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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节
    费舍尔摇了摇头,低头看向手中的铁钉与魔法材料,在魔法师的眼中,这些材料便是与世界沟通的桥梁,
    “我对于世界回响还不够敏感,双环首魔法对于魔法师关于世界回响敏感程度要求的苛刻程度近乎于极端,我实在想不出这个世界上除了海尔森老师之外还有谁有这样敏感的回响感应……”
    但如果是要对付厄尔温德,即使费舍尔现在的生命阶位已经进步至九阶位、有造物学会枢机卿的帮助、身上还有艾利欧格给予的死亡符文,他的内心还是没什么底,他需要更强大的力量。
    他若有所感地瞥了一眼怀中仿佛在微微发烫与呼唤他的灵魂补完手册,刚刚在沉思之中,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极其密集的、宛如蜜蜂一般的“嗡嗡”声。
    费舍尔抬头一看,却见漫天的风雪中一台微微摇晃着身体的怪异枢机正在朝着他的方向靠近,之所以说它怪异,是因为这台枢机身上的蓝色流光忽明忽暗,身上的许多地方还留有沾满血迹的伤痕。
    只是看到那枢机的第一眼,费舍尔的表情便变得有些严肃起来,心中也升起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他伸手将同样正在打量的埃姆哈特给收入了怀中,缓慢地走向了那台摇摇晃晃的枢机,
    “枢机卿?”
    “滴滴……故障……连线失败……滋滋,检测到任务目标,开始执行二号线程留言任务。”
    眼前的枢机陡然失去了飞行的力量栽倒在了雪中,但随着一阵阵蓝色枢机流光的流转,枢机卿那熟悉的声音又再一次出现在了费舍尔的耳边,
    “费舍尔先生,时间来不及了,我便长话短说。之前我一直都在监视生命卿的动向,他一直都在往塞玛雪山的方向靠近,于是我便放松了警惕没有提醒你关于他的行踪。但其实他自从登陆北境之后便一直在寻找我的藏身之所,想要将我先行解决。”
    “我于数据库本体附近与他产生了冲突,由于我的战斗枢机库存严重不足,我的数据库本体已然被他摧毁,但在我的意识体消失之前我启动了数据库的自毁程序,将可能与霜雪梧桐树有关的线索全部都销毁了,但他恐怕还是会察觉到图兰家族可能会与霜雪梧桐树有关。”
    “费舍尔先生,请务必小心,不能让生命卿得到霜雪梧桐树内的东西,那样东西会帮助他进入神话阶位,能够阅读更多的补完手册内容。请你一定保护好你身上携带的两本补完手册,一旦厄尔温德阅读到第二本补完手册的内容,整个北境都会陷入灾难,这也是造物学会所不想看到的。”
    费舍尔皱起了眉头,盯着地面上的枢机开口询问道,
    “为什么,他得到第二本补完手册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
    枢机卿身上的光芒愈发黯淡,但他的话语还算平静,
    “前任会长魔法卿定下了一个死规矩,任何补完手册拥有者都只能阅读一本补完手册的知识。每一本书籍都对应着一条通向【终极】的长阶,而生命卿攀登【生命】长阶的过程陷入了停滞,他企图借助另外一条长阶的力量帮助他。”
    “长阶的攀登犹如倒悬之危,稍有不慎便会步入万丈的疯狂深渊。而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在阅读完两本补完手册的内容之后依然保持理智,当生命卿得到你的灵魂补完手册之后,北境就会出现一位神话阶位的怪物。”
    “神话物种在战争之后已然销声匿迹,届时,将没有任何人能阻挡生命卿在疯狂中步入终极的脚步……”
    眼前的枢机卿身上的光芒愈发黯淡,仿佛在顷刻间就要离开人世一般,费舍尔盯着躺在雪地中的枢机卿良久,随后才点了点头,说道。
    “我明白了。”
    “那就好,费舍尔先生。实际上,我并不是真正的枢机补完手册拥有者,但真正的枢机卿创造了我,并在我的数据库中留下了许多补完手册上记录的知识,现在我将这些内容全部都赠予你,请小心谨慎地阅读上面的内容。”
    枢机卿一边说,一边又如同上次蜘蛛解体一般地伸展出了一个小小的奇怪机械,那机械上亮着一层层淡淡的光芒,却什么文字都没有,
    “将这枚枢机芯片放在手中,闭上眼睛等待十秒钟即可阅读其中的内容了。”
    费舍尔接过了那枚小小的枢机芯片,看向了躺在雪地上的枢机卿,问道,
    “厄尔温德不能阅读第二本补完手册的内容,你却将枢机补完手册中的内容给我,你知道我看过灵魂补完手册吧?你为什么还要给我这个,不怕我陷入疯狂吗?”
    “上面的数据已经经过了真正枢机卿的处理,阅读上面的内容并不会引动【低语】与疯狂。而且使用枢机的知识需要大量的原材料与生产线,单靠你一个人是无法运用上面的力量的。”
    “但你可以通过阅读历史上第一位枢机卿的故事加深对我们造物学会的了解,也可能得到一点关于魔法卿的线索,这是命运卿希望看到的……滴滴,我的时间不多了,意识体很快就会断线注销,这段时间很高兴能和你进行合作。”
    “对了,还有一件需要提醒你的事情。那位赫尔多尔先生的意识体也储存在我的数据库中,但由于生命卿的袭击导致数据库销毁,他的意识体很快也会断线消失,他体内的原本属于他的灵魂能量也会全部逸散出去。”
    费舍尔的瞳孔微微缩小,扭头看向了身后的月兔种祠堂方向,那里,夕阳已经逐渐落下,远处如血色一般的残阳缓慢地勾勒了半边的天空,却无论如何都阻挡不了另外一侧深辰的月空对它的光芒的吞噬。
    费舍尔什么都没说,身后枢机卿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但还是对着他解释道,
    “费舍尔先生,请不要误会。我运用了灵魂卿的知识并不是想要亵渎赫尔多尔先生的生命,我并不希望你因此对于造物学会或者命运卿产生隔阂与抗拒。实际上,当时在为他置换身体时我遵循了他的意见……”
    “是即将死去的赫尔多尔先生请求将自己死去的灵魂注入新的身体变为燃料的,他想要在转生之后依旧能镌刻魔法,为瓦伦蒂娜·图兰小姐接着效力,而不是当一个毫无作用的机器老人苟活下去。”
    “当然,这件事情图兰家族完全知情,他们和赫尔多尔先生并没有告诉瓦伦蒂娜·图兰小姐……”
    费舍尔猛然回了头看向了雪地之中的枢机卿,张了口刚想要和枢机卿再说一些什么,他的身体却已然完全黯淡了下来,变作了一堆毫无温度的废铜烂铁,死在了寒冷的北境雪地中。
    ……
    ……
    此时的月兔种祠堂之中,伊洛丝站在堂中她小时来过无数次的天井之下,前面原本用以月兔种歌唱与跳舞的巨大广场此时被冰雪所覆盖变得安静下来,所以她只能仰首透过头顶的天井看向天空,看着月色缓慢地将苟延残喘的残阳给吞噬殆尽。
    “伊洛丝修女,现在你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吗,已经快要晚上了。”
    身后的声音陡然响起,吓得伊洛丝连忙回头看去,发现是巴尔扎克和菲莉丝他们过来了,在后面的瓦伦蒂娜坐在轮椅上,被赫尔多尔推着走入了祠堂之中。
    祠堂整体是由石头制成的,一层的墙壁上刻满了各式各样精美的壁画,讲述的都是月兔种古老的辉煌历史,讲述了他们的祖先是如何跟随着伟大的凤凰战胜来敌取得荣耀的。
    伊洛丝摇了摇头,抿着唇拽紧了身前的厚重衣襟,对着巴尔扎克说道,
    “没……没有,就和平常一样,我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月亮还没有完全升起来,只有看到月光之后,我的感官才会完全变得敏感起来,才会看到很多平常看不见的东西。”
    “嗯,你已经大致猜测了几个地方对吧,但问题是,如果月兔种印记不在一楼你还收到了袭击该怎么办呢?得要有人保护你的安全才行,如果发生任何意外你都必须立刻跑出祠堂,进入我们外面安排的封咒之笼中,明白吧?”
    巴尔扎克有些急切地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刚才他已经让伊洛丝将可能存放印记的地方全部都牢记于心了,连她逃跑回封咒之笼的路线都让她背得滚瓜烂熟,原因无他,他们不能再失去这最后的一个月兔嫡系了,万一伊洛丝出事了,没人再能看到那月兔种印记就惨了。
    伊洛丝点了点头表示答应,但巴尔扎克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望着天上那逐渐升起的朦胧月色,他有些心绪不宁地扫了一眼身后,
    “那个来自纳黎的费舍尔,他身上不是带着魔法吗,应该对于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比较敏感才对,应该让他来保护伊洛丝……等等,他人呢,怎么还不过来?呵,才刚刚和我们一起执行任务就躲起来了……”
    赫尔多尔和费舍尔都是魔法师,巴尔扎克知道赫尔多尔是瓦伦蒂娜的人,便不敢对他发号施令,便只能在口头上欺负欺负费舍尔这个新加入的家伙,他连袭击月兔种的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说魔法师对于这种东西会十分敏感。
    瓦伦蒂娜没有说话,倒是她身旁的赫尔多尔吐了一口蒸汽,颇为平静地说道,
    “滋滋……魔法师也不能和月兔种一样看到那些怪异的东西,他下午和我已经将魔法布置齐全了,外面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不会有多的东西进来……他刚刚去外面镌刻了几个可以随身使用的魔法,很快就会回来……滴滴……”
    就在赫尔多尔刚刚说到最后的时候,他的身体猛地喷吐出了一口蒸汽,身上也开始不受控制地亮起了一点微蓝色的光芒,让瓦伦蒂娜第一时间回头看向了他,皱着眉道,
    “赫尔多尔,你的身体……”
    但下一秒,赫尔多尔便轻轻对着瓦伦蒂娜摇了摇手,站直了身体对着她笑道,
    “滋滋……没关系,只是今天下午镌刻多了一点魔法而已。可能费舍尔说的没错,我最近都不该镌刻魔法的。”
    瓦伦蒂娜有些欲言又止,就在她轻轻摩擦着戒指正在考虑怎么让赫尔多尔回外面的营地休息一下时,前面的伊洛丝修女头上的耳朵却猛然直立起来,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极其显目的,在伊洛丝的身后,一道纯净的、明亮的月色终于驱逐了占据了整个早晨的太阳,穿过了厚重的云层有形地落在了这一片颇为寒冷的北境大地之上,将伊洛丝的肩膀染上了一层银白。
    她头上那一对修长的耳朵微微摇晃了一下,漆黑的眼瞳也颇为神异地颜色逐渐加深,变作了颇为亮眼的粉红色瞳孔。
    “这就是……能看穿隐秘的月兔种嫡系血脉么?”
    就连研究北境历史许多年的巴尔扎克,在看见眼前这一幕时都不禁喃喃自语起来,仿佛那千百年前跟随着凤凰立下赫赫功劳的六族之一就在自己眼前。
    但伊洛丝却显然没有与自己种族历史感同身受的意思,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她那披着厚重衣袍的身体竟然微微颤抖起来,白天安静的祠堂在她的眼中显然呈现出了另外一番景象。
    的确,月兔种在这里藏下了许多宝物,但这都不是她现在关注的。
    只见伊洛丝的目光看向了被重重防护魔法包裹的祠堂外部,在极远处的塞玛雪山深处,一道极其刺骨凛冽的寒风正呼啸而来,目标正是她这位身材单薄的月兔种嫡系遗孤。
    “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伊洛丝艰难地喘着气,如此对着眼前的众人说道。
    第79章 诅咒实体
    “什么东西来了?”
    巴尔扎克听到了伊洛丝的话语,莫名其妙地看向了祠堂的外面,只见在费舍尔设立的防护魔法外面,北境的风雪在月色之下骤然变得凶猛起来,遮天蔽日的白色狂风中,一种人眼所不能视却感受极其明显的压迫碾覆而来,让在场所有人都有些不寒而栗。
    天空之上皎洁的月色愈发明显,仿佛凝固一般地将夜晚的北境世界分隔开来。
    在伊洛丝的视线中,周遭的一切都仿佛被星河一般的底色所晕染,勾勒出了夹杂一只只眨动眼球的明亮微星,那些视线与眸光刚刚都只是在无意张望,直到看见了伊洛丝,他们便如同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一般纷纷张望过来。
    那些眼神看得伊洛丝有些腿软,但那些视线毕竟都没有明显的恶意,只有在祠堂防护罩外面的诡异存在对自己有着明显的恶意。
    它……想要杀了自己?
    “砰!”
    寒风穿过了防护罩将祠堂外面图兰家族准备的帐篷与炊具吹得到处翻飞,所有人都察觉到了这里发生了变故,纷纷握着武器与火枪看向了防护罩外面的一片月色,可回答他们的,只有安静与一片片在虚无中缓慢生长的污浊羽毛。
    好在,费舍尔布置的防护魔法引动的世界回响可以隔绝那来自于灵界的袭击,那些羽毛也仅仅是贴在明亮的防护魔法表层暂时没有侵入祠堂其中,在祠堂内的巴尔扎克当机立断,对着伊洛丝喊道,
    “快去!别愣着了!趁着魔法的防护罩还能使用快去把藏匿的月兔种印记给找回来,然后就躲到遗物里面去,快!”
    “哎……我……”
    伊洛丝修女看着那防护罩上不断生长蔓延的怪异羽毛,仿佛基因之中镌刻的某种恐惧被瞬间唤醒,但只是迟疑了片刻,她便咬着牙低垂了脑袋低声念叨了一句“母神保佑”,这句话给予了她莫大的勇气,让她立刻回头打量起了夜晚的祠堂内部构造。
    身后的瓦伦蒂娜两颊旁的白发被身后寒冷的疾风吹得微动,身后的赫尔多尔死死地攥住了她轮椅的把手,将她推到了遮风的地方,
    “滋滋……菲莉丝,这次的敌人你不适合出手,推着瓦伦蒂娜去外面与家族里的人会和,让她使用【月公主】的时候不被人打断,我和巴尔扎克去跟着伊洛丝修女找月兔种印记。如果费舍尔回来了就让他赶快进来,我们需要他。”
    菲莉丝拔出了自己背后那柄巨大的直刀,对着赫尔多尔点了点头接下了任务,但就在赫尔多尔即将离开时,坐在轮椅上的瓦伦蒂娜却忽然开口,对着赫尔多尔道,
    “赫尔多尔,注意你的身体,一定要保全伊洛丝和巴尔扎克的性命……如果实在取不出月兔种印记就让他们赶快回到遗物中去躲藏,我不希望有任何人出事。”
    “滋滋……我明白了。”
    赫尔多尔扭头就走,脸颊下扑朔的蒸汽与身上明亮蓝光的亮起也越来越频繁,让瓦伦蒂娜心中逐渐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但她没有办法,只能在心中向霜凤凰祈祷平安。
    但不仅仅是心中的祈祷,瓦伦蒂娜的双手微动,一个小小的木匣子便出现在了她的手中,轻轻推开,那柄之前费舍尔见过一次的古怪的兵器便赫然显现出它高贵的身姿来。
    正是天使种给凤凰种打造的四柄神兵之一,月公主佩剑。
    月公主之剑能呼唤出实质性的月光,不仅对于实体会产生伤害,对魔法也同样能产生伤害,之前听赫尔多尔说过,魔法的实质便是撬动世界的回响,与灵魂有着密切的关系,那么这柄神兵应该对于灵魂一类的敌人同样有效果才对。
    瓦伦蒂娜会借用这柄兵器的威能在祠堂外面为他们保驾护航。
    “印记……哎?爸爸,爷爷和其他叔叔阿姨,你们到底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到哪里去了……”
    说回祠堂之中的情况,在明朗的月色之下,伊洛丝眼中的祠堂景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周遭的墙壁上,原本死气沉沉的壁画仿佛有了色彩,上面原本褪色的人物形象五彩斑斓地跃动起来,仿佛是在展示月兔种美丽的舞蹈一般。
    她擦了擦眼睛,只见那些诡异舞动的舞蹈旁边此时此刻竟有无数只眼睛正在朝着她眨动,仿佛是在向她暗示着什么。
    很快,不仅仅是视线,他们全部都嘻笑打闹一般窃窃私语着,对着伊洛丝疯狂示意,
    “咕噜巴可捏哈图……”
    “困巴啊西拉鲁……”
    无数仿佛亢奋高歌一般的声音让伊洛丝的头脑有些昏涨,她一边喘息着往那群眼睛暗示她的地方挪动着脚步,一边有些苦恼地看着那些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存在的眼睛们,
    “那个……你们到底在说一些什么呢?我……我完全听不懂呀。是说印记在这个方向吗?”
    “库鲁巴,夏库夏库……”
    “哎?我是真的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