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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她忽然叹了气,自言自语似的嘀咕道:“话说回来也是奇怪,你已经是这周第二个看着就有钱得要命的却来我们这破小区租房子的人了,你是真有钱,那位我倒是不清楚了……但长得是真好看,比大明星还好看,就是性格古怪了点,冷得要命,谁跟他说话他都不理,好像是个什么老师吧?”
    观泠根本没听清店员嘀咕的这后半句话,他只听到了自己这项链可以租到房子,他有地方住!有地方可以躲自己的丈夫!
    他立马睁大双眼,竟一下子把价值最起码一亿的项链递给她,她哪里敢收?摆摆手又让观泠系回脖子上了。
    “谢、谢谢姐姐,麻烦您了……”观泠听话地系好后,站在原地满眼感激地望着她,鞠了一躬后才直起身子。
    她这才发现这个男孩子站直了以后个子其实也不高,甚至她还高一点,真像个姐姐或者妈妈了,对着漂亮的男孩子总会难免温柔,她指尖捏着她刚拿的一条新的柔软毛巾的一角,没提前告诉观泠就朝观泠的眼尾蹭去。
    那里一直往下滴水,把裙子弄得永远干不了,还越来越湿……什么都快被看得一清二楚了。
    观泠忽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受惊又羞耻地连连后退几步,像个闯入别人家的小兔子。
    “我只是……给你擦一擦……我不会伤害你的。”店员愣了愣,而后她用温柔的语调解释,她弯下腰,摊开双手,对观泠示意自己手里没有凶器。
    观泠努力镇定,乖乖站着让店员给他擦身|体。
    店员屏住呼吸,她用最轻的力道给观泠擦身上的水,从头发到肩膀,最后到了大腿,毛巾很快吸满沉甸甸的水,水凝聚在毛巾的一角,带了室内温暖的触感一起滴落到了观泠的脚踝上。
    观泠一下子小臂抬起自我防备似的挡在脸前噔噔噔往后退了几步,在哐当一下子撞到发黄的劣质墙面后他退无可退,这让他冷静下来,他胸|脯起伏几下,睫毛随之直直浓密地垂下来,可眼里的惊惧还是以一种电流的剧痛意味猛地让店员的躯体震撼到无以言表,那是一种极致的痛苦和绝望,她仅仅光是感受到这么一点细微的情绪都难过得酸涩不已。
    “对不起……”观泠的唇瓣抖动半晌他捂住自己的头蹲地上,像是条件反射似的害怕起来,这是他唯一的保护措施,他的眼珠随身体上的畏惧一起颤抖,蓝色的光晕扩散开来,成为一种让人心疼到极点的悲哀。
    “别、别打我!求您……”
    “老公,别往我身上滴东西……好烫……我疼……”观泠哽咽出声,雪白的皮肤因为惊吓而变粉。
    盛焚意撑伞,面无表情站在门外。
    第四章
    一滴雨水仅仅以微热力道滴落至脚踝竟令观泠瞳孔骤缩,他下意识地双手抱头蹲在地上,雪白的小臂一瞬间血色皆无,惨白到了毫无生气的可怜色泽,他的身体和嘴唇剧烈颤抖。
    他想起刚结婚不久的一幕。
    那晚他被女仆送入一间漆黑卧室,他赤足坐在床边,手指不安地攥住裙角不敢松开,连鼻尖都紧张地湿漉起来,他最终在女仆怜悯的目光里被系上一条用来蒙眼的黑色带子,不久后,身上含了些许酒气的丈夫步伐微乱推门而入,冰冷的掌心按着他的胸脯将他压在床上,他来不及求饶便被丈夫无情捂住嘴巴,他在呜呜咽咽的哭泣里感知到他的丈夫优雅挽起西装袖子,丈夫的腕骨朝他轻轻一垂,指尖悬坠的一杯红酒便一滩一滩地落在他的小腿上。
    他的小腿那般纤细,哪怕小小的一粒又一粒酒渍都以充盈形状洒满他的皮肤,如雪地里绽放的萎靡艳花,也如鲜血肆流,这些红酒在观泠愈发畏惧的挣扎里逐渐有生命般滑落下来,最后凝聚在脆弱脚踝,他仍被捂住嘴,颤抖的舌尖不断舔着丈夫的掌心讨好献媚,可丈夫根本没有心软,丈夫丢了酒杯,那只被妻子的舔|舐所刺激的手掌终于不再冷如冰霜。
    丈夫凑在他满是泪水的面庞边笑喃:“观泠,我想看你穿红裙子了,给我看好不好?”
    他的丈夫难得喝醉一次,平日无情严厉总如训诫下属的语调竟涂抹爱意般蛊惑着他的心脏。
    不要……不要!!!
    便利店外夜雨瓢泼,店内安置在墙角的那个廉价取暖灯在阵阵雷鸣的劈扰下几乎报废,时亮时暗的滚烫光影以贪婪阴森的速度迅速朝观泠蹲在地上的影子吞噬而去,观泠还在如梦魇的回忆中无法抽离,他根本不敢抬头,缩在货架的最角落抖如糠筛,十指纸白地死死抓进自己的金色头发里,把一头漂亮金贵的头发抓得凌乱又松散,粉色的指尖在金发的印衬里如一片一片点缀用的蔷薇花瓣,那个取暖灯不知道为什么,未经允许便将令他无比恐惧的热温全如牢笼遮蔽在他身上,于是不止脚踝,从头到脚他都觉得自己被丈夫泼满了红酒,他不喜欢,不喜欢……
    也不要穿裙子。
    饶了我……饶了我……您饶了我……不、我不跑了、别来抓我……别来抓我!!!我求您了,饶了我——
    “你怎么了?!!”店员在观泠濒临崩溃的颤抖里她也连忙蹲下,观泠颤抖得太可怜了,女人生来就有的母爱让她无法坐视不理,她轻轻抱住观泠,观泠在哽咽和失神里慢慢松开抱住脑袋的双手,他唇瓣全是泪水,哭得好可怜,在雪白的躯体上因为害怕冒出的香甜冷汗里,他黏人得朝店员凑过来,细细的下巴搭在店员柔软的脖颈处,“姐姐……姐姐……我不要他……让、让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