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动作极快,就连他想帮把手都没赶上,半晌,顾时真愣愣地收回手,若无其事地背在身后,只看着对方动作,眼神专注。
突然,感觉到落在身上的目光,抬眼,便与气质温润的男人对上了眼。
不知两人的眉眼干系,李修凡逃避似的低头穿衣,三五下囫囵将自己包了个严实,“咳咳,那什么,好了。”
温易探究地打量着大师兄的神色,神色冷峻的男人似有所感,抬眼,目光相对,黑白分明的双眼仍旧清明。
没中幻术。
气质温润的男人不住拧眉,这才看向说话之人,仓促间外穿中衣,形容狼狈的少年颇有些窘迫地立在那里,发丝散乱,衣衫秽暗,似经历了一场艰难的比斗。
双修。
可为何偏是这人?
“大师兄。”听到准许,凌绒急切地拨开温师兄的手,看向大师兄的方向。双眼一怔,她刚刚分明看到师兄受伤了,血流了一身,抓着药瓶的手一紧,神色茫然,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如今,一点伤痕都没有。
呃,难道是幻觉?
既是幻觉,那,方才听到的什么双修,也,也是听错了吧。
想到那惊骇之语,凌绒脸颊微红,转眼又落在了衣衫凌乱的少年身上,不知说些什么,便只是赸笑,“李师兄也在。”
“小师妹。”
“嗯,凌师妹。”李修凡摸了摸鼻尖,应了一声。
随后便陷入了长久的静默,四人对立而站,谁也没再次出声。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李修凡僵着脸,只看着两人的方向,清泠的气息萦绕在身侧,似有若无,他知道对方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却没敢像往常那般扭头去看。
大概有旁人在,刚说了一通惊世之语的时真,也没再说类似双修这般惊人的话,他松了一口气,又隐隐有些失落,狂跳不已的心慢慢平缓下来。
少年低垂着眼,敛去了眼底的神色。
时真定是不知双修的真正含义。
我们是友人,挚友,这样就已经……
“李兄弟。”面容温和的男人突然出声。
捕捉到少年周身突然狂乱的气息,温易不着痕迹地将少女护在身后,“灵力似乎有些紊乱。”他探究地看向少年的眼睛,对方不是垂眼,便是偏头,完全没办法一窥究竟,印证心中的猜测。
“诶?李师兄受内伤了吗?!”没听出师兄的深意,还以为李师兄受了伤,凌绒忙翻找着储物袋,“我这里有归墟补气丹。”能修复元气。
“不必,我没事,谢谢凌师妹。”骤然从自己的思绪中出来,谢过少女的好意,李修凡撇了某人一眼,神色冷漠,大抵这世间的人情往来都有合不合缘一说,他与这看似温和的男人就是气场不合,注定处不来。
没有错过一闪而过的殷红之色。果然,脸上惯常的笑意消失殆尽,神色凝重,温易抬手摁住挂在手上的珠串,身体紧绷。
魔修。
他不由看向站在对方身旁镇定自若的男人,眉头紧皱,大师兄,也被蒙蔽了吗?
“此事说来话长,我们先出去吧。”李修凡不欲多说,对于这种暗含探究怀疑的目光,他颇为厌烦,再也回不到从前心如止水的境界,只想不管不顾打上一架。
但这样不行,且不说对方警惕是人之常情,他本就有入魔的征兆,倘若换做是他,也会这般警惕,魔族乃三界之敌,人人得而诛之。
如今,不过立场反过来罢了。
而且,李修凡紧抿双唇,他们还是时真的同门。
一切与时真有关的事情,都值得他慎重对待。
按捺住心里的暴躁不悦,少年神色淡淡,别过头去,兀自说出自己知晓的消息,“此间似乎加持了法阵,许进不许出,我们之间有谁精通……”
手腕一重,直到温热的体温从触碰的地方传来,心里才后知后觉一阵战栗,李修凡怔愣,低头看去,却见骨节分明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时真……他顺着冷白的手往上,眉眼微松,也只有时真,能够轻易地突破他的防备。
只见棱角分明的侧脸,清冽透亮的双眼看向前方,冷峻的面容认真慎重。
“师兄?”不知为何,气氛突然有些凝重,凌绒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茫然不知所措。
顾时真抓住少年的手,神情认真地看着温师弟的双眼,“我来看守他。”
“若不放心,便由我来看守他。”
温易非但没有松一口气,神色反而更加凝重,他看了少年一眼,拧眉,对方到底给师兄灌了什么迷魂汤,短短数日,竟让师兄偏心至此。
不顾正邪两立,甚至……
触及大师兄坚定认真的目光,温易紧抿双唇,有些痛心,“大师兄既然无事,为何不报个平安?五日没有行踪消息,师伯都惊动了。”
连宗门都忘了。
他看了师兄一眼,神色复杂。
年少慕艾,当真能让人完全变了个样吗?
“五日?”没有领会到师弟的意思,顾时真惊诧,神色茫然。
李修凡也不由侧目,接过了话茬,眉头微皱,“可我们落入此境,似乎不到一日。”
……
被后代的一通胡说气到,残影挥袖,打散了投影。
“出来!”
感受到恶心的窥探目光,顾非凡扬眉冷笑,拔高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