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内场的一路上陆鸣都面无表情,不卑不亢,一副跟他不熟的冷淡模样。
迟尧乐得看他这幅样子,撩了下身后的长发,步履轻巧地跟李柯林边聊边走,时不时觑一眼陆鸣微红的脖子。
李柯林敏锐察觉到他莫名的小心情,问:“今天是有什么大喜事?你春风得意的。”
李柯林说话的声音不算小,领队走在前面的陆鸣应该是听见了,迟尧视线里的大高个脚步顿了顿,看得他眼底笑意更甚。
“我还得感谢你。”迟尧拖着腔调,听起来像是撒娇,陆鸣回眸蹙眉看了他一眼。
迟尧本人没有参与本次比赛,也方便了他欣赏陆鸣射箭。
既然李柯林邀请他‘帮忙瞧瞧’,那他自然是要好好瞧瞧的。
陆鸣上场时间被安排在中等偏后的位置,迟尧不想晒着太阳干等,跟李柯林打过招呼后就跑去后勤处的小棚子里坐着了。
员工很有眼力见地拿过来一瓶冰镇矿泉水和一柄小风扇,迟尧拧开瓶子喝了口,凉意顺着喉咙遍布四肢百骸,解暑清爽,他好心情地眯了眯眼睛。
下一秒,谄媚的马屁响在耳边,好心情荡然无存:“迟总这次的比赛办得真是气派十足。”
迟尧心底叹了口气,见来人是正有合作的老板,心底骂娘但表面还是挂起假笑与人寒暄。
早知道暗箱操作把陆鸣的比赛号数排前面点了,看完就回,总比现在大夏天的在室外跟另一个公司的老总在这蓝棚子底下吹小风扇谈事情好。
临安的夏日难熬,现在虽说是早上,日头也渐乎晒人,迟尧听着身边某个饰品行老板的唠叨,心底有些许烦躁。
好在现状没有维持太久,远处跑来一个眼熟的男孩子,迟尧一时间也记不起在哪儿见到过。
“迟老师,我们李老师叫你过去看比赛呢。”
“哎,这就到时间了吗?”迟尧装作不知,朝身边的老总客套两句,像是拒绝不了似的跟着男孩子走了。
“你叫什么名字?”
“陈四方。”他挠挠后脑勺,有些不自在,“我记得你,酒吧里那个迟先生。”
上次酒吧里他就觉得,迟先生长得好漂亮,人多的时候还好,现在就只有他们两个,走得近了还能闻到他身上透过来的香味,陈四方红了脖子,有些局促地在前面带路。
“哦,想起来了。”前几天去nico的是,这个男生跟陆鸣一起来的。
原来两个都是射箭队的。
候场地只有李柯林、陆鸣在,对方其他队员大概已经去内场准备了,他刚走进就听见李柯林在数落陆鸣。
“让你去迟老师面前卖个乖也不愿意,你这小子就是有点傲,拉不下脸。”
迟尧明白这里面有一半是说给自己听的,同时,他也知道陆鸣不愿意来他面前“卖乖”应该还有些别的缘由
“他们这个年纪都是这样的,没事儿。”迟尧笑着应了句。
话音未落,陆鸣看向迟尧,清透日光洒在这人漂亮的脸蛋上,长睫下落了一片蛊惑的阴影,红润的唇微微勾起,话不着调,人不正经的轻佻模样。
但偏偏,那双纤长白皙的手轻拉住他衣角时,心跳却不正常地漏了一拍。
陆鸣讨厌这种失控边缘的情绪波动,想要及时止损却有心无力,他只能刻意绷紧脸,盯着那只拉住他衣角的、骨节分明的、隐约可见青色血管的手,狠狠皱起眉头,故意冷冰冰道:“你干什么?”
可迟尧像是听不懂他的画外音,手不仅不松反倒攥紧,优哉游哉坐在小凳子上仰头看他,懒洋洋的眯着眼睛,“刚才过来忘了把水带过来,在那边后勤棚子里,你帮我带过来,好不好?”
衣角被不轻不重被扯了扯,勾人心弦的试探,陆鸣方才刻意的冷落像是一拳打在柔软棉花里,不痛不痒。
心底升起一股无奈,拒绝的话在看向那双水灵灵的眼睛时咽回了肚子里。
陆鸣无声叹气,撇开迟尧拉他衣袖的手,转身直直往蓝色的后勤棚子走去。
陆鸣人高腿长,走路也迈步大,没两分钟就提着瓶矿泉水回来了。
他把水递到迟尧面前,沉声解释:“给你拿了瓶新的。”
刚从冰柜拿出来的水瓶外层覆着层薄薄白霜,一些不甚明显的白雾绕在骨节分明的手边,涔泠泠透着股寒气。
迟尧瞥了眼陆鸣修长有力的手,衬着明艳日照和冰霜白雾,手背青筋蜿蜒,性/感有力。
心念微动,他双腿交叠往后靠了靠,轻晃着鞋尖,优哉游哉道:“你帮我拧开吧,谢谢陆同学啦。”
陆鸣愣了下还没做出反应,倒是旁边听见这话的李柯林瞪大了眼,他以为陆鸣刚才目无尊上的模样惹得迟尧不爽了,这会儿要借拧瓶盖儿折腾陆鸣。
他连忙制止,却又不敢说得太明显,只说:“陆鸣年纪还小,不懂事。”
“嗯哼?”迟尧挑眉,看了眼李柯林,又看了眼陆鸣,他猜得到李柯林心中想法,却不点明,只是意味不明道:“是还小,刚满十八的小孩儿。”
陆鸣莫名想起酒吧暧昧灯光下迟尧看他身份证的画面, 他抿唇,默默反驳:“我十九了。”
他不喜欢迟尧叫自己“小孩”,明明迟尧看着没比他大几岁,娇气得喝水都要别人帮拧瓶盖,没资格这么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