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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节
    这里,是他们的家。
    所以,星轨是真的不知道,今后精灵一族究竟该何去何从。
    就在他近乎感到绝望的时候,饱受创伤的土地上,渐渐飘散出无数银绿色的星星点点的光来。
    所有精灵都茫然地望着眼前的一幕,不明白那些萤火虫一样的星光,究竟是什么。
    有星光游荡到极西之地悬浮于半空的巨大花朵上,流连在斐亚然身侧。
    斐亚然看着这些与吞云对战时,曾短暂出现在他视野之中的星光,干涩的眼中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来。
    他静静望着水晶中仿佛陷入沉睡的安斯老师,半晌后,终于启唇唤道:“系统。”
    回答他的,只有风声。
    唇角咧出一丝冷笑,斐亚然继续轻声说道:
    “你如果再不出现,我就去杀了那些人类。”
    系统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我数到三,你如果再装死,我就立刻去狄龙,杀光所有知道‘翡翠’这个名字的人类,说到做到。”
    “一。”
    “二。”
    “三。”
    “嗡——”
    灰绿色的任务面板,终于在最后一刻出现在斐亚然面前。
    眼底的冷意终于再也掩藏不住,斐亚然面无表情地看向任务面板,只见从来都冰冷机械除了发布任务外,从不与他交流的系统,第一次对他显示出除任务外的其他文字来——
    【你想怎么样】
    第117章 秀爷霸气侧漏
    【你想怎么样】
    ——果然。
    他的猜测并没有错。
    在吞下“炙血蛊”于那个变得截然不同的世界中,看到周身飞舞的万千流光时,斐亚然对于系统一直掩盖的真正目的,就隐约有了些猜测。
    系统现在一反常态的反应,也让他更加确定了几分。
    从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起,系统对于斐亚然这个宿主的态度,就十分恶劣——
    冰冷机械的任务面板,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和动辄以抹杀为威胁,强迫他不得不费尽心思努力去完成那些匪夷所思任务的冷血。
    这些年,他看似无忧无虑,以精灵王学生的身份无所顾忌地长大,实际上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活下去,为了有一天能够回家。
    从始至终,系统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施舍者的姿态——
    你想活?那就去完成我发布的任务。
    你想回家?只要乖乖听话,做个让系统满意的牵线木偶。
    但现在,斐亚然却不得不怀疑,系统那所谓的会让他回家的奖励,究竟是否真的存在。
    而且说真的,除却最开始的那些年,在这个世界生活的时间越长,与这里的牵绊越深,他就越来越不愿去思考这个问题。
    他在逃避,担心自己再不能像最初那样,给出一个让自己坚定下去的答案。
    但现在。
    在艾泽拉斯被毁,安斯老师和许多曾伴随他长大的精灵们一一消逝沉睡的现在,这一切都不再有任何意义。
    因为就算系统现在马上送他回家,他也不可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在这里,他得到了太多,却又在一夕之间几乎全数失去,所以他总要搞明白,这一切究竟是如何发生,又是因为什么才导致今天这种惨烈的局面。
    不过在此之前,有一件事,他必须要和系统“好好谈谈”。
    “从前我一直不懂,为什么你会让我去帮助人族,为他们传授知识,教习魔法,甚至为了逼迫我去完成任务,不惜把师徒值订到两千万那么高。”
    “后来,在我生出在人类世界中开设魔武学院的想法时,你又紧接着发布了建立魔武学院的任务。”
    “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想不明白:如果只是为了完成那些任务,我的对外身份是什么,根本不重要,甚至如果我用个假名,效果会更好——毕竟随着魔力的增长,真名所具有的力量就会越来越强大。所以,按照常理,我的真名根本不应该暴露在人类眼中。”
    “但后来,你却发布了让‘翡翠’之名名扬大陆,受世人尊崇的‘桃李满天下’任务。”
    “如果不是这次意外暴露,你究竟打算瞒我多久?嗯?系统。”
    脸上现出一丝不正常的红晕,斐亚然的声音都变得尖锐,这些年堆积在心底的压抑苦闷对命运的无力,终于在此刻山洪倾泻般爆发——
    “我在你眼中是不是就真的那么傻?!让你把我当提线木偶一样,想怎么操弄,就怎么操弄?!”
    “如果不是曾经与安斯老师聊起过,我甚至都不知道你究竟利用我做了什么!那些庞杂斑驳的光!那些根本不该存于我身上的——来自人类的信仰!”
    “这些年你处心积虑操控我,是不是就为了收集这些东西?!”
    信仰之光,那是斐亚然曾经只在安斯老师周身看到过的,来自万千精灵对于精灵王的虔诚的信仰。
    天族这些年为什么处心积虑在大地上建立光明神殿,圈养人类,甚至通过打压、恐吓的手段去欺骗逼迫人类信奉所谓的光明神——
    不过为了信仰。
    信仰能化为力量,甚至能铸就神明——当初与安斯老师聊起身负诅咒的诺拉斯时,安斯老师曾如此说过。
    所以,如果系统想要把他塑造成另一个“光明神”,去争夺大陆上种族人数最多的人类的信仰,如此煞费心机,倒也就不难理解了。
    但,系统总归还是忘记,他并不是真的没血没肉的木头,而是拥有感情的活生生的生命。
    而现在,在他已经明白系统真正目的的现在,在他甚至连命都可以豁出去的现在——系统,你还能拿什么来威胁我?!
    这是第一次,斐亚然以面对面的平等姿态,正式与系统抗衡。
    而系统的态度也证明,在斐亚然已经了解一切,并且背负了人类信仰的现在,它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冰冷强势,除非,它真的决定舍弃斐亚然。
    斐亚然在赌,用自己的命在赌。
    结果很显然——
    【你想怎么样】
    短短五个字,代表的是系统的第一次妥协。
    于是从这一刻起,只要系统不会真的抹杀他,主动权便开始全数掌握在斐亚然手中。
    他却已经感觉不到丝毫喜悦和开心的情绪。
    目光平静地看着任务面板,斐亚然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要你立刻解禁所有功能,以后没我的命令,绝不允许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对于系统为什么会忽然关闭,斐亚然现在根本没心思去追究,而且系统就算说了这一切并非它所愿,他也根本不会相信。
    发觉系统解禁的瞬间,斐亚然就立刻唤出游戏面板,对着安斯老师的焦点点了上去——
    在看到对方的血条并没有清空时,斐亚然紧紧提了许久的心,终于稍微松懈了半分,一直感受不到疲惫和疼痛的身体,也像是忽然连通了所有感应神经,酸痛疲软铺天盖地,让他连坐都坐不住,身子一歪,便整个人倒在了花瓣上,唇角溢出一口血来。
    虚弱地往自己头像下看了一眼,斐亚然没怎么意外地看到他的等级已经直线下降到37级,身上除了原本的“反噬”debuff外,又多了一长排诸如“怨念”“迟滞”等颜色暗沉的各种负面状态,他也没怎么在意,精神反而比之前好了许多。
    人只要还没死,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他一直如此坚信。
    所以,他很快就又把目光转向安斯老师,查看他现在的状态到底如何。
    努力忽略安斯老师胸口上那把黑雾缠绕的狰狞魔剑,当看到对方头向下简单分明的“封印”状态时,斐亚然忍不住沉默了。
    从来到这个世界第一天起,斐亚然就知道,安斯艾尔是个十分强悍的精灵,之后与之相处的二十年,更是让斐亚然一天比一天更加深刻地认识到这个事实。
    那是神在这世间所创造的第一个生灵,是被书写入史诗的神秘王者,也是端坐于艾泽拉斯树海最深处的所有精灵最最虔诚的信仰,拥有颠倒众生堪比神明的绝世容颜,也身负令其他几大域主都不得不避其锋芒的绝顶实力。
    斐亚然曾一直以为,这样的安斯老师,将会与这个世界一起,就这样存在到世界毁灭的那一天。
    所以,在看到“封印”两字时,他甚至一度认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这其实并不难理解,但就像当初安斯老师提到诺拉斯的诅咒时,他觉得不敢置信一样——
    这是连刚学习魔法的新生精灵都懂得的规则:无论是诅咒还是封印抑或其他咒术,都只能由高阶对低阶施加,否则不但无法成功,施咒者还会因魔法失败而承受加倍的魔力反噬。
    但现在,匪夷所思的事情出现了——安斯老师竟然真的被封印了。
    除非创世神在世,不然你让斐亚然怎么相信,这世间竟然真的有人能成功对安斯老师施以封印?!
    但关于卡奥斯这位创世神明,即使在《创世说》中,对他创世后的记载也颇为模糊,几乎完全没有提及,斐亚然这些年在大陆各地,也听闻过这位神明在创世后就失去踪迹的传说,大陆上也根本从未有过神明降世的消息。
    所以,封印安斯老师的究竟是不是卡奥斯,斐亚然根本无法确定。
    这无疑是个死命题。
    而且,就算真的追查到罪魁祸首,对方也不可能会为安斯老师解除封印。
    斐亚然也思考过七秀技能“心鼓弦”和“妙舞神扬”。
    只是这两种只能对重伤濒死的对象实施,以安斯老师目前的状态,这两个技能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而且,世间万事万物皆有定则,复活术这类逆天之举,曾因尝试救治一只濒死野兔而被抽光所有魔力,顶着削弱状态过了一个月还没成功的斐亚然,一直对此存有极深的忌惮——
    除非能够一举成功,否则他绝不会轻易去尝试。
    所以,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从系统入手——从系统懂得收集信仰来看,它对这个世界的法则理解远在斐亚然之上,对于安斯老师的现状,或许也会有应对的办法。
    沉吟良久后,斐亚然终于对系统道:“系统,你知不知道,该如何解除安斯老师身上的封印?”
    系统这次倒没有再装死,灰绿的面板再度出现在斐亚然面前——
    【精灵王的生死,与你回家的任务,并没有直接关系。】斐亚然见状,忍不住哂笑出声,“你的意思是,我还有回家的机会?”
    【是,完成主线任务后,你就可以回家。】
    “如果你是在几天前这么告诉我,我大概会很高兴。”沉默良久后,斐亚然轻声说道:“可是现在,我只想让安斯老师醒过来。”
    “就像从前一样,仍是我们最伟大的王。”
    “所以——告诉我方法,或者,直接抹杀我。”
    “没有第三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