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铃望着它,心中?有一丝微妙的?异感,却怎么都抓不住。
“九年前都平安无事?,偏偏在五年前放松了,我猜是因?为日石圈带来?的?安定?让女高麻痹大?意,疏于防范才被看见了吧?”
怪树敬佩地看着江月鹿,虽然被它的?语调说出来?很像在阴阳怪气。
【你猜对了】
【那一年死去的?女生被停放在月坛,事?后也平安送到了火葬场,但就在将?要火化的?当天夜里出了变故】
【据说是几个?和死者玩得要好?的?朋友,约好?了来?见她最后一面,于是在夜里偷偷潜入了火葬场。要是不这样用情至深,说不定?他们也不至于当夜发疯,没几天就一命呜呼,全都去地下?陪朋友去了】
怪树咯咯笑了起来?。
【生死追随的?友谊,感人肺腑不是吗?】
江月鹿皱起眉来?,和冷问寒对视一眼。
他不动声色问道?:“她们看见了什么?”
尖刻的?笑声戛然而止,久久酝酿着什么,重新开口之后,它的?嗓子哑了下?来?,幽幽吹起的?风将?众人的?思绪带回?那天的?深夜。
火葬场是生离死别的?地方,到处跃动着火焰,但却没有一丝生气。
几个?孩子趴在高墙的?豁口,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中?央场地,铁架上支着一块铁盒子,只露出顶上一块方形洞口,他们看着丧葬老?人提着铁钩将?朋友的?尸体钓了下?去,很快泪如泉涌。
很快,参天火焰冲起,烧得铁盒吱嘎作响,离得那么远,她们也能感受到热浪滚滚,视线都被烧得支离破碎。
里面的?人骨应该早就被烧成灰了……
明明昨天才和她在宿舍拥抱告别,想到这里,其中?一个?女孩抹了抹眼泪。
她听到伙伴嗯了一声,“好?奇怪啊……”
她还以为是被发现了,提心吊胆地看过去,丧葬老?人没有察觉到有人在不远处偷窥,将?顶部的?铁板钓了起来?,垂入不远处的?小湖里滋滋作响。
似乎是要查看尸体是否被烧毁,老?人低头朝里看去,她们不由得也伸长了脖子,等看清铁盒里面,脸色却都变了,“……怎么会?”
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不该残留下?骨灰和骨渣吗?
打个?不对的?比方,动物的?身体被烧以后都会有残余的?组织留下?,为什么她却什么都没留下?呢?
可是丧葬老?人看了之后,却露出满意的?笑容,好?像这样才是对的?结果。
心里的?疑惑更深了,先前送别的?感伤慢慢被冷风被冲散,几人慌不迭赶回?了宿舍,所?幸一路上没遇到老?师和司祭大?人……等终于躺在床上,才不由得松了口气。
就在她们将?要昏昏睡去的?时候,忽然听到最先看见铁盒内没有尸骨的?女生说起话来?,“有东西的?。”
她的?语气平板极了,没有语调的?起伏,却听得人毛骨悚然。
她忽然坐了起来?,直直地看着窗户,继续用梦魇住的?语气说道?:“我看见了,里面没有骨灰,但有另一样东西。”
“一圈薄薄的?头盖骨,拔掉了骨头的?头盖……”
她笑了起来?,指着窗口,“看呀,她来?找我们了。”
几人惊惧地看向窗外?,原本映着皎洁明月的?窗户中?央,不知何时飘荡着一颗圆圆的?头颅。而且和她说的?一模一样,中?间被挖空了,只剩下?外?面的?一层白骨。
“她来?了,她来?找我们了……”
女生攀上桌子,打开窗户,阴寒的?风吹了进来?,她不为所?动地伸手触碰外?面漂浮的?人头,脚一踩空,已经坠下?楼去。
其余几人呆愣数秒,全都尖叫了起来?。
【这次的?事?件过后,为了预防悲剧再次上演,火葬场被司祭大?人使用法术遮蔽起来?,女高的?寝室也从多人改成了单人】
还不等人说话,怪树又兴奋地叫嚷起来?,【还有其他的?传说故事?,你要听吗?我有好?多好?多!全都能告诉你!】
江月鹿问道?:“还有什么?”
同时示意冷问寒带着祝铃和梨花退后。
【女高奇怪的?校歌你听过吗?】
【月坛的?司祭大?人还有着阴晴不定?的?两幅面孔!】
怪树大?笑起来?,它活灵活现地表达着疑问和惊叹的?语调,还配合作出了相应的?表情。祝铃呆呆地看着它,终于知道?从刚才起就有的?异感来?自哪里。
太像人了。
一开始连话都说得磕磕绊绊,后来?变得流利顺畅,又慢慢有了人才有的?表情。时而奸诈,时而谄媚,时而热烈。
这棵树,越来?越像人了。
【还想听吗?还要听吗!】
它激动地摇晃着手——可是它并没有手,所?以只能摇晃着硕大?的?树冠头颅,看起来?就像一个?埋在地下?只露出脖子的?头的?人正在激烈地演说。这样笨拙原始的?画面,让人恍然身在梦中?。
“等一下?。”江月鹿说道?。
“你似乎对这里的?一切了如指掌。”
“那应该能解答我的?一个?小问题?”
怪树喜笑颜开地答应着,它摇晃时甩出的?汁液落在了祝铃的?手背上,她动了动嘴,没说出来?话。