最后拜没拜咱不知道,但是秦家就对唐子凤起了爱才之心,这就请唐子凤来秦家当了个大供奉,之后就升级成了大家所熟知的客卿长老。”
秦如清笑眯眯眼,伸左胳膊捣了捣唐子凤,“原来你在咱家还当过大供奉呢!”
唐子凤眼皮都没抬一下,专心致志剥瓜子壳,也不吃。
秦如清倒是挑眉问:“你怎么不吃啊?”
唐子凤:“上火。”
启荣好奇:“哎,当初唐大哥是怎么来到咱家啊!”
秦如清在唐子凤剥出来的那堆瓜子仁中悄咪咪捏了一小搓,飞快塞到嘴里后,眼也不眨地说:“他自己先塞小纸条勾搭的,然后我就问张家把他要过来了啊!而且,他根本没说书的说得那么惨,混可好了,在张家也是张家的客卿长老呢,还想做张家的丹房掌事。”
著名丹房掌事梗重出江湖,唐子凤默默将那碟剥好的瓜子仁推向秦如清,顺利地堵住了她的嘴。
待到茶喝了两壶,说书的也开始讲到唐子凤与秦家美貌女修的爱情故事的时候,秦如清拍拍手,站起来道:
“该走了,今天要是唐家依然派人来请你,咱就去吧。好歹也是三顾茅庐了,唐飚我听说也抓到了。”
唐家从炼器大会结束之后就一边抓唐飚,一边开始请唐子凤回族议事。甚至前头两趟都派了专门的长老级人物来请。
秦如清却说别急。
“笑死,当时那群脑残眼瞎将你赶出家族,这会儿看你红了有利用价值了就要请你回去,惯得他们,怎么的不得来个三四趟啊!”
如今正是唐家来的第三趟。
除了唐家,秦如清他们所居住的第五客栈也一直不停地有人来拜访。那些想上来求合作的世家们也就不说了,有两个人是比较特殊的。
一个是赌场的管事,秦如清那天在大赛期间压的赌盘全赢了,简直就是大赚特赚。
按说这么大笔钱,赌场定会想办法拖延不给,结果赌场不仅大方痛快地给了,还是管事亲自来给秦如清送钱来的。大约是探听到那天的小纨绔是秦家人,其中还有个大红人唐子凤。
另一个来的是板凳青年,他是特特来感谢秦如清的,多亏了她的指点,让他后面把所有的留影石都录了六十八号兄。唐子凤得冠军后,他所有的留影石都被卖空了,甚至开价一万灵石都有人买。板凳兄大赚一笔,欣喜不已,是特别来请秦如清喝茶的。当然被秦如清给无情拒了。
回到第五客栈的时候,果然有人徘徊在客栈门口,看着像在等人,近前一看,发现来的人竟然是唐氏族长唐沉。
豁,这回可给面子了,族长都亲来了。
唐沉看见他们一行人过来,眼睛亮了亮,先看了唐子凤一眼,忍不住喊了一声,“子凤……”
见他不言语,微一沉凝,又转向秦如清,拱手道:“秦长老,秦家乃是我唐家的贵客,久居客栈怎是我们待客之道,不如去我唐家小住,便是看不上我唐家,一顿宴席总该能赏面。”
以唐沉银品世家族长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可谓大大给了秦如清面子。
秦如清笑起来,看了唐子凤一眼,道:“唐族长不必客气,去不去唐家,重点不在于我们,而在于唐子凤。”
唐族长叹一口气,又重新看向唐子凤,半晌道:“子凤,你便是恨家族,唐飚的事你总得过问吧,昨日他已被我亲自抓到,如何处置,自然要征询你的意见。”
唐子凤默了一会儿,开口:“族长误会了,我并不恨家族。既然唐飚已经被抓住,正好我有些话要与他说,便回去一趟吧。”
唐沉这才高兴起来,“好好好,走,秦长老先请!”
银品世家唐氏正门洞开,以一个极高的规格欢迎了秦如清一行人。宴席之上,他们正式谈起了唐飚的处置问题。
唐沉严肃道:“唐飚第一犯了剽窃之罪,这在炼器世家是大忌;后又构陷、杀害同族,这是犯了同族相残之罪;最后又在炼器大会上公然逃跑,损害了家族名誉。三罪并加,按族规应当处以杖刑五十,后剥夺姓氏,永远驱逐出境。”
这话一出,坐在案几前的启荣倒是惊了惊,在他看来,这样的惩罚已经很重了。姓氏都剥夺,而且永远驱逐出镜,这就是不仅不能回族,连西岭都不能回的意思。不过相比于唐飚所犯下的罪行,倒是匹配。
陆薇是对秦家家规最了解之人,听了此言,在心中默默盘算。要是秦家有人犯了这样的重罪,也应该会处以差不多的刑罚。
杖刑五十,这可不是凡人那种普通的木杖,而是用一种特制的金属材料制成,看着不大,却有千斤重。五十杖下去,即便是修仙之人,也会被打得筋脉俱断,这个人算是半废了。
唐沉说这话的时候,主要还是望着唐子凤。毕竟唐飚如何处置,唐子凤的意见是最重要的。
至于他曾经那个枉死的儿子,只能说是命,若是唐飚是刻意将族人杀死,那他当然要以命偿,可到现在为止的证据,都只是表明唐飚意外炸死了他的儿子,那这个亏,便只能生生咽下。
唐子凤并不言语。他很规整地坐着,目光落在酒盏上,看着上面影影绰绰映出唐氏宅院的影子。明明已经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可心却落不到实处,空荡荡的,泛着茫然。
唐子凤下意识地往秦如清的方向看。她一贯是那么有主见,清醒,坚定,一往无前。他望向她的方向,就像草原上的人本能地追寻风。
唐子凤望着秦如清的目光并不尖锐,却又很有存在感。秦如清在心里叹息,怎么有点像小狗捏。这个人连仇恨都这么平实吗?
不紧不慢地将桌上的每样菜都尝了一遍后,擦擦嘴,这才淡定开腔。
“不知唐族长可有仔细调查过唐飚?”
唐沉一时有些茫然,“秦长老的意思是……”
秦如清从容地翘起两边嘴角,“唐飚的罪行就仅仅只有这些吗?退一万步说,唐族长自己觉得,如果这样的处罚放出声去,可能平息西岭百姓被愚弄的众怒?唐家能挽回声誉吗?”
唐沉就像被人打了一闷棍,顿时失去了言语能力。而各自坐在案几上的唐家长老们也相互面面相觑。
之前看秦如清只顾在座位上埋头吃,对他们的谈话置之不理,还以为秦家这位名声在外的“秦长老”怕是个样子货。可如今看她这么平淡的寥寥几句,确是直指要害。
可见,名气这种东西,有人弄虚作假,有人却非是空穴来风。
唐沉的性格有个最大的特点,往坏了说是耳根子软,那往好了说便是能听得进去意见。此时,便认真道:
“还请秦长老指点。”
秦如清摆手,“指点不敢当,不过是有几句话想提醒唐族长罢了。这届不是唐飚出名后参加的唯一一届炼器大赛,他前面参加的几次,不说都能拿头名,至少名次评分都不丢人,所以,他前头抄袭的事才一直没有人怀疑。”
“可恕我直言,我瞧着贵族唐飚实在不像是个有才华的炼器师的样子,不说他抄唐子凤那件,就说后面的几件作品,都感觉不像是他能炼的出来的。我也问过唐子凤,他说那几件作品风格手法杂糅,瞧着不像是同一人的手笔。唐族长还是应该好好查查,唐飚手下可还藏着什么苦命人。唐飚如何无所谓,那些苦命人可都是无辜的。”
找枪手这种事,放她上辈子,那简直是烂大街到连新闻都称不上的地步。不过修仙界么,正常人都不会往那方向想。
果然,唐沉骇了一跳,跟着就是皱眉,“孽畜竟敢如此?”
“敢不敢我不知道,以防万一,唐族长还是查查得好。这事也很好查,从他身边人入手就行了,总不能唐飚事事都亲力亲为。”
她觉得这么一查,说不定会有惊喜。那天在台上,唐飚那状态看着,像是可以直接入驻精神病院的样子。
唐沉沉吟一番,对身旁侍从耳语几句,侍从领命而下,没过一刻钟,便带上来一位模样中年的男子。
“他是唐飚随身的管事。”
秦如清瞧了一眼,笑了,“倒是有些眼熟。”那天唐飚来堵她,后面不就跟着这个人么。
管事看着秦如清,不知为何抖了抖。秦如清后面却没再开口了,审问犯人这种事,要是还要她来,那这个唐家还是趁早给她秦家当小弟吧。
炼器世家审犯人那是相当有一手的,专管审讯的唐氏二长老亲自出马,一对长钉一样的东西扎到管事的肩胛骨中,他面目登时就狰狞起来,而这,连个开胃菜都算不上。
二长老不紧不慢地拿出一卷针囊,缓缓摊开,里面,同样大小甚至更粗的针,还有整整一套。
管事生长在唐家,晓得他们唐家审讯的手段,便是个忠仆都不定能吃住这套,况且,他还不是个忠仆。
管事早就看不惯唐飚了。不等二长老拿出第二对针,就一股脑儿将唐飚的罪行倒了个干净。
这可给唐家这帮没见识的长老吓了一跳,想不通他们家族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原来唐飚的那些作品一个都不是他炼制的,他出名之后,本就古怪的脾气更是雪上加霜,享受名气又担心自己未来会露馅,于是想了个办法,在西岭那些大小的炼器大赛上寻摸有天赋的炼器师,用唐家的能量将之掳来后,藏在自己院落的地下室里,每逢重要赛事,就让他们日夜为自己设计图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