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南顿了顿,继而笑了,也不知道是在和他说,还是在告诫自己,“当然是后者。”
她一笑,小狗就嗷呜着朝她伸出爪子,关南接过它,抚摸半响,忽然想起,抬头问他:“明天你有空吗?”
“怎么了?”
“我想起打个吊针。”
尹湛莫名其妙,“什么针?”
“来点生理盐水,我有用。”
☆、第74章 偶遇
夜幕降临,近郊一家私人会所顶层的vip包房内,光线低迷,穿着水手服的女人们散布在房内每个男人的身边,曲线毕露,若即若离,极尽所能的挑逗着身边的金主。
但大多数男人都对她们不感兴趣,喝酒的喝酒,抽烟的抽烟,时不时眺她们一眼,那目光冷冷的,带着若有似无的厌恶,仅有角落的几个女人得到青睐,被人揽在怀里。
更有甚者如沙发上的几个,连坐都坐不踏实,大气不敢出,屁股只敢沾着沙发的四分之一。
因为沙发上坐着的几个男人,不仅皱着眉,目光冰冷,连身上都散发着一股浸透心骨的寒意。
坐在盛清让身边的宋清起身关了音响,将包房内的一干女人都叫出去。
屋子里清静不少,有人调了调空调,开了窗净化空气,散去屋子里浓浓的香水味。
宋清将抱枕丢到角落里一人的背上,低声指责:“闲得蛋疼?有时间不如回家伺候你婆娘,在这找女人。”
另一人笑呵呵的接话,“你想找就算了,别拉上我啊,这一屋子谁不是家有猛虎,你这么搞,被传出去一个两个都别想进家门了。”
那角落被骂的人有些愤愤不平,拿着烟的手在屋子里指了指,“这个,那个,还有那个,不都是单身狗么,还有盛清让,你看他上火上的……”他自己说到这里都觉得好笑,冷不防又被几个抱枕兜头砸过来。
“你少拿老盛说事。”
“干嘛呀。”那男人很委屈,“他不就是失个恋吗,各个都这么维护他,我那时候被逼着结婚,也没见你们同情过。”
没有人搭理他,盛清让则是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继续喝他的伏特加兑柠檬水。
那男人碰了一鼻子灰也不气恼,抱着枕头贱兮兮的凑过来,“盛狐狸,你还没搞定吗?这样,你把你那个新公司的物流给我承包了,我把女人绑到你床上去,怎么样?只赚不赔吧?”
盛清让斜眼看他,目光冷冷的,后者浑身一抖,立刻会意,举双手做投降状,“好好好,知道了,不碰她不碰她。行了吧?”
男人才敛起眼。
包房外,电梯洞开,一女一男走出来,侍者小心地在前头带着路。
“我已经按您的要求把他们服侍妥帖了,但是最后关头……”男人跟在女人身后小声说。
“玩了一晚上还不愿意签?”
“非要您来一趟。”
两人走出电梯,被侍者领着往里走,忽见左前方的一扇门打开,从里走出一群穿着水手服的‘公主’,擦肩而过的时候女人皱了皱眉。
她身边的男人越发惶恐,场地是他安排的,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非要她来了再谈,而他们关总向来是最讨厌这种场合,平时别说让她来,就是说起都会皱眉。
两人到了门前,秘书才小心翼翼的询问:“关总,里面那几人是东北人,喝酒很猛,要不还是先缓缓,回头让刘总来谈?”
她摇摇头,“刘总的客户已经饱和了,这样大的单子他吃不下了,而且这几人一直都是我跟,忽然换人,恐怕他们也不愿意。”
她推开门前小声嘱咐了句:“你别喝,看紧我就好了。”
秘书紧张兮兮的点头,这个任务比什么都要艰巨。他咽了咽口水,跟在女人身后进屋。
屋子里乌烟瘴气,几位老总坐在沙发上,一人身边贴着两位公主。门一开,里头的人立即望过来,看到女人的那一瞬间,都笑了。
“哎哎,关总,您可算是来了。”
关南脱掉外套递给秘书,然后走到沙发边,那几人立即将女人们赶走两个,空出中间的位置给她。
关南笑着坐下了,亲自给他们倒酒,声音清亮,倒和温软的相貌大相径庭,“几位老总,抱歉了,实在是那天晚上和几位去山庄吃鱼的时候喝多了,胃炎复发,这不,中午还在医院吊药水呢。”旁边的那几位立即下意识地朝她倒着酒的素白小手望去,那手背上确实有一小块乌青和不易察觉的针孔。
那几人面面相觑,接着都笑了,“我们还以为关总生气了,不打算和我们谈了呢,你看我们大老远跑来,这才见你两面,就这么走了,真是……”
关南依旧笑着,“哪里,几位都是贵客,怎么敢怠慢。只是这几日确实身体吃不消,所以由我的贴身秘书小周代陪,怎么,他没招待好吗?回头我一定扣他奖金。”
“呵呵呵呵。”他们端起杯子,“关总既然身体不适,那就少喝一点吧。”
少喝一点,并不是不用喝,关南扯了扯嘴角,喝下小半杯,又逐一碰过去,然后仰头一口喝光。
几个大老爷们一起鼓掌,大叫一声好。
连着爽快地喝了三杯,关南就开始捂肚子,加之这里灯光不足,几位爷也看不清女人的脸色,只看到秘书紧张兮兮的凑过来问:“关总,您还好吧?医生明明嘱咐过您……”
“没事……”关南打断他,声音发颤,“几位这么大老远的过来,我能不作陪吗,你早就应该告诉我了,还非要送我去医院。”
“但是……”秘书一脸为难,“回头关董问起的话,我要怎么说?”
那几位听了这话,又是呵呵一笑,放下酒杯,“关总,您看您还是别喝了吧,回头关董该怪罪我们了。”
“是啊,不能喝别勉强。”
他们也和关董打过交道,对方可没有他女儿好糊弄,他们虽然对这女人不太满,但也不敢真把她怎么样了。
关南摆摆手,“几位老总从我小时候开始就和我爸爸打交道了,撇去别的不说,怎么着我也应该叫各位一声伯伯,眼下几位不远万里来是给我面子,我怎么好不招待?”
她如此一说,那几位脸上更是挂不住,连忙一口一个小关的叫,拼命拦下她的酒杯。
关南见状也没有再勉强,又让人叫了几个姑娘过来,让她们好生招待了,中途才得以抽身去洗手间。
包房有洗手间,但是里面乌烟瘴气,关南走到外面去,秘书扶着她,满脸忧心忡忡,“关总,您真的没事吗?”
关南摇摇头,“我就出来透透气而已,没什么大碍。”
两人走到过道尽头,秘书用力拉开了一点窗户,她总算有一口新鲜空气进肺,结果风有点大,关南被吹得七荤八素,差点摔倒,秘书及时伸手扶住了她,有些犹豫着说:“上一次在鱼庄闹那么大的事,要是让关董知道了,这事肯定不成了。”
“别说了。”关南打断他,又问:“你都安抚过了吗?”
男人叹了口气,“都安排妥当了,该赔偿的也赔偿了,只是这笔账……”
“走在我名下。”
“是。”
他们在低声交谈,却没发现恰在此时,他们对面的一道包房门由里打开了,男人走出来,一转脸便看到了他们。
盛清让是出来接电话的,也顺便出来透透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
正在响着的电话他也不想管了,只是站在那里,犹如一个痴汉一般,定定地瞧着她看。
接连不断的手机铃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两人齐齐回头,与他对视,几秒之后,女人却好像没有看见他似的,眼神淡淡一扫,便回头和秘书低声说:“我们回去吧。”
秘书应了一声,扶着她回房了。
盛清让盯着那间包房看了两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掐断了电话后叫住一个侍者,“你帮我盯着那间包房,有什么动静立即叫我,如果看到一个穿灰色呢子大衣的女人出来,也叫我一声。”
他是会所的贵宾级人物,那侍者不敢含糊,连声应了,然后站在安全通道一直帮忙盯着。
盛清让回了包房也是坐不住,想起女人和秘书谈话的内容,忍不住又走出去打了个电话。
他的秘书办事效率向来是极快的,不到一刻钟就回了电话过来。
“是什么情况?”盛清让问。
秘书在那头飞快地回答:“几位是东北的几大经销商,一直都和山海关有合作,今年合同到期要续签,由关小姐负责,来了一个多星期了,吃吃喝喝愣是没签,也就关小姐脾气好,仔细招待着,哦,前几天的事,是因为那天关南亲自在闽南山庄招待他们,那个地方很素净,位置也宽敞,他们喝多了吧,然后有一人非礼了一个服务员。”
盛清让沉下脸,“接着说。”
“闹得蛮大的,那姑娘也是个暴脾气,恰好也是山庄老板的侄女,反正那天一下午关小姐都在处理这件事。”
盛清让看了那间包房门一眼,有些不解,这样的合作伙伴,有必要伺候?
秘书知他心中所想,便道:“这几年山海关的生意其实一直都在走下坡路,现在物流业和网络这么发达,老式的贸易机制已经差不多都被淘汰完了,是山海关根深叶茂,才能存留至今。”
盛清让抬眼看到侍者给他打了个手势,点点头后对着电话说:“嗯,我知道了。”接着他挂了电话,看到那秘书正搀扶着关南走出门。
女人面色酡红,显然已经喝了不少。盛清让往后退了一步,身子侧进阴影里,低声和门口的侍者说了两句。
☆、第75章 绑架
秘书小刘觉得自己饭碗真的要保不住了。
明明关总进屋前就吩咐过他,让他什么事也不用管,看好她就行了,结果事情办完了,都出门了,他还能把人搞不见了。
实在是职业生涯上的污点。
一想到此,他就悲从中来,忍不住抓紧了面前侍者的衣领,气急败坏地吼道,“我不管你,今天就是掘地三尺你也要把我们关总找出来!”
那人冷汗涔涔,频频道歉,又说:“会所每一间屋子都找遍了,没有看到人啊,可能你们关总自己走了?”
“如果不是你非要拉着我结账,人能不见吗!和你说了很多遍了,记在山海关名下,你非跟我装聋作哑,否则会耽误吗!”秘书怒火冲天,一边骂一边给关总打电话,均无人接听,于是回头继续吼:“监控呢!监控看了吗!”
闻声赶来的经理连忙开解:“监控查了,但那个位置在安全通道,光线暗,看不清楚,要不您再接着打电话,我们这边也再查查。”
其实监控里显示得清清楚楚,关总是被一名男子抱走的,男人的脸也很清晰的出现在屏幕上了,但横竖两边都是惹不起的人,所以他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秘书小刘想把这家会所炸了。
黑色的小车四平八稳地穿梭在夜幕下,男人接了一个电话,敷衍两句之后挂断,由后视镜看到后座无意识地躺着的女人,便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车速,生怕颠醒了她。
女人酒品很好,不吵不闹,睡得酣甜。
他直接将车开回了家,然后打横抱起女人上楼,转进自己房间。他的床上有个小小的身影,被房门声吵醒后他扭开了床灯,眯着眼睛迷糊道:“爸爸!你回来了!”
盛清让连忙嘘了一声示意他安静,小家伙才看到他怀里抱着的人,当即就愣了,然后飞快地跑下床奔过来,小声又兴奋地说:“南南!是南南!爸爸!你真的把南南接回来了。”
他嗯了一声,轻轻把关南放置在床上,半跪在床边给她拖鞋和衣服,平平也手忙脚乱的帮忙。
“小心点,别弄醒她了。”盛清让嘱咐道。
“为什么?”平平撇下嘴,“可是我想跟她说说话。”
盛清让顿了顿,轻声哄他:“……她要是醒了,就会跑了,知道吗?”
“噢。”他很乖巧地没有问为什么,关于这一点,他爸爸已经和他解释过很多遍了。
“爸爸做错了事,所以她生我的气了。”
他以前总会问是什么事,但他每次问完,他爸爸都会出神很久,然后一整天都不会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