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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1节
    花港观鱼更是别想了,水都没多少了,还是观桑田吧。三潭印月不知道还在不在……
    可怜的,自己一路千里迢迢跑过来,竟然看到了如此一幅景象,这不是欺负人吗?
    “去断桥吧。”
    朱允炆无奈地接受了现实,失落地朝着断桥走去。
    又走了近两里路,眼看着要到断桥了,两个大汉拦住了朱允炆等人的去路,理由是,前面是孙家的后花园了,想要从这里过路,那得交钱,不多要,一人十文。
    朱允炆郁闷了,古代免费、后世也免费的西湖,现在自己想要去逛逛,竟然有人管自己要门票?
    凭什么?
    西湖啥时候成私家宅基地了,还后花园,你家咋不把整个西湖都买下来!
    窝了一肚子火的朱允炆,直接就强行闯入了。
    两个大汉见状不由恼怒,刚想动手,却被上前的薛夏、孙栋给吓得不敢动弹。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应该知道吧。”
    朱允炆站在断桥上,看着桥底下小小的河道,周围遍地桑田,人间再无西湖美景。
    宁妃叹了一口气,站在朱允炆身旁,轻声道:“南宋时,西湖美景可谓是天下一绝,繁华更是无双。在元灭南宋之后,元朝认为南宋亡国,主要原因在于南宋君臣耽溺湖山,纵情西湖之上。故此,在元忽必烈时,便对西湖采取了‘废而不治’的态度,整个元朝,西湖都没有得到疏浚治理。”
    “到了我朝太祖时,西湖已是葑草丛生,很多地方都化作桑田。加上地方豪绅盘踞于此,据西湖为良田之地,耕作求利。三年前我入宫时,西湖尚有五六里之广,还有些可去之处,不成想此时已窄小如此。”
    朱允炆有些心疼,谁能想到,后世闻名于世的西湖,在明朝初期竟破落成了如此地步,估计再过一两年,就会彻底消失!
    突然之间,朱允炆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薛夏,问道:“去年杭州水涝成灾,好像就发生在这里吧?”
    第四百七十五章 水流才有众生
    薛夏思索了下,给了朱允炆一个肯定的回答。
    朱允炆站在断桥上,即没有看到小白,也没有看到小黑,只看到了看似勃勃生机,实则令人痛心疾首的桑田。
    这几年纺织业发展不错,但也不能把西湖给填了造田吧?
    知不知道填湖造田的危害有多大,别看现在能多收一些丝绸,但其损失远比这大得多。虽然这个时代没有可持续发展观,但也不能如此短视吧……
    “让杭州安全局千户罗显见我。”
    朱允炆沿着白堤而行,情绪有些失落,西湖都萎缩成大明湖了,向上追溯五百年,怕都没如此可怜的时候吧。
    前面的白堤已可见湖水,只不过右侧已填成了“岛”,白墙黛瓦,别致清幽,倒成了一些人家的园林之地。左侧临湖,修有观湖亭,里面人影绰绰,时有莺声燕语。
    别说夏雨荷了,就是夏荷都没有,湖水算得上青碧,一眼可见湖底,估计将一旁叽叽喳喳的丛佩儿丢里面去都淹不死她。
    元朝将南宋的失败与灭亡归罪给西湖,呵,怪不得元朝统治者脑子都那么多水,这是吸取教训的结果啊……
    西湖有什么罪?
    它只是湖,只是水,它不是九尾妲己,迷惑不了帝王,也不是沉鱼西施,使不了美人计。连总结王朝灭亡的经验都如此草率,没有百年国运也是活该。
    “那边是雷峰塔吧?”
    朱允炆看向远处山峰,一座塔矗立于苍翠之间。
    宁妃点了点头,赞同道:“是雷峰塔。”
    朱允炆叹了一口气,一扫颓然与失落,说道:“罢了,佛塔在那里,且放下烦忧,走吧,我们去看看。”
    找来两艘小船,几人泛波而去。
    宁妃见朱允炆心情好转,便问道:“夫君可知雷峰塔于何人于何时修建?”
    朱允炆看着雷峰塔的方向,此时还没有所谓的“雷峰夕照”的说法,不过若说起其来历,宁妃虽是本地人,但未必如自己了解的清楚。
    不过看了一眼宁妃得意的目光,朱允炆便顺着她,说道:“不太清楚,好像有些年头了。”
    宁妃脸上带着轻盈的笑意,解释道:“已经有四百二十余年,北宋太平兴国(赵光义国号)二年,吴越国王钱俶命人兴建,这其中还有一段浪漫之事,传闻钱俶的宠妃黄氏得子,钱俶在欣喜之下,下令建造皇妃塔,即感于宠妃,也敬奉于佛……”
    朱允炆打趣道:“等我们有子女,要不咱也修个塔?”
    宁妃顿时羞得满脸通红,跺了跺脚,侧过身,嗔怒道:“才不要!”
    朱允炆见状,开怀不已。
    “这雷峰塔里,可是有两件宝贝。我打算拿走一件,送给母亲大人。”
    朱允炆凝眸道。
    “宝贝?”
    宁妃不解,这雷峰塔能有什么宝贝?再说了,就算有宝贝,怎么也比不上京师的天界寺吧?
    不过吕太后信佛,若真有什么佛宝的话,定能让她满意。
    朱允炆含笑不语。
    事实上宁妃说的并非完全错,雷峰塔是北宋时期建造的,建造雷峰塔的人也是吴越国王钱俶。
    当年钱俶占据两折一带,大兴佛教,自身也是佛教徒,佛到什么程度,据他自己说,只要有一点点空暇,嘴里说的就是佛经,手里翻的就是佛书。
    这一点跟后世的手机综合症差不多,不过钱俶明显是佛经综合症。
    所谓的“凡千万机之暇,口不辍诵释氏之书,手不停披释氏之典”,就是他的真实写照。
    当年灵隐寺被毁了,主持重新的就是钱俶,不仅如此,他还创建了永明禅寺(今净慈寺),建造六和塔、保俶塔、雷峰塔等,包括飞龙峰、烟霞洞的石窟造像,也是他在位时捯饬出来的,当时的吴越国,有着“东南佛国”的称号。
    但宁妃说错了一点,钱俶建造雷峰塔,可不是为了一个女人给他生了个孩子,作为一个出家人,女人神马的,只会影响他的修行。
    他建造雷峰塔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存放一件宝物,一件佛教圣物:
    佛螺髻发舍利。
    朱允炆知道这个消息,是因为后世直播挖掘过,还大肆宣传了一番,想不知道都难。不过在大明,最重要的佛教圣物,应该是佛顶骨舍利,据说这个东西就存在于大报恩寺里面。
    只可惜,历史上的大报恩寺是朱棣造的,朱棣怎么弄来的佛顶骨舍利,自己也不能问他去啊……
    没办法,只能选择已知,无法确定未知。
    有个佛螺髻发舍利已经不错了,虽然这玩意对朱允炆没什么作用,但对于吕太后而言,这可是绝佳的精神安慰剂,有了它,说不得可以多活几十年。
    上岸,已到了雷峰山下,拾阶而上,雷峰塔便已在眼前。
    雷峰塔为砖砌塔身,外衬木式结构,为八面、五层楼阁式塔,虽不如后世高大,但也显气派非凡,颇为引人注目。
    迎面走来一个老僧人,身后跟着一个小僧尼。
    “今晨鹊枝报喜,原是贵客入山,贫僧雷峰塔住持善导。”
    老僧行礼。
    朱允炆等人还了一礼,然后道:“贵客可不敢当,主要住持不将我等作为游侠就好,哈哈。”
    老僧眼眸凛然。
    游侠?
    这是好听了说,说难听点,那就是强盗啊。
    “还请住持带路,我等想游览下雷峰塔。”
    朱允炆没有客气。
    住持看了看朱允炆、宁妃等人,也不介意几人行装简单,含笑在一旁引见,并介绍着雷峰塔的来历,言语之间,多有风趣。
    朱允炆左右看了看,询问道:“雷峰塔作为僧寺之地,又闻名在外,缘何香火如此寥寥,竟连行人都不见一二?”
    善导脸色转为黯淡,叹息道:“一言难尽,施主还请登踏吧。自此塔中登高远眺,西湖碧波尽收眼底,待夕阳西照,更显佛塔之静美。若施主得暇,不妨久留至傍晚,定不虚此行。”
    朱允炆点头,虽然西湖被侵蚀过半,但雷峰塔的风光还是值得肯定,尤其是远眺,本身就有一种特殊的美感。
    雷峰塔内并没有后世如此宽阔,而是显得窄小许多,里面陈设之物,以佛像为主,辅以佛教壁画,每一层大致相当,只不过佛不同,壁画不同而已。
    登至最高层,朱允炆看着西湖,对一旁的善导问道:“这西湖不复宋朝盛景,主持以为是好,还是坏?”
    善导深深看了一眼朱允炆,并没有立刻回答。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实则水深的很。
    元朝认为西湖是一个不详的湖,这个观点到了明朝依旧有人相信。且不说明太祖没有明确的态度,但从明初西湖始终荒废,日益蚕食,从无治理来看,明太祖对西湖是不上心的。
    要知道他老人家在大明各地修了很多的水利工程,疏浚了许多河湖,可这个许多里面,唯独没有西湖。
    所以,若是回答不好,那就是与元朝、明太祖的思想对着干。和元朝对着干没什么,但和明太祖对着干,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
    但如果回答好,就有些昧良心了,西湖盛景不在,湖水渐少,好好的一座湖泊,都要演变为陆地了,鱼虾没有了,意境没有了,游人没有了,江南的气息也没有了。
    善导看向远处原本应该是湖水如今是桑田的地方,凝重地说道:“是是非非,总无定论。世易时移,当年之法未必适合当下,依贫僧看,水流才有众生,方显盛世太平。”
    “哦,水流众生?”
    朱允炆嘴角微微一动,这倒是另一种解释。
    欣赏着不多的景致,享受着山湖间吹来的凉风,宁妃、丛佩儿等人也有些沉醉。
    朱允炆示意孙栋保护好宁妃,然后在薛夏的陪同下,与住持善导到了另一侧。
    “住持,这雷峰塔中有两件至宝吧?”
    朱允炆开门见山。
    善导猛地一惊,错愕地看着朱允炆,旋即脸色木然,道:“这雷峰塔中,只有佛教之物,并无什么至宝。”
    朱允炆抬手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道:“这两件宝,其中有一件是佛螺髻发舍利。”
    “你是谁?”
    善导一脸惊恐,这可以说是雷峰塔最为隐秘的秘密!
    为了掩盖这个秘密,大家都只知道雷峰塔的建造是为了一位妃子,甚至连塔的名字都是皇妃塔!
    佛螺髻发舍利所在,是最深的秘密,除了历代雷峰塔住持,几无人知晓!眼前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他又如何知晓佛螺髻发舍利就在这里?
    朱允炆平静地看着善导,说道:“我不仅知道佛螺髻发舍利,还知道那是鎏金纯银阿育王塔,甚至连基座、塔身、山花蕉叶、塔刹都可以说清楚,里面刻画的佛祖故事,也可以一一讲述给你听。只不过我相信,你对这些早已熟记于心。”
    “你……”
    善导惊讶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