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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老林看了看她身后,发现她是一个人来的,站起来“哼”了一声,到底还是带着她朝自己家里走去。
    房子还是几十年前的老房子,楼梯阴暗逼仄,声控灯也时亮时不亮,徐之南跟在他身后,听他絮絮叨叨地说道,“我这房子,一直留着,就是不想将来那天我女儿我老伴儿回来了,找不到地方。要是连我都搬走了,怕是再也没人记得她们了。”
    死者已矣,生者长戚。死去的人永远不会知道他们的离开会给留下来的人带来多大的伤痛。那些过往的记忆,无论欢笑还是忧伤,化作一道道利刃,朝着生者身上刺去,时间久了渐渐麻木,甚至等不到伤口结痂,又会被人被自己重新翻开,鲜血淋漓地展示给世人展示给自己。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提醒自己,还是活着的。
    用痛来提醒自己还活着,又是怎样一种悲哀?
    小林家的摆设家具都还是十几年前的老模样,老林笑了笑,脸上居然露出几分和蔼可亲来,对徐之南说道,“小孩子走了之后,我和她妈妈也不想弄那些,弄得再好,还不是失去了意义?况且,这地方按照以前的样子摆着,或许她哪天回来看到,还觉得熟悉呢。”
    徐之南将东西放下,走到香案面前,征求老林的意见,“不介意我给她上柱香吧?”老林点了点头,徐之南拿起旁边的打火机,点燃了香。黑白照片因为时间太久的原因,看上去有些模糊不清了,上面少女笑靥如花,仿佛还停留在永远无忧无虑的青春期中。徐之南看着她,还有旁边她的母亲,忽然就泪湿眼眶。
    怪谁呢?命运么?如果不是一切那么凑巧,也永远不会有这样那样的悲剧。
    小林的爸爸在后面补充道,“她的照片,还是当初会考照的呢。一直在说不好看,要重新照......”可惜永远没有那个机会了。
    徐之南给小林和她妈妈上完香,走到沙发上坐下来,扶手上摆着一个毛绒娃娃,虽然旧,但还挺干净的。小林的爸爸拉了张摇椅过来,问道,“你说吧,你想跟我说什么?”
    徐之南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快播了,她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翻到那个台,两人在一片安静中看完了节目,老林脸上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这就是你想给我看的?这就是你想说的?”
    他的语气听上去有些不善,“姑娘,我知道你是那个陈徵的女朋友,要不是看在你也是受害者的份上,我今天根本就不会放你进来。怎么?你这是在怪我,不应该把事情揭穿,不应该把真相告诉大家吗?”
    ☆、78|第33章
    第七十八章
    “并不是这个意思。”徐之南将遥控器放下来,转头看向老林,“我知道,安慰的话说再多,对你对我也没什么意思。我也知道,那件事情带来的伤害,对你远大过对我。我失去的爱人,是男朋友,但......男朋友......总有一天会有人代替他。可是女儿,却永远代替不了。”
    老林听见她这么说,脸上神色稍微放松了一些,人也慢慢放松了下来,“那你想说什么?”
    想说什么?他的问题让徐之南愣了愣。仔细想来,好像无论说什么都不恰当。失去亲人的痛苦,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开的。老林恨当初杀害他女儿的凶手,并没有错。人家孩子都已经不在了,不可能让他连最后的恨都不要吧?他们是活生生的人,不是挂在墙上供人瞻仰的圣父圣母,宽容也要有限度,不可能要人家因为她几句话就把多年的仇恨放下来。也正是因为有了喜怒哀乐,有了各种各样的情绪,才显得他们生而为人的可贵。
    难道要人家,把这些都放下吗?
    徐之南沉默片刻,才慢慢开口,“我并不是想让你原谅陈徵,但我觉得,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跟你一样,也是受害者。不过他的受害,起因还是在他自己,后来有那样的结局,怪不得谁。”徐之南抬头看向老林,将她跟陈徵的相识娓娓道来,“我跟他认识,还是在我上大学的时候。我和几个同学被老师带着,去做法律援助。那是我第一次接触到像他这样,因为年纪轻轻就走上歧路的人。那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接触......‘犯人’吧。跟我想的不一样,我以为我会看到一群穷凶极恶的人,看到一群为了减刑而故作姿态的人,看到为了早点儿从那个牢笼里面出来、违心地说一些听上去就很恶心的话的人。但......我看到陈徵,才发现他跟我想的有多不一样。”
    她踏进那个小小的房间,看到坐在对面跟她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子,他的眼睛湛黑又明亮,在黑暗中,好像两盏灯一样点燃了前方。
    他那么单纯,好像刚刚出生的小鹿一样,眼中尽是茫然无措和惊惶。
    徐之南笑了笑,说道,“如果我告诉你,这些年他一直在忏悔,你可能会觉得我说的是假话,是过来骗取你的同情的。但,的确是这样。不仅仅是因为他受到惩罚才心生忏悔,而是他犯下那桩罪孽一开始,他就不安,内心充满了惊惶。”
    在后来给陈徵收拾遗物的时候,徐之南在他的速写本里看到了无数张被涂满黑色墨迹的画。有许多已经看不出轮廓了,然而她还是依稀能够从上面看到命运那张狰狞的脸,正在朝陈徵露出可怖的笑。
    陈徵心思细腻,她甚至不知道,在那些她不曾发现的夜晚,陈徵怎样伴着心痛和后悔入睡的。“人会忏悔,会后悔,往往来讲,是因为受到惩罚,是因为现在的境地是当初的自己一手造成的。与其说是忏悔,倒不如说是在为造成自己这样后悔。但是陈徵不一样。从我第一次见到他开始,我就发现他跟其他几个孩子不一样。”
    “后来我仔细问过,当初对小林那致命一击,是在他在另外的人的教唆下做下的。”将老林脸上又浮现出几分愤恨来,徐之南连忙说道,“我刚才就说了,今天来找你,并不是为了陈徵开脱,也并不是想要你原谅他。死者已矣,原不原谅也没那么重要。我只是想要告诉你,陈徵,并非你想的那样。”
    她刚刚说完,老林便笑了笑,笑容有些冷,“丫头,你告诉我,他不是我想的这样,又是想做什么呢?还不是想我原谅他吗?但是你自己之前也说了,根本不可能啊。”他脸上带着浓浓的倦意,好像这些年的恨已经把他的所有情感侵蚀了。
    徐之南被他问得一滞,过了片刻才像是反应过来一样,苦涩地笑了笑,“那你就当成.....一个跟你有着同样遭遇的人,过来跟你谈心吧。”
    她突然想起临走之前从房间里拿出来的资料和剪报,转过身从包包里把它们拿出来,轻轻放到老林面前,“这是当初事情发生之后,媒体做的采访。这些都是我经手过的,都是真的。”老林看了一眼,并没有拿起来,徐之南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可能又要说我是在骗取你的同情。但是我还是那句话,人都已经不在了,同情不同情的,早就没什么关系了。”
    “陈徵这些年来的日子过得并不好——或许跟这个案件的其他人比起来,他算是好的了,但是,每天都要遭受着良心的啃噬,每天被噩梦折磨,这种感觉,并不好受。我在帮他做法律援助的时候,找到了那个男孩子的父母,他们......后来又生了一个,当时已经上幼儿园了。陈徵在他们面前忏悔过......”或许是那个新来的孩子让他们渐渐忘记仇恨和伤痛,也或许是因为他们发现,一直沉浸在仇恨当中,除了让自己更难受之外,没有其他作用了,他们原谅了陈徵。
    “当时我曾经尝试着找过你们,我也不是要强迫你们原谅,只是觉得作为当事人来讲,你们有权利知道整件事情的后续。但后来,听说......你们家的情况,跟另外那家不太一样,于是也就作罢了。”
    那一家,已经有了新的孩子,来代替曾经的那个,虽然依然是比不了,但能把精力重新投入进去,也是一件好事。而林家,早已经因为女儿的离开,变得家破人亡,连妻子都不在了。
    徐之南那个时候是觉得,这样重新找上门去,有种道德绑架的意味在里面。况且,丧女之痛已经在他们的生活中划下深深的鸿沟,如果再找上门去,无异于将他们好不容易修补起来的表面重新撕开,将里面的鲜血淋漓重新拿出来给人看。这样太残忍,她不忍心。但最近她缺在想,如果当初她找上门去了,就算老林不原谅,陈徵也不会被逼到走投无路,死在洗手间里。
    然而,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再说什么也无益了。“我有个想法。陈徵死后,留下一部分钱,和一套房子。”钱,是他的画册卖出来的钱,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高歌要赚死人钱,徐之南不会让他那么畅快的。该陈徵的,她一分不少都要全部拿回来。至于那套房子,自然是他家拆迁分到的那套。陈徵的奶奶还在世时就梦想着有一天能够看着他在这套房子里娶妻生子,如今......怕是不行了。
    老林抬眼看她,徐之南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我想用这些钱和这套房子,改成一个志愿屋,专门负责给各种失独夫妻做心理疏导的。”她低头一笑,“当然,现在还是个初步想法,具体方案我还没有拿出来。只是觉得,这样的话,可能是陈徵比较愿意看到的。也算是,在替他赎罪吧。”
    “我今天过来找你,原本是想劝你放开仇恨,好好生活的。可是后来一想,我没什么资格这么对你说话。也知道要你原谅陈徵很难很难,索性也就放弃了。”她涩然一笑,尽管说出的话听上去有些不知所谓,但她的神情却分外冷静,“好像今天来找你,一个目的都没有达到。”她抬起头看向老林,眼中有几分哀伤,“法律固然可以惩罚一个人,让他付出宝贵的时光,但毕竟,时光再宝贵,都赶不上生命。我曾经单纯地以为陈徵受到了法律的制裁就能永远毫无愧疚地生活下去,现在看来,是我想得太简单。”
    如果,世间一切事情都能用这种方式去简单相抵,那也就不会生出那么多的不甘愿和不甘心来了。
    徐之南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没有听见老林的回答。她有些兴意阑珊地站起来,跟老林告辞,“我知道我今天上门来,相当冒昧。希望没有打扰到你,有什么地方不对,也还请你见谅。告辞了。”她说完,转身朝着门口走去,老林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好像踏在她的足迹上一样。
    在徐之南的手握住门把手的时候,老林干涩而苍老的声音在后面响了起来,“姑娘。”
    徐之南心中一松,转过头来朝他微笑,“嗯?”
    “你的那个心理疏导室办好之后,通知我一声,我也想去看看。”他神情不像刚才那样麻木了,一双浑浊的双眼中,居然带了几分波动。看到徐之南整个人明显松下来,老林笑了笑,尽管不胜苦涩,却还是带着几分释然,“就像你说的,原谅不原谅的,也没什么意义了。索性就不去想,他们,都是受害者。”
    徐之南点头,是啊,说到底,不管是小林还是陈徵,甚至是她和老林,他们都是受害者。
    徐之南从老林家中出来,这些天一直被浸泡在冰水中的心稍微暖了那么一点儿。她原本是想告诉老林,陈徵有多后悔,为了赎罪做过多少事情。但后来想想,还是算了。这个老人一生已经如此悲哀,她再去说这些,就算真的让他原谅了陈徵,也不过是在他良心上添上不安的两刀,让他背上道德的枷锁,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作用。她自己尚且不忍心,又何苦加诸他人身上?
    陈徵在天有灵,也会同意她的做法吧?
    ☆、79|第33章
    第七十九章
    著名画家、经纪人、教授高歌,在被爆出性侵女学生之外,接着又被查到连续多年来贩卖假画,不仅如此,其中还涉及走私国家文物等罪名。一旦罪行确立,等待他的将是死刑。
    看守所内,徐之南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才多久的时间,他整个人瘦得好像脱了水一样,两鬓斑白,再也没有了曾经的温文尔雅。看到徐之南,高歌脸上还维持着之前那副不可一世的神情,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跟她说道,“徐律师,你处心积虑想要搞垮我,怕是又要失望了。”
    这几年,徐之南跟高歌也过过几次招,看起来好像除了给高歌添麻烦之外,没有其他任何的用处。她听到高歌这样说,浅浅地笑了笑,“失不失望,总要等法院宣判了才知道。”
    “高先生别又是想用精神病来逃脱制裁吧?精神病这种东西,用过一次就不灵了,我应该感谢你早就用过这招,要不然,今天我见你怕还是在医院呢。”徐之南话音落下,之前一直对她不屑一顾的高歌脸色变了变。尚且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只听徐之南又慢悠悠地说道,“大家都是知道高先生手眼通天,但这次,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脱身了。”
    “性侵、诈骗、走私国家文物,数额还特别巨大。”徐之南把高歌的罪名一件件地说给他听,“高先生就是常年在国外,也应该知道这会是个什么后果。”
    高歌听她报出自己的罪名,报一个脸色阴沉一分,等到徐之南说完,他终于忍不住,坐在位子上大声咆哮道,“那又怎么样?那又怎么样!徐之南你不是照样输了?你不是照样没能用杀人的罪名把我绳之以法吗?徐之南,你还是输了。”
    回应他的是徐之南的一声轻笑,她眼中带着浓浓的讽刺,“那又怎么样呢?要求达到了就好了啊。我管他什么原因什么罪名。哦,我其实应该感谢你,感谢你当初做事不留痕迹,这才让我能够找到其他的证据把你关起来啊。要是只是教唆,啧啧啧,那点儿刑对你来讲太轻了。”
    见高歌脸色终于沉得好像死水一样,徐之南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等着吧,你没几天好活的了。好好享受你这最后的时光。”
    她说完便转过身,看也不看高歌一眼,将身后那怨恨的目光远远地丢在身后。她走出会面室的大门,从那道狭长的通道中走到外面。六月阳光虽然刺眼,在照在身上,却有其他时候不一样的暖意。身旁花坛中盛放的栀子花散发着清幽的香味儿,甘甜而又甜美。
    她曾经怀疑过司法的力量,曾经怀疑过自己一直坚守的东西的正确性,然而还好,还好她及时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在这条道路上继续走下去,用最正当的方法惩罚了应该惩罚的人。对于那些坏人小人,没有什么比这更大快人心了。
    门口,卫陵早就在车子里等她,见到她过来,给她打开车门,关切地问道,“搞定了?”
    徐之南点点头,高歌的罪行,已经公告天下,想来也翻不出什么浪了。她钻进去,一眼就看到放在后座上面的蛋糕袋子,忍不住皱了皱眉,“你又给她买什么?她现在成天不吃饭,全吃这些。”
    “哎呀。”卫陵不耐烦地叫了一声,“你好久没看到她了,买点儿又怎么了嘛。”
    见徐之南还是沉着一张脸,卫陵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脸,哄道,“好了好了,就这一次,这不是好久没看到她了吗,小孩子嘛,拿个蛋糕哄一下了。要不然她说她爹妈出去那么久,把她一个人扔在家里,连个礼物都不给她买。”
    “那你买的那么多裙子是干什么的啊?那不叫礼物啊?真的是,这东西吃太多本来就不好,她马上要换牙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女儿那德行,刷个牙跟要她小命一样,吃那么多还了得。”徐之南瞥了一眼后面的蛋糕,越看越不顺眼,“我要把你的钱也收了,要零花钱到我这儿来拿,免得你成天惯她。”
    卫陵听了非但不生气,反而笑了笑。徐之南知道他在笑什么,卫陵好歹是个公司老总,真要收得他身上一分钱没有那也不现实。况且,就算他身上没有钱,他还有那么多个助理秘书呢,不可能买个蛋糕的钱都没有。
    徐之南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笑什么笑,开车啊,等下晚了人家放学了。”
    卫陵点头,安心接受差遣。路过红绿灯的时候,又过来跟徐之南搭话,“今天晚上吃什么?”
    徐之南在玩儿手机,听他问,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你想吃什么?”
    卫陵想了想,报了几个菜名,在吃上面,徐之南一向是很好说话的,况且今天晚上又是他们家一家三口难得在一起的日子,想也没想就点头答应了。
    车子开到国际学校,门口早就停了一排排的车,幼儿园就还没有放学,但家长们已经将门口围住了。卫陵找了个地方把车停好,就跟徐之南一起下来了。
    他们到的时候幼儿园就快放学了,等了一会儿,大门打开,里面的孩子像小蝌蚪一样,瞬间从幼儿园那个大池塘涌了出来。徐之南老远就看到自己女儿背着个小书包从里面一搭一搭地跑出来,辫子上的蝴蝶结好像会飞一样。徐之南有一阵儿没见到她了,虽然之前对着卫陵在埋汰她,但看到自己女儿还是高兴,抬起手正要叫她,谁知那姑娘一转身,连忙拉起旁边一个小帅哥的手,就这样从自己亲妈眼皮子底下跑到另外一边去了。
    女儿小小年纪已经如此主动,徐之南简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好。眼看着人家小帅哥的父母带着她家女儿出来,徐之南跟卫陵便走了上去。这里人多,但小姑娘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们,先是叫了声“妈妈”,冲上去抱了徐之南的腿,又兴高采烈地抱住卫陵的腿,将脸往他身上蹭,“爸爸,爸爸——”这两声“爸爸”可比刚才叫徐之南的时候,热情多了。
    卫陵常年跟女儿在家狼狈为奸,看到自己的同盟,难怪她这么高兴。徐之南一直扮演的都是冷面角色,也不怪女儿这么小看到她却不想。她有些吃味地伸出手来揪了揪她的脸,小姑娘正跟她亲爹一起玩儿亲亲,哪有空来理她。
    刚才那小帅哥的父母见到他们过来,上来跟他们打招呼。卫蔚见到人家要走,连忙在卫陵手臂上挣扎着要过去,卫陵将她抱过去,她立马拉住人家的手,再也不放开了。
    徐之南看得惭愧,然而场面话还是要说的,“卫蔚你干什么呢,人家小朋友要回家了。”
    有了帮手在,卫蔚才不怕她。抬起下巴说道,“妈妈,我跟豆豆约好了今天晚上去他家吃饭。”
    感情她女儿早就背着她定下了啊。徐之南想也不想地就说道,“不行,你说了不算。”
    卫蔚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能力简直一流,听到徐之南这样说,连忙转头过去求助豆豆妈妈,“阿姨,我晚上想到你家去玩儿,可以吗?”
    一个漂亮小姑娘,这么软绵绵地跟她说话,任谁都拒绝不了。豆豆妈妈连忙点头,“好啊,阿姨和叔叔还有豆豆都没问题,但是你要先征得你妈妈同意。”
    卫蔚不找她妈,转过身就抱住卫陵的脖子,常年跟她一个鼻孔出气的卫陵怎么会不明白女儿的意思,有些无奈地朝徐之南说道,“就让她去吧。”
    外人面前,老公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徐之南把卫蔚的脸扳过来,给她定规矩,“那你今天晚上就去豆豆家吃饭,吃了饭,跟他玩儿一会儿,我跟爸爸再来接你。要听阿姨叔叔的话,我们改天再请豆豆到我们家来玩儿。听到没有?”卫蔚点头如捣蒜。
    徐之南转过身朝豆豆父母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她要给你们添麻烦了。”豆豆妈妈连忙说不用。卫蔚今天晚上的去向就暂时这么确定下来了。两家人走到停车的地方,徐之南突然想起车上的蛋糕,连忙拿出来走到豆豆家那边,递给豆豆妈妈,“这是孩子爸爸刚才才买的蛋糕,拿去一起吃吧。”见豆豆妈妈要推辞,徐之南连忙说道,“放那儿我们也不吃,过夜了就不新鲜了。”豆豆妈妈这才接了下来。
    卫蔚不在家,徐之南也没有亏待卫陵,夫妻两个做了个蒜香孜然牛肉粒,一个鲜虾番茄豆腐,肉末酿香菇,还有一个洋葱土豆片,烧了个小菜汤,一顿温情脉脉的晚餐变好了。
    吃完饭,卫陵去豆豆家接女儿,徐之南在家洗碗。等到父女两个回来,他们又合力把女儿哄睡着,属于夫妻俩的一天,才算是开始。
    阳台上的茉莉花清香扑鼻,香气宜人,徐之南拿小剪刀剪了几朵,跟月季花一起放在床头上,卫陵洗完澡进来,就看到徐之南挽着头发站在窗前,低垂长睫的样子,有种岁月静好般的美。
    他走过去,轻轻抱住徐之南。时光将他们所有人磨砺成他想要的样子,为□□为人母、为人夫为人父后,才慢慢懂得生活需要的不是遍布的尖锐,而是一种可以万变的柔和。只有如此,才能在这满是荆棘的世界,最大程度地保全自己。
    嗯,如果身边,有一个对的人,那就更好了。
    卫陵看着手腕上的那根红绳,微笑起来。
    不是人人都有那个运气,但还好,卫陵和徐之南有。
    过程虽然艰辛,还好前程远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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