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摆了摆手,客气地婉拒了。
梁浩然站了片刻,说了句“辛苦了”,就要回家。
这时候,一位小厮上前来,唤道:“梁公子,我家老爷要见你。”
梁浩然见小厮长得精神,穿着体面,便笑着问:“您家老爷是……是哪位?”
小厮回道:“我家老爷是林首辅。”
梁浩然顿时紧张起来,下意识地整理了整理衣衫,随着小厮坐上了马车。
林宏盛刚刚忙完公务,听闻了侄女的事情。林宏盛是个爱才的人,并不太计较男子的出身。
虽然听说了梁家的行事做派,林宏盛还是想,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若梁浩然是个上进懂礼的好苗子,又与自家侄女性情相投的话,也不是不能提携他一二。
至于梁浩然的家人,林宏盛会出手,让小两口成亲后独居。
于是,林宏盛亲自来考察梁浩然了。
梁浩然头一回见林宏盛这样的高官,心扑腾扑腾地跳,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手足无措地给林宏盛行了礼。
林宏盛平易近人地笑了笑,说:“坐吧。”
梁浩然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林宏盛问了问梁浩然家的情况,看起来是在和一个后生闲话家常,实际上都是在考校梁浩然的人品与学问。
一炷香的功夫之后,林宏盛笑道:“我听县学的夫子说他有个学生出自寒门,很是勤奋,特意过来见见你,并没有什么事。好了,天色不早了,你赶紧回家吧。免得你爹娘担忧。”
梁浩然的后背已经被汗打湿了,他行礼之后,下了马车。
梁浩然恭送着林宏盛的马车离开了。
一阵凉风吹过,梁浩然感觉舒爽了一些,他突然高兴了起来,林家果然是百年世家,高门大户。他梁浩然居然跟当朝首辅坐在同一辆马车里交谈了呢!
若真娶了林婉榆,那林首辅就是他的大伯了。
以后仕途一定能借许多力量。
梁浩然心想,为了娶到林婉榆,他和家人受点委屈也没有关系,他以后事业有成、光宗耀祖了,他家人出门该多荣耀啊。
林家人回到府里,坐在一起,个个脸色阴沉。
林宏盛这时候回了府,来到了三房的院子里。
林宏威原本端坐在上首,见自己兄长来了,忙起身将主位让给了林宏盛,坐到了一旁。
林宏盛坐下,喝了口茶,缓缓说道:“三弟,弟妹,榆儿,我见过梁浩然了。”
林宏威忙问:“大哥,你看着姓梁那小子怎么样?”
林宏盛道:“学问差了一些,距离考中举人还有不少差距。他心胸不太宽阔,眼界有限,有些愚孝。”
林宏盛说着,摇了摇头。
林婉榆不服气地说道:“大伯,他……他没有那么差吧?”
林宏盛道:“榆儿,你别被他的色相迷惑,长相不过皮囊而已,成亲却是要长久地相守。”
林宏威拍了拍大腿,瞪眼道:“榆儿,为父告诉你,那梁家就是个大火坑,万万不能嫁!”
林婉榆生气地说道:“父亲,成亲是女儿自己的终身大事,女儿自己的想法难道不重要吗?”
林宏威说:“你的想法重要,所以我们才费尽心思,去见梁浩然的家人,去见梁浩然。榆儿,你太单纯太年轻,识人不清,我们都是你的至亲,岂会害你?”
鲁氏擦了擦眼角,道:“我们这么苦口婆心地劝你,就是不想强行干预,而是希望你自己想明白,梁浩然不是良配。”
林婉棠也劝:“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四妹妹,你要清醒理智一些。”
林婉榆低头,倔强地忍着眼泪说:“没有一个人站在我这边。但是……我真的喜欢梁公子,我看好他。”
说着,林婉榆扑腾一声跪了下来,说道:“父亲,母亲,求求你们了,梁家明日就要来提亲了,你们就答应了吧,让女儿顺心遂意一回吧。”
林宏威拍了拍桌子:“你别想,不可能!我们娇生惯养的女儿,不能去当村妇,不能让你被那个粗鄙刁蛮的老婆子磋磨。”
林婉榆哭道:“父亲,母亲,长姐的婆婆也不好,但长姐如今不过得挺好吗?”
林婉棠深呼吸一下,说:“四妹妹,你可知道我和杨氏暗中斗过多少回法?另外,你要知道,杨氏不是你姐夫的亲生母亲,而且杨氏做了缺德至极的事情,才会被休。”
“否则,一个孝字压下来,我就被杨氏拿捏得死死的,想回趟娘家都要看她的脸色。还有,杨氏好歹是侯门主母,表面上的体面还是要的。这一点上,梁家母亲还不如杨氏,你但凡不听她的话,她能撒泼打滚躺大街上哭诉你不孝顺。”
鲁氏苦口婆心地劝道:“榆儿啊,我们劝你都是为了你好,你就擦亮眼睛,听句劝吧。”
正堂里安静了一会儿,林婉榆突然痛哭道:“父亲、母亲,你们能别逼我吗?!”
林宏威第一次对女儿感到很是失望,他严肃地说:“林婉榆,你实在想嫁梁浩然也行,我们林家不会给你一分钱的嫁妆,从今以后,我们只当没有养过你这个女儿,我们恩断义绝。”
林婉榆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林宏威站起来,悲伤地说:“我林宏威教女无方,大哥,侄女,你们不会管她了,她就是吃苦受罪的命,以后她过成什么样子都是她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